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百四十六章 一起走
“我应该替他们高兴,但我也好难过。”常乐的脑袋又在司伯言怀里蹭了蹭,就像一只渴望抚摸安慰的猫儿,“他们也都走了,没有人再陪着我了。”
司伯言将她柔柔揽住,安慰道:“我还在你身边,我会陪着你。既然他们有了自己要走的路,那便让他们往想要的方向走罢。”
常乐像是没听见,竟是唱了起来:“没有人在意我,我在一个人的角落,等待中受折磨,不会有人再关心我……”
“常乐?”司伯言打断她的悲情演唱,捧起她的脸认真道,“你忘了?你还有我。”
常乐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望着他含糊不清道:“斋主死了,怀王娶了王妃走了,大爷再也恢复不了了,现在十里和无泽也要走了……他们都走了,是我弄丢了他们,我弄丢了……”
司伯言疼惜地抚摸着她的脸,抹去她的泪水,心疼地重复:“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不会让你弄丢我,我也不会弄丢你。”
这回常乐仿佛是听了进去,直起身子揽住他的脖子抱了上去,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肆无忌惮地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常乐抽噎着看他,像是为了验证什么似的,主动地亲了上去。
……
无泽背着十里进了厢房,小心地把她放在了床上,跟宫女道了声谢,就让她离开了。
十里虽然醉了,却是没有晕睡过去,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显的格外安静。发现无泽也未离开,就是坐在床边凝望着她,不由地心跳有些不规律。
“无泽,你在看什么?”
无泽依旧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木声道:“等你睡着。”
“我马上就睡了,你先回去罢。”
十里摆了摆手,却是没想到被无泽抓住了手,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凉,十里瞪大了眼睛,心跳像是漏掉了一拍。
无泽也紧张了一瞬,第一次这么突然又直接地握着她的手,感觉很不一样。她的手略带糙茧,是辛苦做事留下来的痕迹,这双手每日为他做饭,给他制衣纳鞋。一时竟不舍得放开。
十里红着脸结巴道:“无,无泽……?”
无泽默不作声地将她的手放进被窝里,将被角给她掖好,就好像刚刚的悸动没有过,他只是帮忙照顾一下而已。
“你想什么时候离开画坊?”
“不知道。”十里迷糊地摇了下脑袋,随后小心问无泽,“我之前没有跟你说过这件事,因为我不确定。如果我走了,你是还要留在画坊里吗?”
无泽顿了下,道:“不会。我也有件事没跟你说。”
十里偏了下脑袋,瞧着他等着后面的话。
“我已经打算离开,送你回去之后,我就离开。”
空气忽然间凝滞,无泽能借着透进来的清冷月光看清十里呆滞又不敢置信的表情。想起常乐的话,便补了一句。
“我想去做些自己想做又必须做的事,然后再回来找你。”
因着醉酒,脑子迟缓。十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沉浸在对上句话的震惊里。
无泽居然早就准备好了要走,要抛下她离开!所以这么久真的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喜欢吗?
等震
惊过后,才完全接收这句话的信息。
无泽说还会回来找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回来找我?”
无泽点头。
“干什么?”十里脑子转不过来,神情也显得木楞。
无泽默了下,道:“回来娶你。”
过了好久,十里才逐渐地目瞪口呆。又过了好久,十里才咽了下口水,慢慢地坐起来和无泽面对面。
“你说什么?”
