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好大的雨啊。
雨下了好些天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不大,却恼人的总是下个不停,衣服都潮湿的,黏在身上难受极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一些日用品,还有晚上吃的菜,今天子曜会回来,他买了子曜最爱吃的豌豆,准备回到家里先用高压锅压一会,做份豌豆烧肉。
走在半路上的时候,电话响了,不同的铃声第一时间就确定是子曜打过来的。他将雨伞夹在脖子下面,艰难的去拿手机,没想到掏出来的时候手上一滑,手机掉在了地上的水坑里。来电铃声挣命的又叫了两秒,等他从水里将手机捞出来的时候,手机成功关机了。
回到碧水海岸的时候并不晚,但是天色黑的厉害,远远的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上衣的男人。男人的个子很高,即便雨伞挡住了他的脸,但是光看身材就是个会让女人心动的类型。
他只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子曜。”
“哥!”男人将伞抬高,露出了一张帅气的脸,担忧的说道,“你去哪儿了?打电话怎么没人接。”
他无奈的笑,将手机掏出来摆了摆:“手滑,掉水里了。”
男人接过了装的满满的口袋,拎了拎,蹙眉:“买什么东西?去了很远吗?怎么不开车?楼下不就有超市,怎么不在楼下买?”
他甩了甩有些疼痛的胳膊,抱怨道:“老胳膊老腿了,再不动动就要生锈了,出去走走,顺便买点东西。”
“你老什么?男人四十一朵花,你连四十都没到呢,老什么。”
他被逗笑,拍了拍子曜的肩膀,走进了大楼。
屋里温暖又干燥,潮湿的衣服被换下,穿上了宽松的居家服。他几乎没有休息,转身就进了厨房,洗菜、切菜、做菜。
“哥……”突然的,一双手从他的腰上穿过,将他禁锢在了双臂中间,男人宽厚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一缕热气洒在了他的耳朵上。身后的子曜用着一种很慢很慢,而且还有几分沙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豌豆烧肉吗?我最喜欢吃了,豌豆压的软面粉香,再顿进了肉味,哥做的豌豆烧肉最好吃了。”
明明知道不应该,身体还是猛地僵硬了起来。这是他的弟弟,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即便帅的人神共愤,有数不清的恋慕者,他只会骄傲自豪,引以为傲。然而,就像是突然之间,他意识到了对方是自己弟弟的同时,也意思到这孩子已经长大了,大到可以将他轻松的圈在怀里,是一个成熟的男性。
有时候,觉悟就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无法置信的在想,子曜……明明知道他是个同性恋,还和他这样的亲近,是……什么意思?
“哥……嗯?在想什么呢?”
男人朝他的身上微微的施加了力量,声音沙哑又性感,几乎在咬着他的耳朵,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后被什么坚硬的东西顶着,不会的……不会吧?
猛地转过身,将人推开。
“子曜,你去外面等着好不好?你这样我没办法干活。”
男人往后退了一步,靠在门框的位置上,笑的很迷人。
他却蹙紧了眉,像是在那一瞬间一切都变了,眼前的子曜不再是他的弟弟,而是另外一个人,给着他完全不同的感觉,成熟,而且强壮,他像是在空气里闻到了荷尔蒙的味道。
心脏咚咚的跳着,很紧张,还有一种难言的恶心的感觉,他在这迷人的荷尔蒙里闻到了背德的味道,简直让人作呕。
“子曜……”
“嗯?”男人扬眉。
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有些话实在难以启齿,他甚至怀疑是自己想错了,怎么可能呢,子曜正值青春,事业有成,一部戏红了大江南北,不知道多少的女人暗恋他。而自己,已经奔四的男人了,既老又无趣,与外面的花花世界比起来,子曜怎么会对他感兴趣?
或者。
子曜只是单纯的亲近他吧?
