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百三十七章 有人在等
“我不会给别人梳头。”常乐偏过头,满是真诚地看着司伯言,还是先起身,将梳妆台让给他,“让她们给你梳罢。”
司伯言顺势坐下:“那你便在旁边学着,等下回你再动手。你可得学快点。”
这意思是,下回很快就能来?
常乐懒得看他,只是站在侧边,靠着桌子的边缘,仔细地看着司伯言。司伯言就算是披头散发的样子也很好看,瞧着他乌黑浓密的头发,常乐多少还是有些安心的。
起码以后司伯言不会变成个秃头。
“司……”常乐瞄了眼在场的宫人,改口道,“陛下,如果有一天你变秃了,那怎么办?”
正在给司伯言梳头的宫人拿梳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下,迅速将勾起一点弧度的嘴角压下去,凭借多年的礼仪素养将笑憋了下去。
为什么会有人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凝望着常乐的司伯言也是一个愣怔,好笑道:“你是说我头发全都掉光吗?”
乐肯定他的不确定探问,依旧问,“老了就会掉头发,压力大太累也会掉头发。我们家乡那边,许多的男子年纪轻轻就因为朝九晚九,一周工作六天,最后秃了头,瞬间老成。”
司伯言默了会儿,问:“朝九晚九是什么?”
“就是一般不是朝九晚五吗?”常乐解释到一半忽然愣住,干巴巴道,“就是从巳时工作到亥时,每七天就休沐一天。”
“原是如此。那你们家乡的男子身体也太过差了。”司伯言莫名还有些优越感,“我可是卯时就上朝了,若是批折子晚了,也能到子时。一年都没有机会休沐一天。如今未掉头发也未老的太厉害。”
这话常乐没法儿接,只能继续问前面的问题:“就算好些,但这样长期劳累,也一定会掉头发的,那你怎么办?秃头的皇帝,怎么感觉怪怪的。”
“不可能有这种事的。”司伯言绝对道,末了,又神秘地看了常乐一眼,若有所悟道,“难怪你先前没有找过男朋友,原是你们那边的男子不行。”
常乐似笑非笑道:“那是,哪儿有陛下您这般生龙活虎精力旺盛?”
“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司伯言故作嫌弃,眸子却是满意地微微眯起。
对此,常乐也毫不示弱:“听听,您刚刚说的是正经话吗?您都看过我画的册子了,还非以为我是多没见识,愣是想说这些话来臊我,我也是配合不动了。”
她不说,司伯言还真没想起来被封在暗室里的那几箱子图册,如今念起其中的内容,瞧着常乐的眼神果真变了,甚至有些自我怀疑。
“朕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荤素不忌的?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图画的倒是逼真。”
常乐憋着笑,低声道:“看得多。”
对方的脸色果真沉了一片,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这种感觉,颇有扳回一城的快感,常乐不自觉地抬了抬下巴炫耀自己的胜利,甚至有些想哼出歌来庆祝一番。末了,还有些优越感地向司伯言挑眉炫耀。
“你知道吗?我们家乡有一种东西,可以将发生过的事记
录下来,然后再放出来。你看的时候,就跟看真人一样。”
司伯言惊讶于她说的这种技术,却是无法想象她靠这种方式看春宫的场面,最后甚至有些气恼。
正好宫人已经将发髻梳好退开,他便霍然起身,将常乐怼在墙角,伸出手臂抵在墙上圈住她,附身低声警告。
“把那些东西都从你的脑子里清除掉。”
常乐被他的压迫气势震慑道,却仍是想在作死的边缘试探一下:“为什么?我只是做了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事,只不过我是个女人。”
司伯言深吸一口气,抵在墙上的手掌微微握成拳:“朕不喜欢你看到别的男人不穿衣服的样子。”
“不是因为我太污?”常乐松了一口气,无辜道,“你见过那种事儿里哪个男的是穿衣服的?”
话落,面前人的眸子微微眯起,暗沉的深褐眸子透着几分危险的光芒。常乐愣了下,赶紧补救。
“好的,我删除记忆了,以后不会拿你和那些男人比较了……不,我没比过,不是……”
这话说秃噜嘴了,常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只能闭嘴保持沉默,却见司伯言生气地亲上来,强势又霸道,甚至不悦地咬破了她的嘴唇,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血腥味儿钻进口腔。
直到常乐有些喘不上气儿,身子发软,这才放过她。
“以后再说这种话,定是不饶你。”
常乐趴在他的肩头,委屈地点了点头,迅速认怂:“好的,我绝对不会再乱说了。不过你以后也少说些不正经的,我会想要跟你比一下。我这个人天生好比。”
“还说?”
