邢昊天一屁股蹲在椅子上,独自喘着粗气,他想了很久,终于做了决定,一咬牙一跺脚道:好,今天若玡在这里,我不跟你们这群妖魔鬼怪见识,你们最好乞求上天,有朝一日不要落在我的手里面!
扶雨若玡叹口气道:非我无良,实在是这世道太乱,你我都是道门中人,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
嗯,若玡仙子说得对!邢昊天对扶雨若玡本就是言听计从,扶雨若玡都已经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了,自己就算是有天大的不服气,也只能暂且搁置一边,只能暗自恨得牙根痒痒。
啊房间外面哭声震天响起。
不行,这件事情老子管定了!邢昊天一脚踢开了门,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走廊上已经挤满了人,哭声、喊声、惊呼声乱成一团,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出来了,整个客栈灯火通明。
邢昊天挤进人群,大声呼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门前抵着的正是客栈的老板,他哭丧着脸,一边对着诸位告饶道:诸位都先回去歇息吧,我已经叫王保长过来了,诸位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求求各位大爷了。
客栈老板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但是身子抵在门前,不准任何人进去。
邢昊天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厉声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客栈老板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唯一的能做的就是抵住门,不让人进去,如果客人们都看见房间里面的情况,必定会添油加醋地到处宣扬,他这客栈也就开到了头了。
客栈老板一边作揖,一边赔罪,就是不放人进去,邢昊天身材高大,看见里头仿佛血流满地,怒斥道:放我进去!
说罢,一脚把客栈老板踹翻在地上,径直走了进去,而不少好事之徒也紧随邢昊天一拥而入,接着,便是一阵哭喊之声,吐着挤着奔出来。
邢昊天看见了里面的情形。
里面的人躺在床上——确切的说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整张人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头到脚整齐地扒了下来,只剩下一具血淋淋的血肉,就像穿着一件血红的衣服。
鲜血汩汩的从床上渗下来,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砰!邢昊天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床沿之上,厉声喝道:外八门的人,越来越不讲规矩了!
珍珍,珍珍一个年轻人从外面冲了进来,不顾一切抱着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大声哭了起来。
外面又是一阵嘈杂之声,忽然间,人群中有人呼喊道:抓到凶手了,抓到凶手了!
几个客人押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客人怒不可遏,大声吼道:你们看,这就是凶手,这小子今天在外面守了一天了,鬼鬼祟祟的,一定是他杀了人!
对,一定是他,这么冷的天,谁会在外面站着,我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奇怪得很,肯定是他杀了!
杀了他,这小子一定是被妖孽附体了,如果不杀了他,我们都得死!
杀了他!
外八门的畜生,居然炼这种歹毒的道法!邢昊天睚眦俱裂,猛地冲了出去,直接从二楼跳将下来,对着诸人押进天井的那人劈头就是一掌拍去!
掌风就要触及那人身体的时候,邢昊天忽然将掌风偏移数寸,堪堪从那人的肩头擦过,重重地拍在了旁边的一块石磨之上,轰!只听见一声巨响,三尺见方的石磨,被他一掌劈得粉碎!
当下,所有人都惊呆了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邢昊天。
邢昊天本人也呆住了,看着诸人押解上来的杀人凶手,两人大眼瞪小眼。
怎么是你?
林禽心中苦笑摇头道:我还想问你呢!
大侠,这小子鬼鬼祟祟地在门外站了一个晚上了,他肯定是杀人凶手,大侠快动手杀了他,不让他再继续杀人了!
对,杀了他,为民除害!
等一等!邢昊天扬手,刚才自己盛怒之下出手,幸好眼尖瞥见了林禽,不然林禽怕是现在早就脑浆迸裂而亡了,正是自己刚才露了一手,俨然成了这群客人眼中的大侠,自然而然地把除魔卫道,匡扶正义的责任交给了他。
让我捋一捋。大家安静,让我捋一捋。邢昊天高声嚷道,这群盛怒之下的客人居然瞬间鸦雀无声——毕竟这里的人谁的脑袋都没有石磨结实。
你们说,凶手是他?邢昊天指着林禽道。
对,就是他,鬼鬼祟祟的,不是他是谁?!
你看他的面相,眉尾散乱、嘴角下垂、面有横肉,双眼含煞!我娘说过这就是杀人的面相!
就是,你们看,他眉心带青,周大师说过,这就是被妖孽附体的样子,老板,我已经请周大师过来作法除妖了,相信很快他就到了!
