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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城堡

荆山之玉 这碗粥 3363 2024-02-08 18:22

  孟泛玉这个名字, 在晏玉的脑海中窜过之后, 停了两三秒, 他才想起是谁。他看着荆觅玉把蛋糕上的蓝莓送入口中, 大树飘下一片落叶, 落在她的肩颈。他和简誉说, “我现在忙。今晚十点,我们谈谈。”简誉应声挂了电话。晏玉伸手给她扫开那片落叶。她眯着眼看他, “你要有事,就不用陪我了。无聊我回家睡觉嘛。”“难得请假, 一个人睡觉可惜了。两个人睡才有价值。”他这些话,荆觅玉免疫了。她擦擦嘴, “说起来, 你有好几个月没交女朋友了”“嗯, 等你就位。”“我要是不就位呢”她瞄瞄他,“你什么时候会换目标”“近期没有这个打算, 你束手就擒吧。”她掐住他的下巴, 摩挲两下发现,他这里有冒出胡渣子,而且须印较深。“扎人。”晏玉直接用下巴磕她的额头, “就是用来扎你的。”荆觅玉捂住额头, 拍他一下。他把她搂在怀里, “我们抱也抱了, 亲也亲了,我什么时候能摘下你第十一任男朋友的桂冠”还桂冠呢。“能排上两位数, 你还很骄傲是不是”“你在我这也是两位数,第二十七任女朋友。”“你是不是有一种旗鼓相当的感觉”他好笑地问“我的数量是你的两倍多,哪里相当了”荆觅玉瞪起他来,“我也要凑够26个再找你。”晏玉扣住她的腰,“伊利丹怒风有一句名言。”“什么”“你这是自寻死路。”九点多,吃完晚饭,晏玉送荆觅玉回家。他停泊的车位在树下,路灯前后距离较远,光线黯淡。荆觅玉临下车,他捉住她的手,“今天的场合,竟然只有在车里才是我们独处的时间。”公园就不用说了。吃饭的餐厅包厢已满,只能坐大厅。人来人往,打情骂俏都招来许多注目。荆觅玉明白他的不悦。不过吃饭时,围观的目光大多是冲着他外貌来的。她捻着他的手指,“谁让你是天人之姿呢。”马屁拍到底。晏玉笑笑,放开了她,“早点休息。”他回到境园。洗完澡,他坐在书桌旁,发送视频邀请。简誉刚接通,看了一眼时间,“是我晚了。”他裸着上身,下身仅围一条白色浴巾,大剌剌地在电脑屏幕前走动。他和晏玉的审美很一致。背肌起伏,腰间窄实。步子迈得大了,晃得浴巾直往下掉,几乎要露出股沟。晏玉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简誉回头,“非礼勿视不懂吗”“你都开视频了,我为什么不看”晏玉迷花眼笑。“你迟早男女通吃。”简誉进了衣帽间,换上休闲家居服,再走出来。“你怎么突然问起那个名字”“问名字怎么了”晏玉脸上的笑意渐淡,“你订婚那天,她人你都看到了,不见你有反应。”简誉坐上转椅,“跟在你身边那女的,是荆觅玉”“嗯。我没跟你介绍她的名字。”晏玉靠向沙发,“但你光记孟泛玉女朋友名字,不认她样貌吗”“我只见过她一两次。”而且,简誉几乎没有正眼望过荆觅玉。“孟泛玉经常念她名字。你没听过”“我和孟泛玉,私下从不联系。”简誉双肘撑在桌沿,“孟泛玉的死因,你总该听说过吧”晏玉眼里没了笑意,沉郁阴霾。“略有耳闻。听说是被他女朋友害死的”“孟家是这样认为的。”简誉陈述“他们一群人去玩野外荒野逃脱,由于场地管理的疏忽,围栏有一道门忘锁了,孟泛玉和荆觅玉从那道门出去,在丛林中迷了路。救援队搜山三天”说到这里,简誉顿了下,“找到了孟泛玉的尸体,和荆觅玉。”晏玉倚着沙发,落地灯旁的他,眸子黑压压的。简誉问“屠山,还记得吧”晏玉没什么表情,“半山养鸡的那座山”“嗯。野猪突袭养鸡场之后,养鸡场就撤走了。深山没人敢去。”简誉微眯眼,“说起来,孟泛玉逝世六年了。”晏玉回想着新闻的字句,“孟泛玉被野猪咬的”简誉点了点头。晏玉追问“他女朋友毫发无伤”简誉说“身体的话,除了饥饿,没有受伤。她好好地藏在一个山洞里,洞口被堵了,野猪进不去。这就是孟家恨她的原因。”两个人都死,孟家心理才平衡。“荆觅玉亲眼看着孟泛玉死亡,精神崩溃,犯上了tsd。”晏玉琢磨一下。六年前,荆觅玉正好22岁。想来空白的那三年是犯病期。“孟家不放过她,言语恐吓,舆论暴力,她被逼到了临界点。”简誉最终都没有说出那个疯字。“我原来猜测,孟家把她给暗杀了,没想到她还活着。”“孟家前几年危机四起,自身难保。”简誉看着晏玉,“你现在跟她什么关系”晏玉轻轻笑了下,“我追她。”