视线不敢往男人的下半身看,只能安慰自己,或许自己感觉到的是子曜的手机。
转身在做菜的时候,心已经不净了,身后的视线灼灼,仿佛两道火柱,哪怕是伸出手拿东西的简单动作,在这一刻一变得格外的困难。
最终将豌豆和肉炖进了锅里,在将火关小,他转过身来,匆匆的走向门口。
“哥,干嘛去?”一直站在门口的男人问。
“洗手间。”他从男人的身边走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近乎逃一般的冲进了洗手间。
手再次握在了门的把手里,手上是热的,但是也是潮湿的,在打开门的一瞬间,额头疼的厉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在了脑袋上,疼得恨不得放弃这个身体,从里面钻出来。
好疼啊!
疼……
身体深处涌出一股力量,就像是破石而出的嫩芽一样,虽然极尽扭曲的生长着,却依旧坚韧的从石头里探出了头来。
好似过了亿万年。
世界猛地一轻,所有的痛苦远去。
神智回归,前程往事浮现在眼前。
那些痛苦的悲伤的应该忘记的,还有那些快乐的温馨的铭刻心中的,一一浮现,再依次回归原位。
于是,尘埃落定。
有些悲伤,又有些庆幸。
原来……我已经死了。
真好,我死了。
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的神情宁静,环目四顾,眉心微微蹙紧。
他此刻正在一个奇特的空间里,飘在半空中,脚下是一个个方形盒子,一眼望去,无穷无尽。每一个盒子里面都有一个自己,做着相同或者不同的事情,就好似一个个记忆的匣子,他来到了灵魂深处。
就在他的脚下,自己正在洗着澡,空气潮湿又温热,就像是最后一刻握住门把手时候的触觉,温热的水将他从头冲到脚,冲掉了白色的泡沫,露出了一身洁白如玉的身体。
这样看着自己的感觉很奇怪,并不是照镜子,而是像看另外一个人似的。将刘海拨至脑后的男人露出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睛,水珠汇聚着从脸颊上一路蜿蜒而下,最后汇聚在下巴尖上,像是一颗钻石。并非自恋,平心而论,以一个三十九岁的男人而言,这样的肌肤状态和容貌,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三十九岁时候的我。
这个时刻,也是变故发生的一瞬间。
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在想,那天的自己如果不打开门,会不会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了。他还是子曜眼中那个亦兄亦父的长辈,子曜也会有自己的人生,可能会站的很高,高到他无法企及的地步。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们依旧是一家人,可能不会是那么亲密,但也绝不会受伤,相安无事的到老,当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回忆里都是这一生的幸福和快乐,然后笑着合上了眼。
然而,人生就这样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就像是恶魔丢下的一粒恶意的种子,以摧枯拉朽的力量疯长并破坏掉了他的一切。
“嘭嘭嘭!”浴室的大门被敲响,外面的男人用了很大的力气,正在沐浴的男人吓了一跳,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谨慎的看向了房门。
“开门!”是晨子曜的声音,“开门!哥!开门!”
“等等,马上。”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飞速的冲掉身上的最后一点泡沫,从挂钩上拿下白色的浴衣穿在身上,来不及擦头就将浴室的门拧开了。
浴室的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拧就开了。
开了门,看见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闻到了浓郁的酒味。
“今天不是说不会来吗?”男人有些惊讶,先伸手将晨子曜扶住,轻轻拍了拍后背,“喝了很多酒吗?你不是在外地拍戏?怎么会跑回来,还喝了酒。”
晨子曜却抬臂挥开了他的手,眉心紧紧的蹙着,狠狠的瞪着他,说:“你今天出去了是不是?你看见滨海了对不对?你为什么洗澡?你和他上床了?你成功勾引上他了?”
“!?”男人这次是真的惊讶的没了反应,他看到了子曜眼底的愤怒,还有一种让他惊的魂飞魄散的嫉妒,可怕的情绪想要大吼出来,喝止他,让一切停止下来,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不能!