诸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叫骂起来,但是异口同声地笃定——林禽就是杀人凶手!
我杀了你!忽然间一个人带着哭腔跑了出来,手里面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根木棍,劈头盖脸地就向林禽砸去,邢昊天稍稍伸手,一把躲过那人手中的木棍,再轻轻一推,那人蹭蹭蹭地一连退了好几步,最后被天井绊倒,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定睛一看,来人手上脸上俱是鲜血,走过的路上也留下了一连串的血脚印,正是刚才那个抱着血尸哭泣的年轻人。原本他看到被人活活扒皮的珍珍就已经惧怕到了极点,心中全凭着一股报仇的勇气支撑着,现在见仇人被人护着,心中忿怒、委屈、惧怕一拥而上,整个人在地上开始打滚撒泼、嚎啕大哭。
富贵儿佳,别哭了,我已经通知王保长了,很快他们就会过来了。
严大哥,别急,周大师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他跑不掉的!
所有人又将矛头指向了邢昊天,只是忌惮邢昊天的本事,没有人敢出头,只在暗处咒骂,天井附近乱作一团,吵得邢昊天头昏脑胀。
都他娘的给我闭嘴!邢昊天大声吼道。可是这群人哪里肯听,场面上更乱了。
王保长过来了,王保长过来了所有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一个穿着黑色长衫,带着瓜皮小帽,五十上下的人排众而出,身后还跟着两个背着大刀的中年壮汉。
谁他娘的在我的地盘上行凶杀人,活腻歪了不是?!王保长一来到天井,拔出一把撅把子土枪,装腔作势地吼道。
王王保长老板小心翼翼的过来作揖,王保长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厉声喝道:梁瓜皮儿,你就不能给我安生点吗?你知道这么冷的天,老子起来要费多大的功夫吗这笔帐等等跟你算,走,带我去看看死者!
梁老板带着王保长走进了二楼那间死人的房间,很快,王保长就勾着腰出来了,靠在栏杆上大吐特吐,几乎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这这他娘的叫杀人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杀人!王保长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抬起头来,一张脸已经吓得铁青。
是谁干的?!王保长在二楼厉声吼道。
是他!梁老板对着林禽一指。
蹭蹭蹭王保长拎着长袍一阵小跑,跑到了林禽身边,踮着脚在林禽身上左嗅右嗅,一双鼠眼滴溜溜地在林禽的身边转了很久,忽然拔出了撅把子土枪,抵着林禽的下巴,喝道:说为什么杀人什么时候杀的人,用什么手段杀的人,说说说说!
快说快说!不然毙了你!王保长身后的两个保甲也吼道。
我没杀人。林禽抬起头,委屈地道。
没杀人?哼!王保长阴森森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带回去,大刑伺候,我就不信你不说!
你没听到吗?邢昊天一把推开王保长,大声道,你没听清吗?他说他,没杀人!
我就说嘛,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可能杀人还啊啊阿嚏!还能杀得了人?一定是有同伙!看来是不打自招了!王保长枪口一转,对准了邢昊天。
邢昊天抬起手,用大拇指抵住了枪口,双目圆瞪,盯着王保长。被这个三大五粗的汉子盯着,王保长不由得心里一阵发毛,可是父老乡亲们都看着自己,都等着自己为民除害,伸张正义。
对,不能给王家寨的父老乡亲丢脸!
王保长一壮胆,回瞪着眼前的壮汉,厉声道:信不信我一枪哎呦呦哎呦呦大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邢昊天一只手搭在了王保长的肩膀上,王保长只觉得整支胳膊都要断了,而邢昊天的另外一只手,则生生的把王保长手中撅把子土枪的枪管掰弯了!
这一手,比刚才邢昊天单手劈碎石磨带给诸人的震撼不会小,而同时也更加证实了大家的判断没错!
林禽和邢昊天两人,就是杀人凶手!
第一,老子没杀人,听到没?!
那是,那是!王保长忙不迭地点头,如小鸡啄一般。
第二!邢昊天翻手用大拇指指着林禽,我兄弟也没有杀人。
一定,一定。王保长点头如捣蒜。
邢昊天这才松开了搭在王保长肩膀上的手。
不是你们杀的,那是谁杀的哟?!王保长哭丧着脸道。
绣花针,鬼画皮。二楼上一个清澈的声音响起,扶雨若玡已经站在了扶手处,静静地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她似乎早就已经站在那里了,又似乎刚刚才从屋里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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