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川很是纳闷的向朱和中问道:“奉天的同盟会成员和我们起冲突了吗?”
朱和中赶紧摇头说道:“他们虽然不怎么认同我们开办工人夜校和士兵读书会,不过也只是觉得我们这么搞不会有效果,是在浪费时间,倒是没到针锋相对的地步。( .)而且,蓝天蔚前天刚刚请假去新民,这个第二混成协的军官就跑来侦查我们。我总觉得这里面的味道不对。”
吴川站在窗前的帘布后面,盯着这名穿着长袍的男子许久,发觉其在街对面盘桓不时窥视着自己这边的窗口。终于出声说道:“明天请恒宝昆过来瞧一瞧,这位在第二混成协里是做什么的。然后让恒宝昆带几个人调查一下他的背景和这几天都去了什么地方,等蓝天蔚回来之后,让他来处置吧。我们明天中午离开之后,你们也不要忙着退房,先把人都撤去城内的据点,过个三、四天再来退吧…”
对于眼下的突发状况,吴川显然要比朱和中这些人镇静的多,这大约同他在俄国冒险的那几个月有关。仅仅几个月的时间,编造了无数谎言的他,已经把自己从后世循规蹈矩的良民,变成了一个毫无畏惧之心的穿越者冒险家了。
看着吴川的镇静神(情qing),倒也让这些黑龙江同盟会的会员们受到了感染,一时去了对于这名不明男子的畏惧之心。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同盟会员倒是真的可以算是有组织的职业革命者了,而不是此前仅仅凭借着对于朝廷丧权辱国表现想要有所发泄的革命倾向者。
当晚吴川依旧睡得很熟,一觉醒来之后才慢腾腾的收拾了东西,然后同留守奉天的同志告了别,这才坐上了马车前往了车站。
等到吴川和朱和中安全的上了火车,在火车缓缓启动之后,坐在窗口小心观察着站台上(情qing)形的朱和中才算是松了口气。他从窗外收回视线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故作轻松的对着吴川说道:“要等到明天凌晨才能抵达长(春),我昨晚都没有休息好,现在刚好可以休息一会…”
他们两人定的是一个2人间的包厢,这还是那位大仓组岸本桥帮忙定的票子。这种包厢因为数量不多,一直都是很抢手的,普通人既坐不起也买不到。这种包厢最大的好处就是,几乎没有什么人会过来打扰他们,而且还有(床g)榻可以休息。
于是在朱和中睡着之后,吴川倒是在哐当哐当的车轮声中悠闲的享受了一回,20世纪初蒸汽火车的慢旅行。之前不管是穿越西伯利亚的铁路旅程,还是从哈尔滨南下的行程里,他都没有找到过现在这等放松的心(情qing)。怎么说呢,就好像他从前高考之前,做完了一切准备之后,便开始放松的等待考试的到来,那种心里放空却又有些隐隐兴奋的感觉似的。
当天色蒙蒙亮时,吴川和朱和中终于抵达了哈尔滨。只是当他们从火车上下来时,吴川发现站台上除了自己人之外,居然还看到了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起(床g)的谢尔盖。
他回头同朱和中交代了几句,便单独向着还在东张西望寻找自己的谢尔盖迎上去,兴高采烈的向他打着招呼道:“谢尔盖你怎么过来接我了,我只是打个电报通知你,可没想让你来接我啊…”
谢尔盖看到他的(身shēn)影后也是松了口气,但是却没有回应吴川的问候,而是快步走向了他,充满焦虑的向他质问道:“你给我推荐的乌曼斯基怎么是个布尔什维克?现在马库金派人抓走了他,我们该怎么办?我觉得这背后一定有着霍尔瓦特的授意…”
“冷静,冷静一些。这可不是谈话的地方,你乘坐的马车在哪?”和慌了手脚的谢尔盖相比,听到这一意外消息的吴川却意外的冷静,一边打断着他的话语,一边观察着周边的(情qing)况。
在吴川平静的话语中,谢尔盖总算找回了一点警觉,他立刻改口说道:“马车就外面,我们上车再谈。”
于是在谢尔盖转(身shēn)之际,吴川给朱和中等人打了个手势,暗示他们自己先回去,自己则跟上了谢尔盖的脚步。
在马车内,吴川总算了解了,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哈尔滨发生了什么。简单的来说,因为他从欧俄拉来的布尔什维克的大批到来,中东铁路工人及哈尔滨铁路机械总工厂工人于是就开始被组织了起来。工人一旦被组织起来之后,自然是要争取自己的合理权利的,这不是布尔什维克们自己能够控制的,毕竟一旦他们阻止工人们运动,只会在工人心目中丧失掉自己的立场。
当然,在布尔什维克们的领导下,工人同资方的斗争意志将会变得更为坚定,且方式也会变得灵活多变。只不过因为没有得到组织上的(允yun)许,这些工人运动还没有走到联合罢工的规模而已。
谢尔盖少校明面上的(身shēn)份,是彼得堡密探总局派往远东的远东密探局负责人,在欧俄密探局是一个执掌无上权力的庞然大物,但是到了西伯利亚密探局的威望就大大衰退了。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反对帝国、反对沙皇的破坏分子,除了本地的受压迫少数民族,还有从欧俄大批被流放来的破坏分子。