“哥……”晨子曜抓住了男人的肩膀,力气很大,距离也很近,可以清楚看见他充血的眼睛。“哥,你还没放弃他吗?你还喜欢他吗?他不会喜欢你的,你别喜欢他了,你喜欢我,好不好?喜欢我吧。”
“子曜,你,我,我是喜欢你啊,你是我最爱的弟弟。”男人语无伦次的说着,想要将一切都抹平,不能破坏现在的关系,这是错误的,他们是兄弟,是亲人!
“我和你又没有血缘!我可以不是你的弟弟!让我当你爱人好不好!”
男人摇着头:“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子曜,子曜你听我说,你喝醉了,现在去洗个澡,或者睡一觉也可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oK?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晨子曜没有松手,反而紧紧的抓住他的肩膀,力气用的很大,像是钳子一样,抓的骨头都在疼。
突然,晨子曜一用力,将他整个抱在了怀里,嘶哑的低吼:“哥,我喜欢你。”
男人魂飞魄散的想要推开他,但是却做不到,嘴里说着一些语无伦次的话,或者哄劝,或者威胁,却统统入不了男人的耳朵。
他被男人一路抱着,跌跌撞撞的往后退,终于脚碰到了东西,下一秒,视野翻天覆地,他摔倒在了床上,子曜将他压在床上,无法动弹。
“哥,你好香……”子曜在他的脖颈上嗅着,陶醉的说。
男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偏头躲开,被他呼出的热气撩到的肌肤鸡皮疙瘩都矗立了起立,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尖叫,不能这样,推开他,不能!
子曜的唇最终还是落在了脖颈上,柔软的唇贴在肌肤上瞬间,男人忍无可忍的终于抬手一巴掌打在了子曜的脑袋上。
“啪!”
一声闷响。
打断了子曜接下来所有的动作。
子曜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抬头看着他,眼神很委屈,像是一只被教训了的小狗,无辜的看着他。
男人原本高高抬起准备打第二下的手落不下去了。好些年子曜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了,明明知道不应该,还是心软了,于是说出口的话也不再严厉:“你起来,你起来再说。”
子曜却没有动。
他用视线描绘着男人的五官。
一寸寸的,宛如舔舐。
然后,低下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说:“哥,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怎么办呢?”
“子曜,你起来咱们再说。”
“你也喜欢我嘛,好不好,哥。”
“子曜!”脚上加了力气,男人想要把压在身上的人推开,他开始大力的挣扎,然而较劲间,他却莫名其妙的双腿分开,再合不拢了。让人心惊胆战的姿势,他近乎尖叫的叱咤,“子曜,你走开啊!你想干什么?我是你哥!”
子曜却不在回答他了,他低头吻上男人的唇,柔韧的舌长驱直入,勾缠着男人的舌,在男人的口腔里肆虐,热切的近乎疯狂的吻,狂热的似乎想要将男人整个吃进肚子里。
男人惊呆了,也有些迷惑了。
原来,接吻是这样吗?
这样的热切,这样的**,这样的让人神魂颠倒,舒服的浑身发软,每个细胞都在发出欢欣的尖叫!
男性的力量和强势扑面而来,内心干枯了将近四十年的感情世界像是在这一瞬间被洪水凶猛肆虐,冲击的他内心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拉扯间,浴衣滑落,露出白皙的肌肤,殷红的两点就像是美丽新鲜的樱桃,潋滟的绽放出诱人的光泽,这是一个活了四十年都守身如玉的老男人。
他抗拒着,挣扎着,甚至是厌恶的。
然而,到底用没用足力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晨昱柏移开的视线,不想再看了。
然而,接下来所有的一切却都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他很清楚,那一刻,他动摇的有多厉害。
守着一份无望的爱太痛苦了,滨海结婚又离婚,给他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他多希望从这份没有结果的爱里走出来,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爱,希望能够有个人陪着自己到老,不离不弃。
给自己的……可以是子曜吗?可以是他吗?我养大的孩子,你是多么的出色啊,年轻、英俊,充满了无限的未来,在我的心里你几乎完美无缺。
然而,为什么会是你呢?谁都可以?为什么会是你呢?你这样……会逼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