“等我回来找你,我就向你提亲。”
无泽又紧张地重复了遍,面上平淡无波,内心已经翻江倒海。这可能是他这一生中做出的第二重要的决定。
第一次是决定跟在张长修身边,从此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属下。第二次就是现在,决定找寻属于自己的生活,重新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十里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脸上,疼的直咧嘴,这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真的是真的。”
那一巴掌,无泽看着都疼,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那你要去哪儿?”十里迫不及待地问,“你想干什么?我跟你一起。”
无泽就知道她会说这种话,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你不能和我一起,你好不容易从常乐身后走出来,不应该再跟着我。你想有个大宅院,想有一片地,你可以实现它们。”
“可我没有想一个人住在里面。”十里皱着眉头,紧紧地抓着被子,红着脸道,“我想过相夫教子的生活,和……”
后头的话她未说下去,只是紧紧地盯着无泽,心头躁动难安。
无泽皱眉犹豫了下:“可我……”
“我就想跟在你后面,你会保护我的是不是?”十里道,“如果不跟着你,我不知道一个人会过成什么样。我从来没有一个人过,小时候靠着大爷,后来一直依靠着阿常,我不想一个人。”
听着她的话,无泽不由得心软,却是固执地觉得不能答应。可望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忽然间又想通了什么。
他之前不知道自己能给十里什么,觉得自己是依附着十里的存在。
十里经营着画坊,甚至和石树他们一同开书局,管着所有人,甚至是他的吃穿用度和银子。她凡事都可以主导,他只是默默跟着,护着她的生命安危就行了。
所以,他想离开,开个武馆找到自己的价值,拥有自己的财富,找到可以和十里的面对面的资格。
可如今十里要放弃一切离开,就是个普普通通想要找个好人家的女子,她几乎是一无所有,只想依靠着他。身份突然调换,让无泽有所犹豫。
“我想在江南郡开个武馆。”
十里眼睛一亮,道:“好啊,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
无泽发现现在的事情走向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刚刚说要娶我的话是不是假的?”十里气恼质问,“你要是想娶我,就带着我一起走啊,为什么还要我等你?有等你的功夫,我还不如嫁给别人。”
无泽不得不败给她的强硬,道:“好,等回去把画坊处理好,我们就回来开个武馆。”
“好!”
十里忍不住扑上去,直接将无泽抱在怀里。能这样紧紧地抱着他,十里在梦里梦到过许许多多回,真的实现竟是有些激动地想流泪。
“我以后不想再做生意了,我就想在家里给你做饭缝衣,养着鸡鸭猪狗,然后种个菜园子。你到时候不能嫌弃我不像阿常这样有本事。”
无泽僵硬的身子因她的话而松了下来,有些不适应地伸手抱住了她,淡淡地低声应着,没有说过多的话。
他也没有过什么大抱负,本来也不是个爱刺激的人,只想跟一个人好好过日子。
和十里的想法好像有些不谋而合。
……
翌日,常乐起床时脑袋还疼的很。
司伯言叫人准备了浴水,洗了个澡才觉得舒服许多,脑子里却不怎么记得昨晚上发生了什么,潜意识里好像有什么烦恼莫名其妙地被解决了。
趁着司伯言在屏风里洗澡,常乐就自己在梳妆台前摆弄头发,问道:“我今天应该是要穿官服的罢?”
“倒也不必官服。”司伯言的声音从屏风里传出来,“你随意找套男装便是。”
“哦。”
常乐应着,就开始自己梳着男子发髻。这算是她最熟练的一个发髻了。
“江堰已经修好了吗?”
“还没有,要等明年快二月才能竣工。今日只是去看看情况。”
他刚说完,便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常乐知道他是洗完澡了。果不其然,没多会儿就见着司伯言系着中衣的衣带过来。
司伯言看着镜子里清秀的人,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红痕,提醒道:“你还是拿脂粉敷一下罢。”
常乐顺着他的目光就看见了脖颈上的印迹,那个位置偏高,衣服还真挡不住。伸手拿过白粉抹了一层,还是有些明显,就又开始涂第二层,嘴里还不住埋怨。
“不是跟你说过了脖子上不能碰?不出门也就算了,出门这多难弄?”
司伯言挑眉道:“昨晚我可是没打算碰你,是你醉酒非要凑上来。难得你昨晚主动的很,我自然情不自禁。”
常乐哑言,只能默默地掩盖证据。司伯言从她手上将白粉取过,揩了些在手指上,躬身往她后颈处涂抹。
“偏一下。”
常乐心累地往右偏脑袋,把脖子露出来,眼睛看着房梁,享受着司伯言的服务,默默地算着日子,防止自己有大机率怀孕。还好昨天应该也算是个安全的日子。
“乐儿。”
突然司伯言喊了声,常乐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司伯言叫第二遍,这才疑惑讶异地看向他。
“你叫我?”
伯言将白粉放下,浅笑道,“叫你乐儿如何?”
“不如何。”常乐果断地拒绝这个昵称,怀疑昨晚喝醉酒的人是他,“你就叫我常乐挺好,好端端的改什么?”
乐儿这个名字,还容易让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司伯言若有所思道:“总是觉得直接叫你常乐,未免有些生疏,不如换个昵称亲切。”
“我觉得挺好的啊。”常乐想了想,考虑到他的意愿道,“那你就也跟他们一样,叫我阿常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