“玩玩的吧”晏玉没回答,问“她的病是在哪家医院治的”“复祝市的一家疗养院。她大学的班上都传她疯了,她在这儿待不下去。”“你说的这些,是孟家披露的真相”“这件事,只有孟家出来陈述。当年,荆觅玉神神叨叨,什么也不会说,说出来也没人信。”“那么,真正的经过,只有她和孟泛玉才知道。”“遇险,弃人于不顾,是人的本性。孟家的猜测不无道理。”简誉平时惜字如金,也就在晏玉面前才能讲长句子了。他正要去泡杯牛奶,润润嗓子。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坐下来。“最初的新闻报导中,有这样一个描述。孟泛玉和荆觅玉被救援队找到时,是手拉着手的,不过,一个死在洞外,一个昏在洞内。后来,孟家出面,媒体就把这段话给删掉了。”“嗯”晏玉这声只是语气词,并无疑问的意思。“他们感情很好。孟泛玉原想毕业之后,就向荆觅玉求婚。因此,也不排除,他们的爱情能够跨越生死。”简誉面若冰霜地说“毕竟,孟泛玉和我们这种唯利是图的人,还是有区别的。”“我觉得,荆觅玉和我们,也是有区别的。”晏玉笑看简誉,“好了,基本了解了。今天先这样。”晏玉关掉视频。他和孟泛玉只是点头之交,见面招呼完就走。两人生活中的交集少之又少。如今回想起来,晏玉才知道,他见过荆觅玉。就在孟泛玉的葬礼上六年前的那场葬礼,是在一个雨天。这雨连下三日,连绵不断。晏家本来是派晏晁过去参礼,谁知晏晁赶赴一个毕业研讨会,晏风华就推给晏玉了。晏玉是在葬礼的前一天才收到这通知。他刚染金发不久,蓄着一条小尾巴。李和志惴惴不安,“小少爷,你这发色,出席葬礼不太合适吧。”晏玉挑了挑小尾巴,望着李和志准备的那套黑西装,想起从前孟泛玉的那张脸。虽说没交情,但也没怨仇。晏玉连夜染回了黑发。葬礼的当天早上,晏风华叹声,“孟泛玉从小到大都是资优生。孟二老白发送黑发,真是可怜啊。”李双英端起汤,“天灾人祸,英年早逝。有时候也是运气的事。”晏玉坐在长桌的尾端,沉默不语。上午,李和志送晏玉去追悼会现场。“李叔,你回去吧。”晏玉接过伞,转身往草地走。室外草地挂着霜白小花,葬礼花圈一直摆向室内。蒙蒙细雨,雾惨云愁。亲人们声声悲痛的哭泣,让眼前的花草建筑灰暗不少。离会场入口不远,有一颗粗壮的槐树。树下,两个黑衣男子推搡着一个女人。看女人的脚步,似乎是想奔向入口。一个男人拽住她的手臂,往回拉。晏玉挑起了眉。这女人比他还嚣张。一袭暗红的连衣裙,头上松松垮垮串着一只红色发簪。这摆明就是来闹场的。女人被黑衣人的力道扯得撞上了大槐树,转着圈将要跌倒,险险稳住身子后,又直直再往会场冲。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架住她。她嘴里发出鸮啼鬼啸的喊叫,凄厉惨绝。这时,孟家一位女长辈匆匆走向大槐树。她没了往常的端庄贵气,气急败坏地指着女人,嘴上说着什么。女人还在尖叫。好些参礼的宾客把视线挪过去。两个黑衣男子赶紧把女人架到槐树的背面。女长辈转身也躲了过去。女人的声音变得小了,还断裂起来。伞下的晏玉站在原地,看着女人的红裙衣角在树下扬起,又消失,再扬起。直至不见。他缓缓地走过去。近了听见女长辈的声音,“你这个死疯子还有脸来上回没打死你,是你命大。这回我就让泛玉瞧瞧,你这杀人凶手是怎么惨死的”这话听在晏玉耳中,竟比之前女人的尖叫还难听。女长辈保养得宜的手,抓着女人的头发,使劲地拔,高跟鞋的鞋跟不停地踢着女人的腿。女人嘴里“呜呜”地叫,张大的口中,含着灰色的什么东西。晏玉眯眼,直觉那是一团污泥。女人痛苦不已,开始做出吞咽的动作,喉咙一上一下的。他冷冷地开口“孟夫人,你在自己侄子的葬礼上杀人,有愧他的在天之灵吧”女长辈精致的五官差点扭曲,她怒目而向晏玉,“家事,外人就别插手了。”“你在家杀人,和在外杀人,法律会因为地点不同而酌情轻判吗”晏玉长身玉立,勾出一抹笑,“宾客那么多,孟夫人可别丢了孟家脸面。”女长辈见到已有宾客驻足围观,气得嘴角都发抖。她最后踢了女人一脚。又恢复成了贵妇人,优雅而去。两个黑衣男子把女人往地上一扔,跟着离开。晏玉走近才发现,女人的红裙并不是暗红,而是艳红,鲜得像是春天的花。怕真是疯子。将葬礼当成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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