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蛇头正对着那个盗墓贼的面门,幸好日久年长,木刺后半截有点腐朽,这样一来木刺头重脚轻,飞行的力道就减弱了。
所以木刺只划破盗墓贼的脸,又掉到了地上。
虽然只是皮肉伤,不过他还是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前任店主弯腰一看,这个盗墓贼脸已经黑了。
飞针上没毒,木刺上却有毒!
这下在他店里,连出两条人命,他虽然是脑袋别在腰里,专业干鬼活的,但并没有亡命天涯的决心,所以蹲监狱是难免的。
不过在坐牢之前,他想再研究一下那条小蛇。
就像我爸身为顶级玉雕师,对古玉有执念一样,他身为机关高手,对精巧的机关也有执念。
最后他用强光照小蛇,发现七寸位置有阴影,里面还藏着机关。
他把镜匣放到脚旁,再把小蛇放到面前的操作台上,把蛇头蛇尾对向两侧的墙壁,然后用小镊子去掏七寸的玉筒,想要破解里面的机关。
结果破解到一半,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从古墓里挖出来不久的冥器,按照老说法,上面都带有阴气或者尸气,甚至直接附着鬼魂。
前任店主还以为,是脚旁镜匣里藏着的鬼,钻出来捏住了他的脚脖子,当时就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带着拿镊子的手跟着一哆嗦。
这下好了,最后一个机关,终是被触发了。
那条小蛇一扭身子,蛇头甩过来,张嘴就咬到了前任店主的虎口。
蛇嘴里有毒,他右边手臂当时就麻了。
这时他才看清,镜匣在地上依然保持原样,抓住他脚脖子的也不是鬼,而是中毒的盗墓贼。
木刺上的毒性还没蔓延到心脏,所以盗墓贼没死,睁着死鱼眼,话也说不出来,摇晃前任店主的脚脖子,意思是抓紧叫救护车。
前任店主中的毒,毒性更强。
没等救护车赶到,他就死在盗墓贼的前头了。
我讲到这里,对眼镜男和刘二毛说:“那条小蛇我见过,小拇指那么细,也就一尺长,里面却藏着精巧的三连环机关,所以开宝箱一定要慎之又慎,等会千万把防毒面具戴上,以防有毒雾。”
刘二毛说他家就在古玩城附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事。
眼镜男也表示怀疑,说小兄弟你编故事吓唬我,是不是想抬价。
我苦笑一声,说前任店主在行内,被人尊称为鬼手擒。
我十七岁时在老家闯了祸,被我爸赶到省城来闯江湖,刚开始在夫子庙摆地摊,鬼手擒去夫子庙闲逛,一来二去就和我认识了。
我摆地摊赚钱少,他经常在开箱的时候叫我过来,出钱让我给他打下手,其实就是为了照顾我,让我多赚一点钱。
后来鬼手擒想收我当徒弟,我没同意,因为做他徒弟还要娶她女儿。
而他女儿比我大十几岁,都能当我的小阿姨了。
鬼手擒说我嫌弃他女儿,感觉受了侮辱,之后就不理我了。
一年前鬼手擒被金镶玉蛇咬了之后,第一个电话不是叫救护车,而是打给我的,那会我已经搬到古玩城里了,店就开在不远处。
鬼手擒和前妻离婚多年,唯一的女儿被判给了前妻,他前妻跟他不对付,从来不接他电话。
他叫我来是为了让我,把他攒了大半辈子的钱,转交给他女儿。
后来他这个店,因为闹出三条人命,知情者都嫌晦气,没人来租,所以我就退掉另一个店面,从房东手里,低价盘下了这个店。
说到这里,我拍了拍刘二毛的肩膀,说那会你因为被仙人跳的诬陷,在看守所里被关了好几个月,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刘二毛脸一红,说往事不堪回首,好汉休要再提。
眼镜男还有点不相信我说的。
我就说,救护车赶到后,白玉镜匣不翼而飞,不过金镶玉蛇还在,省城博物馆拿去展览,西安那边得到消息,还派人过来要……
眼镜男说他有同学,在省城博物馆工作,他打听打听。
他出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兄弟,我问过了,确有其事,我同学说,两边的学者因为那一套文物的归属,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依照法理,还给了西安那边。”
眼镜男说到这里,掏出一千块钱放到我面前。
“小兄弟,没想到开宝箱这么危险,这个箱子我不开了,万一你们俩有个三长两短,我也要吃官司,这一千块钱你们拿着,我走了……”
我和刘二毛现在,都是一穷二白,一千块钱还不够塞牙缝。
于是我们两个,又拉住了眼镜男。
我说鬼手擒能出事,主要是那两个盗墓贼,没有听他的劝告,乱拿乱动,前车之鉴在那里,咱们肯定不会犯那个低级错误。
刘二毛也说,我的眼镜哥,你还不相信我的开锁技术嘛,只用一包方便面,就能捅开整个小区的防盗门,说的就是我!