也正因为如此,远东的沙俄官员虽然表面对谢尔盖少校尊敬有加,但在权力上却不肯向少校做太多的让步。虽然凭借着密探局的(身shēn)份,谢尔盖少校获得了对于外阿穆尔区域警察工作的干预权力,但是负责中东铁路四个警备区的警察部长扎列姆巴,却并不愿意把手中的权力分给谢尔盖少校。
这位警察部长不仅极力拖延应当交给少校的办公资源和人手,甚至还常常把应当交给密探局的政治案件隐瞒不报,只是交上来一些盗窃案件。正是在这种局势下,吴川调动了一些俄国布尔什维克进入了远东密探局,一是帮助谢尔盖少校打开局面;一是保护正积极在中东铁路工人中发展组织的布尔什维克们。
不过很显然,这位被吴川推荐给谢尔盖的乌曼斯基,在行动中露出了马脚从而被俄国哈尔滨警察局局长马库金给下令逮捕了。由于乌曼斯基是在前天同铁路机械总工厂罢工工人领袖接头时被抓获的,因此可算是人赃并获。
一个专门对付罢工及社会主义分子的警察机构,居然混进去了一个布尔什维克。警察部长扎列姆巴自然不会给谢尔盖少校什么好脸色了,他不仅暂停了向远东密探局移送政治案卷的程序,并向少校要求在乌曼斯基案件没有查出结果之前,远东密探局应当暂停侦办案件,这事实上等于是封杀了远东密探局的活动。
谢尔盖忧心忡忡,他发觉自己现在不仅未必能够在中东铁路管理局捞到什么好处,还有可能被这些他之前看不起的乡巴佬弄的(身shēn)败名裂,因此不免就有些打起了退堂鼓。向吴川倾诉完毕后,他不免言辞闪烁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见一见霍尔瓦特先生?也许求得他的谅解之后,这件事可以安静的结束掉…”
吴川自然不会容许谢尔盖向霍尔瓦特低头,这不仅意味着他丧失了一个同盟,在此时沙俄远东官场上他只有谢尔盖少校这么一个盟友。没有了这个根正苗红的彼得堡贵族少校挡在前面,他就无法获得彼得堡方面的信任,也无法获得远东官场的认同。
而自从回到中国之后,他已经意识到俄国人的中东铁路管理局,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单纯的铁路管理机构,这是一个依靠铁路交通和附属地管理,对中国北满地方进行政治、经济、文化渗透管理的殖民地机构。
在铁路管理局下设立了十五、六个处级管理机构,其中倒有近半同铁路管理无关,大多是用来处理铁路沿线土地及矿藏、林木开发的,甚至还有对中国商民征税的机构。
且铁路管理局除了掌握铁路及其附属地的警察、司法权力之外,还在中东铁路沿线驻扎了一只庞大的军队,其兵力大约同南满铁路的(日ri)本驻军差不多,约2万余人,光是哈尔滨就驻扎了4000多人。而且在哈尔滨设立的俄**营,是以2-3万人驻扎的规模来修建的。
如果不能掌握中东铁路护路军的控制权,起码也要瘫痪这只军队的动员能力,否则吴川是很难想象,自己同(日ri)本开战的时候,这只俄国护路军会做出什么举动来的。
只可惜,俄国远东军队的军纪虽然涣散,但是在异国驻扎的军队总是要比国内封闭一些的。因此布尔什维克并不能像鼓动铁路工人那样,迅速的深入到这只军队中去。更别提这只军队中还是有着一些比较顽固的帝俄将军的,想要控制这只军队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取得这只军队的指挥权,这就是吴川为什么极力鼓动谢尔盖少校去争夺霍尔瓦特兼任的中东铁路护路军司令一职。
因此面对谢尔盖少校的退缩,吴川只能表现的(胸xiong)有成竹的说道:“为什么要安静的结束?在我看来这倒是一个让霍尔瓦特交出护路军司令的好机会。因为这些蠢货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们都踹到坑里,然后埋了他们。”
谢尔盖少校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吴川的表(情qing),他以为对方这是不是怒火攻心而烧坏了脑子,但是看到吴川脸上毫无异样,他这才迟疑的问道:“吴,我不是很明白。你能不能说的更加清楚一些?”
吴川看了他一眼说道:“他们以为抓到一个隐藏在密探局的布尔什维克就能证明我们无能,但是他们大概不清楚,密探局内部发现的社会革命党人案例其实并不少,只是这些事(情qing)谁也不会捅出来,因为这会让陛下觉得密探局无能且无用。
如果他们抓到此人之后,立刻交给你来审理,那么我们倒是真要忍气吞声了。但是现在么,他们正把矛头对向了整个密探局,只要我们能够为乌曼斯基的问题找到一个合理解释,那么接下来就是密探局同中东铁路管理局之间的战争了。有着密探局上下的支持,难道我们还需要畏惧一个连正式殖民地机构都算不上的中东铁路管理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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