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驱器灵扫妖咒的持续,萦绕在惠心和尚头顶的黑气开始慢慢退散。那一缕缕漆黑的发丝,也都陆陆续续退回至黑暗里。
但我们都清楚,这造成浓浓黑暗的根源不除,那些发丝便会卷土重来。打持久消耗战,人类耗不过器灵。
在封山之前,这发丝并没有出现过,甚至在情报之外。
但现在,我却感觉这发丝有些熟悉。透过法眼,加上圆光术的扶持,我如果想注意,能看清楚那些在黑暗中尸变的人身上的所有细节。
我也这么做了,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
这些行尸身上,无一例外,脖子上都有一圈头发,像从脖子里长出来的一样。
不过我们这处大阵的法坛,无一不是稳固无比。虽然如今有不少人遇难,但可能都是道行不高或心性不坚定的人,从而被引诱被趁虚而入。这也是我们目前阵法的局限性,对人的防护能力不足,或者说是对人的心理精神层面的防护其实并不足。
但还是有效,这些大妖大灵,也没办法掀翻法坛。只要法坛不翻,这个坛口的人就算全死完了,此阵依然能发挥作用。这便是我们的优势,只要入阵开坛,法坛不毁,阵眼不毁。我们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阵眼上,将这个大阵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治灵上。而且是有史以来最悲壮的打法:以命换命。
想来这些尸变的人,其实入坛时,也都想过没有回去。
目前这些尸变的人并不算大患,才起尸不久,也不是赶尸家族特制的铜甲铁甲尸,也没形成气候成为器魂,并不算多难对付。
目前唯一担心的,是哥哥,是这缕缕发丝,还有方道士那里。
方道士为阵枢,他所面对的情况,一定是最为危险的。而透过圆光,我也看到他现在所处的境地。
入坛开阵这才短短数个小时,他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不少。他实际年龄六十岁,之前看起来像三四十岁,现在看起来像七八十岁,似乎油尽灯枯的模样。
方道士处在东原宾馆正中心,烛光外围的黑暗里,有蛇影若隐若现。
他脚下的土地上,时不时的出现漆黑的刺。
法坛上空,有一朵黑云,里面不时的飘出黑色的棉绒。
他正在对付哥哥!
最诡异的还是这栋房子,墙壁上的几个镜子在移动,轻描淡写的将方道士施展的法术给化解掉了。
除了两道特制的五雷符挂在法坛上令他能够自保,竟然分毫降服不住这东原宾馆。
那些镜子里,隐约能看见一条大白狗的影子。
是那条狗?
惠心和尚这边的危机稍退,我正想换法来助方道士一臂之力,将那些镜子全部击碎,破掉那器灵的迷阵。
也就这时,异变骤起。
又是一股阴寒的气息自我后背传来,冷不丁的让我汗毛直竖起来。
接着,我便感觉喉咙奇痒无比,而背后似乎也有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正在看我。
我不敢回头,强忍住喉咙咳嗽不适,将铜镜抬高,举过头顶,反照后面。再次持诵驱器灵扫妖咒。
待这种被人狠狠盯住的眼神消失,我喉咙里的不适感更重。
这时我才回过头来看到,是两具行尸,一个穿着僧袍,一个着西方修女打扮。它们的脖颈上都有一圈头发。
我这扫妖咒虽然将它们打倒,但好像并没有彻底制服它们。我才回头看了一会儿,它们又蹭的从地上蹿了起来,却没有再看向与攻击我,反而又走到了林间里去,转瞬便消失不见。
我没有时间去想这是什么情况,忽的一阵反胃,我忍不住在旁边干呕起来,结果居然吐出了一大口黑色棉绒。
我心里顿时一惊,只看见画着扫妖咒的铜镜镜面上,竟然浮现出哥哥的笑脸。而圆光术里各个法坛上的场景,也都只浮现出了一张脸。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哥哥!
他终于出手了,这个手法像极了我生日那天的症状,也像极了蔡马脚亡故的那天。
我忍不住咳嗽和干呕,喉咙变得异常难受,想要喝水,差点就痒得在地上打滚了。
我强忍住不适,将法坛角边的一碗糯米上面插的香给拔了出来,重新插在地上。这米和香是倒头米,定根香,也就是为了防止灵兽入坛的一种手段。然而现在,器灵三番五次侵入坛口,这玩意的意义与用处不大了。
我需要这个碗,需要它救命。
现在我的喉咙又干又痒,再过不了几分钟,我就忍不住会在地上打滚。更要命的是,不时的呕出黑色棉绒质的杂物,加上圆光术与镜子里无处不在的哥哥的脸,我再不自救,没人能救我。
我用这碗从圆盆里舀了一碗水,放在法坛上,强忍着不适掐诀诵咒。
叩请祖本二师,吉容丹,化容丹,老君治水下溪潭。鱼骨化灰,牙齿化剪,喉化黄河,符书九横绕圈出。
在喝完法水后,我喉咙的症状要轻了许多。顾不得镜子里以及圆盆里浮现的哥哥的脸,我迅速又舀了一碗,要将哥哥根植在我体内的这门灵法逼出,必须还要用另外一种更猛烈的法术——雪霜水!
奉请雪山龙树王,吾师观动到坛场。一更之时来下冷,二更之时来下雪,三更之时下大雪。山中树木响叮当,龙来龙脱爪,虎来虎脱皮,山中百鸟脱毛衣。大姑雪山送来雪,小姑雪山送来霜。左眼来观雪,右眼去观霜。祖师观动千年雪,本师观动万年霜。弟子今时来奉请,雪山老祖亲降灵。冷冷如水,冷冷如霜,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碗雪霜水,万年不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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