我和刘二毛软磨硬泡,总算又把眼镜男给留下了。
这间密室有两扇气窗,窗帘都是整块的钢板,我怕眼镜男嫌闷,就没有拉上钢板,先把檀木箱,翻过来调过去,研究了小半天。
最后我确定机关的启动装置,就在箱子的铜锁里。
那把铜锁是镶嵌在檀木里面的,表面只露出一个锁眼。
我想了想,又去提醒眼镜男:“眼镜哥,你最好还是回避下。”
眼镜男摇摇头,坚决不同意。
没办法,我只好让他戴上防毒面具,躲在箱子背面。
然后我对刘二毛说:“二毛,试试能不能捅开这把锁,只要我按住箱子盖,哪怕锁眼动了,你也不会有危险,你放心大胆试。”
说实话,我真的低估了刘二毛的开锁能力。
他蹲下身子,拿出两根细铁丝,插到锁眼里鼓捣起来,连十秒钟都没要,就听到啪嗒一声。
我按在箱子上的手,能感觉箱盖往上一弹,连忙用力按住。
就在这时,箱子里面传来一阵,咯噔咯噔的声音。
之前我跟眼镜男和刘二毛说过,这是机关暗簧上劲的声音。
眼镜男本来就紧张,听到这个声音,腿都哆嗦了。
刘二毛刚才还嬉皮笑脸,听到声音之后,他还不如眼镜男。
这小子竟然吓得双手抱头,一矮身子,就往操作台下面钻。
操作台是一个长方大木桌,刘二毛又瘦又高像根长竹竿,仓促之间钻进去,先踩到我的脚趾头,脑袋又撞到了操作台。
机关暗簧上劲之后,我按着本来就吃力,脚趾头被踩,疼得我一抽凉气,手上劲道一松,这时刘二毛又把操作台撞得一晃。
刘二毛连续的失误,导致我的手从檀木箱上滑了下来。
啪嗒一声,箱子盖就弹开了。
没等我看清,檀木箱里装的是什么,箱子前后左右四个面,就各露出来一个小洞,情急之下,我爆喝一声:“趴下!”
刘二毛在桌子底下,我看不见他,只能看见眼镜男愣住了。
箱子背面那个小孔,正好对着眼镜男的小腹。
电石火花间,我两手抱住箱子,往面前使劲一扳。
这样一来,檀木箱就倾斜了,对着眼镜男小腹的小孔,就对准了他头顶,而对准我肚子的小孔,也对准了我的腿。
嗖嗖嗖,檀木箱前后左右,分别射出来两枚钢钉。
射往两侧的钢钉,立马洞穿了左右两扇气窗。
哗啦啦一阵脆响,气窗玻璃全碎了。
射向我前方的钢钉,擦着眼镜男的头皮飞过,钢钉锋利劲道又足,竟然钉到了混凝土墙上。
射向我的钢钉,角度被压低后,穿透操作台射向了我的腿。
万幸我反应快,及时岔开了腿,钢钉插到了地上。
假如钢钉上有毒,射到腿上,后果不堪设想。
死里逃生,我惊出了一身汗。
这种在鬼门关走一遭的感觉,没经历过的人根本体会不到。
眼镜男转身看了看钉在他头顶墙上的钢钉,一阵后怕,脱下防毒面具,捂着胸口倚着墙瘫坐在地上。
刘二毛怎么没动静?
我低头看看插到身后的钢钉,其中一枚上,带着血和头发。
完了!
刘二毛躲在操作台下面,钢钉洞穿操作台之后……
肯定射穿了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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