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子热血没冲上来几秒，我被寒风吹了个哆嗦，自嘲的笑笑：“即便有他们保护，我依然需要花300万才有家……”现实，总是很会嘲讽人。“嘶嘶……”我被冷得嘴唇发抖，连忙退进公寓。新家在第二七层，视野广阔，诗妍正坐在阳台的花篮吊椅上，看着远处发呆。顺着她的朝向看去，城市的边缘，并没有美丽的远景。而是黑烟弥漫，烽火连天……诗妍听见我进来，又故作轻松的展开笑颜：“老徐，我已经和领导发辞职报告啦！领导还想让我多待一两个月，交班之类的。领导说，如果我不去，还没领的一个月工资、公积金什么的，全都没了。”口中的“领导”，自然就是陈子渊。我看她笑眯眯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有了选择。果然，诗妍一下子跳起来，蹿到我怀里搂着我的脖子，薄唇吧唧亲在我的脑门上：“我说，我不要了！估计呀，他鼻子都气歪了。”相当于被开除，干净利落，其实挺好。我会心的一笑，抱着她柔软的身子：“陈子渊才是真的暴发户，那脾性阴险得很，我们需要小心，轩爷不一定能时刻帮忙。”诗妍认真点头：“嗯吶！那走吧，我去幼儿园应聘！我要当老师，我要带小盆友，冲鸭！”——她应聘幼师，我一点都不担心。果然，幼儿园的园长阿姨看到诗妍就喜欢得不得了——我甚至怀疑园长是不是有个没找对象的儿子。因此我几番强调：这是我老婆，这是我老婆！聊没多会，就确定了工作，签了合同之后，就是我们的搬家大业。新家的装潢比星级酒店还好，诸般齐备，诗妍看见很多带不走的旧东西，难免感叹。我牵定她的小手：“好啦好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诗妍嗔了我一眼，语气危险起来：“老徐，你喜新厌旧哈？”“……”我眨了眨眼，一下没反应过来，“哈？”诗妍微噘着嘴，两只手掐着我的两边脸：“你晚上是不是，经常梦见谁？”“呃……”我不善于说谎，更不可能和诗妍说谎，只能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是。”“谁！”诗妍眼神酸楚，手指微微用力，却很小心，显然怕把我掐疼了。“我也不知道……”我于是把那个反反复复的梦境，分享给了诗妍，“感觉很奇怪，像是经历过，但我明明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诗妍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是把你，恋童呀？哎哎，老徐你干嘛……嘤嘤嘤……老徐你欺负我！我哭！”诗妍被我猛的扑倒在床上，惊叫连连。我压着她的身体，胸口的双峰被挤成两团圆饼，弹性十足。这妮子又很配合的分开双腿，八爪鱼般缠住我。嘴上嘤嘤嘤，眼里却一片妩媚，明摆着又在挑衅。可惜搬家还有得忙，我不得不压下心头邪火，轻轻一口咬在诗妍的锁骨，以示警告。搬着搬着，慧心手环收到消息，原来是明恺定的床上四件套正在派货，提醒我注意查收。不知为何，脑海里又出现满天飞雪，明恺背影逐渐消失的画面。觉得那么一条汉子，如果说没就没，该有多可惜？话说回来，战争吞噬生命，从来不分对象。英气勃发的青年也好，容颜倾城的美人也罢，死亡临身时，都是一副烂皮囊。之前我从来不会想这些，大概因为穷。吃饱了撑的，就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诗妍一直忙活到晚上，约原来的房东退租。由于是押三付二，那房东平日看起来挺和善的，这关头却还是明算账。开开心心抠掉押金，还问我要了当月的水电费用。我只求顺利，并不与之计较。接下来的日子恢复平静，住进新家，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总算有一个宽敞的厨房，并且有个超大的三门冰箱，诗妍的厨艺总算有施展的地方。由于早上都在家吃，李梓的失望次数就多了起来，因为再也没有人和她换饮料，或者是热包子。诗妍会给我做好中午的便当，为此我还给办公室买了微波炉。李梓于是发明了一种“香煎包”——其实就是把冷包子放微波炉里，烤到酥黄，我不知道是否好吃，反正她吃得津津有味。“老徐老徐，等等！”