警告如同钟声在耳边鸣响,常乐撇了下嘴角不再说话。忽听得耳边一声轻笑,清浅的呼吸直接怼在了她的耳边。
“不过,你也不能白看不是?”
常乐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耳朵根子瞬间烫红,不满道:“你还说?”
“这种话只能朕能说。”司伯言眸光黯了黯,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些距离,嗓音低沉道,“你好好休息,朕有事先走了。”
说着,人已经径直出了屋子。
外面还在下雪,到处是银装素裹,甚是好看。冬日的寒风夹裹着雪花袭面,吹凉了心底的躁动,整个人立马清醒不少。
以后确实要和常乐保持些距离。
……
半个月后,郡守查清当年武生的试卷确实被司马家调换,司伯言下令将司马韩和协助作弊的考官的官职除去并处死,以儆效尤,又将司马家的爵位褫夺,贬为庶民。
一时之间百官贵族受到震慑,以此为警钟,庆幸陛下没有详查大查。
顺势,科考制度改革的政令向各处下达,一改科考制度风气,天下寒士俱欢颜,为其歌功颂德的诗歌赋层出不穷,江南郡尤盛。
武生听闻消息,连着高兴了几日,让武娘子做了各色的糕点送到郭府,请郭云云送给司伯言,司伯言倒是不客气地全都收了,令人去武家付了银子,让宫人将蜜饯果子糕点一回送到了常乐那儿。
常乐倒是乐得自在,每日
吃着零嘴画着画,司伯言得空便来寻她,闲聊之余说些朝政之事,偶尔带她去城里逛上一圈儿,或是去怀王府上蹭饭,日子倒也过得轻松自在。
就是夜里宿在她这儿不走这事让她甚是有些烦恼,虽然绝大部分都是单纯睡觉,但难免有些不妥,所幸常乐没听见什么流言蜚语,司伯言那边的意志又很难改变,也就暂时算了。
这日,常乐正在房中画漫画,石树忽然来了。
石树每隔几日就会回来一趟,跟她汇报天甲书局的最新状况。天甲书局的地址早就选好了,依旧是冯之韵先垫钱装修店面和招人手。
“嚯!冻死我了!”
石树叫唤着进来,呼出的气都还是白雾状,再看他身上堆存的雪,仿佛浑身都冒着白气,像是刚从冰窖里解冻一样。
他刚进门没走两步就打了个激灵,将身上的狼毫大氅递给了宫人,搓着手蹲在了常乐面前的火盆子前。
常乐让宫人给他倒了杯热乎乎的奶茶,发现他满脸通红,嘴唇也微微发紫,捧着茶碗的手也是红彤彤的。奶茶冒着热气,他冒着寒气,这么一对比就有些惨不忍睹。
“石大哥,你该不会又是骑马来的罢?”
“那可不?”
石树直哆嗦,喝了口奶茶,这才缓了许多。
每回经过风雪过来,最幸福的事儿就是能喝上一碗常乐让人特意准备的羊奶红茶,每每这个时候,石树就能明白,常乐为何甚是眷恋这茶和那人。
舔了下嘴巴上残留的奶渍,石树随口就开始苦诉自己的悲惨。
“那风呼呼地往我脸上招呼啊,跟锤子似的,那雪就跟冰棱子似的,直划拉脸。这都腊月中旬了,冷的让人真的有些禁不住。”
常乐无奈道:“你这每回来都遭次罪,也该长个记性,下回就坐马车来了。”
“这次不是事情紧急?马车太慢了。”石树吹了吹奶茶上的热气,囫囵喝了一口,这才继续道,“有个人非要见你,说不见你就要把咱们刚弄好的书局给砸了。”
常乐闻言感到不敢置信:“谁啊?”
石树摇了摇头,“不认识,他也不说是谁,现在就等着你过去呢。”
身边人倏然起身,他的一口茶还没喝,就看见常乐已经去拿了斗篷披上,一脸的不悦。
“哼,那就去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还敢砸老娘的店了。”
石树看了看手里的奶茶,忽然将情绪放缓了些,招手道:“不急,你让我先喝完这奶茶,冻死我了,我还没缓过来。”
“我们坐马车去,你带着喝罢。”常乐吩咐了宫人一句,“记得去跟陛下汇报下,就说店里出了事,我要去看一下,解决完救回来。”
“小祖宗,你真不用这么急。”
石树一下子后悔这么早说明情况了,见对方气势汹汹地出了门,只能无奈地捧着茶碗出去,便追赶着常乐边喝。
还好马车上还有暖炉,常乐把自己用的手炉都给了他,被温暖包围,石树这才满意地乐呵起来,甚至忍不住赞叹。
“小祖宗,你这日子过得还真是不错,这么冷的天儿还真冻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