某天午间休息，我正要热便当，李梓却忽然叫住我，只见她也从包包里取出一个长方形的塑料餐盒，冲我调皮的笑笑，“我妈妈给我做的，一起一起！”两个餐盒并排，刚好合适。江宇难得有所意动，看了眼户外，大雪飞蹿，寒风凛冽。他叹了口气：“冬天出去吃个午饭，要钱也要命。”哪怕吃得再差，少说30元一顿。一个月除掉假期，也是八百多的支出。拿800元买菜自己做的话，一个月三餐都算很丰盛了。干我们这行，底薪其实并不高，在大企业干了三五年的码农，工资也不会超过两万——项目另算。现在基本不存在私营大企业——战争之后，很多大企业国有化，现在都是国企。类似莱恩科技的小公司有很多，每天都有人在倒闭，有人在创业，我们这群人的现状，其实并不算好。日常工作，是完成韦铭规划的公司自主项目。运气好的话，一个月能接到一两单生意，就是烧高香了。组里配合完成一个小项目，大家能多分到几百到几千。假如有比较专业的大项目，那项目分红的收入，则是会直接超过基本工资。其实我们都清楚，满眼萧条的世界，哪有什么蒸蒸日上的前景？我们面对的是一片逐渐扩大的废墟，而不是逐渐扩大城市。只有抓住像“游侠视频”这样的机会，才能够一举翻身！我分到八百万，韦铭拿了多少钱我不清楚，看他每天笑眯眯的模样，必定是一笔巨款。为了安抚江宇、李梓，韦铭也给他们发了数目不少的奖金。李梓当时还傻乎乎问：“咱们那个a不是被罚了嘛，怎么……”江宇冷眼看过去，把李梓吓了一跳：“瞪我干嘛呀？”委实是江宇的眼神太像杀手，瞪得人背脊发寒，像要把人吃了似的。他声音平静：“后续运营，由徐工负责，我们也拿到了钱，不该问的，别问。”像水利水电，包括编码等行业，但凡和工程师搭边的（不一定有工程师证），相互恭维的在姓氏后边加个“工”，算是敬称。“嗷……”李梓当时很委屈——而现在，这家伙满心期待的看着微波炉里转动的光芒，到底是妈妈做的菜，肯定很好吃吧？“老徐，我发现你变了哎。”三分钟的等待，李梓能说无数的话。我：“哈？”“就……”李梓歪着脑袋，短发一荡一荡的，“变干净了，前段时间邋遢一点。”“……”我尴尬咧嘴，“因为临出门的玄关内侧，装了壁镜。以前眼不见为净，现在进进出出都能看见自己。”已经搬家的事，大概就只有我和诗妍知道。“新装修了么？”李梓的想法很丰富，“是不是攒够钱，准备和诗妍结婚了呀？”李梓每天都穿成一个包子，其实她身材很好，前凸后翘的，公司里十个人，估计超过一半想要撩她。比较不巧的是，李梓一进来就被分配到我手下，还有个冷酷到极点的江宇。我们的三人组，算不上很好的朋友，但形成了一种家庭结构。江宇是永远一本正经的倨傲大哥，我是看似温和实际死板的家主，李梓是受我们保护的小妹妹。除非那些雄性动物能够把李梓撩出去，否则，我极度反感别的组员跑来我办公室泡妹子。“是，差不多了……”我看着微波炉上的时间，刚说完，“叮”的一声响。李梓动作很快，抢着把微波炉的门打开，伸手就往里端，却被微烫的塑料餐盒烫得一个哆嗦，连忙收回了手。我心里好笑：细皮嫩肉的女人……直接伸出手替她把餐盒端到位，李梓笑得很甜，我难免多看她几眼。男人的闷骚本性，其实并不是花心。而是被在意，或者保护了弱小之后的成就感。我们各自坐在位置上吃午饭，办公室的排风扇呼呼的吹着，否则里边的味道会很奇怪。恰在这时，韦老板给我发来信息：“你在办公室吧，过来一下。”兄弟是兄弟，老板也是老板。在公司，一定要有规矩。我把餐盒盖上，江宇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出去吃午饭了，李梓则是盯着她的操作台屏幕，戴着粉色的耳机，想也知道是在追剧。于是直接去了韦铭的办公室。他的表情很精彩，红光满面，像是吃了神仙果。可是坏笑的眼睛里，又存在十足的顾虑。他示意我坐下。“怎么了？”我笑了笑，并没有坐。已经坐了半天，肩颈有些酸痛。韦铭从办公桌的边柜里摸出一个文件夹，推到我眼前，手指在上面敲了敲：“有项目。”我心里好笑，有就有呗，今天怎么搞那么神秘。心底还是有些谦让：“我们组刚刚做完一单，你还给我，其他组喝西北风去？”公司三组码农，其他两组的带头人，都是正儿八经的工程师。我虽然名头大，圈里人称呼我为“莱恩徐少”，到底是个后生晚辈。韦老板太偏袒的话，不利于公司发展。“我给所有人都发了季度奖。”韦铭做事还是大气，赚到了钱，并舍得分出来，他郑重的看着我，“这个项目不简单，岩雀指定要让你做，并且，只有你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