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伯言好整以暇看他：“你可有什么事儿寻朕？”

　　石树了然，这是要给他嘉奖了，当即高兴地往行了个大礼，欢喜道：“属下确实有一事相求。陛下，属下恳请陛下让昌立方到丞相身边任职。”

　　“为何？”

　　“回陛下。”石树脸色忽然严肃起来，一本正经道，“这昌立方是个江湖人，不习惯宫里的规矩，今儿早上还被郎中令给骂了一通，要不是属下到的及时，两人就打起来了。”

　　司伯言挑眉配合：“竟有这等事？”

　　“谁说不是？”

　　石树痛心疾首地一拍掌，满是替司伯言排忧解难的忠心模样。

　　“陛下，让他去丞相老爷边上呆着或许会好些。而且属下这成天替陛下跑腿，丞相老爷那里许久没做事了，丞相老爷缺了我这条左膀右臂，不补上，岂非太残忍了？”

　　司伯言看完他的表演，轻然一笑，也不多加刁难。

　　昌立方原本就是奔着冯希仁当的侍卫，此事他也知晓，冯希仁今日才助了他，也确实应该照顾点。这石树在后头卖力，想必也是为了达成这个愿望。

　　如此，他便成人之美就是。

　　“嗯，他确实有些不合适，便让昌立方受命于冯相罢。”

　　“多谢陛下！”石树高兴地行了大礼。

　　司伯言拂袖起身：“随朕出宫一趟。”

　　“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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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乐到玄灵观所在的山上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玄灵观上也没有了多少人，但其亮着的光是整个山上最明亮的地方。

　　似乎有人提前通报，她刚进玄灵观，不为道长就火急火燎地快步迎过来，瞧见常乐更是激动的两只眼睛冒亮光。

　　“常乐，贫道就知道你这两天会来！”

　　常乐讶异地看着面前的不为道长，怀疑他是不是被附了身，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而且对她的热情的真诚有些过度。

　　玄灵观的其他人见到不为道长这个模样也是诧异了下。

　　去年的时候，不为道长还每天都在念叨常乐的各种不好，因为着常乐生闷气，这怎么一见面就跟见着了亲人似的？

　　“不愧是不为道长，连这都算到了。”

　　常乐还是客气地恭维了两句。

　　“那是自然。”不为道长往她身后瞄了两眼，什么都没看到，不由好奇，“你一个人来的？”

　　常乐点头。

　　她不是一个人来，还应该跟谁一起来？

　　不为道长讶异地挑了下眉头。

　　按着常乐的性子，每次从外头回到都城，必定是要最先来玄灵观一趟的。听说陛下回来了，他就等着常乐和陛下来玄灵观。

　　恭喜他们成功铲除了妖孽之外，顺便把他们道观的宝贝要回来。

　　没想到陛下这么忙，居然没跟常乐一块儿，让她一个人来了。

　　随意地笑了两下，道：“没什么。”

　　“什么都没带？”

　　不为道长试探地又看了看常乐，将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发现她不光是孤零零来的，还是空手来的。

　　他的宝贝呢？

　　即便玄虚镜和八卦镜比较好藏，玄铁剑那么大的一把剑总藏不到哪儿去。

　　忽然间，心头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常乐想了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根子，小声地告知情况。

　　“咳，道长，真是不好意思，之前找你借的东西，那个……全都丢了。”

　　“全都丢了？！”

　　不为道长一声尖叫起来，惹得来往的道士纷纷好奇地看过来。

　　“道长，绝对是事出有因，你且听我慢慢解释。”常乐忙安慰他，“我们也想带回来的，但是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过危机。说来复杂，我们能换个地方聊吗？正好我还有事想求道长你。”

　　不为道长捂住胸口，此时心痛的不得了，感觉眼前一黑就能提前飞升了，非常不愿意听常乐多说一句话。

　　丢了，全丢了！

　　那可是他们玄灵观最厉害的三件宝贝啊，居然说丢就丢了！

　　那他们玄灵观以后还拿什么来撑场子？

　　常乐发现不为道长都快气厥过去了，更是内疚，想了想，决定打苦情牌。

　　“道长，你现在能再看到我已经很不容易了，难道真的不想听我解释解释吗？”

　　“贫道不想。”不为道长抬手阻拦她接下来的话，心痛的都快没有办法呼吸，“贫道宁愿看不到你，你不回来，贫道还勉强能接受。”

　　“……”常乐让他独自消化了下，郑重道，“道长，真的是有急事找你，你要不要听？还是说要等陛下亲自来跟你说？”

　　听到陛下的名头，不为道长挑了下眉头，心有畏惧地瞧了常乐两眼，眉头都攒到了一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捂着胸口脚步虚浮地领着常乐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一关，不为道长就直接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歪着身子捂着胸口就要作势再来一波伤感。

　　常乐叹声叫道：“道长。”

　　不为道长瞟了她一眼，碍于司伯言的身份咬了咬后槽牙，拿出自己的精神，缓缓坐直身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笑的比哭还难看。

　　“你这……”

　　常乐无奈地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默默地准备措辞。

　　她在来时的路上就在想该怎么把这一切告诉给他，本来是想好了的，现在又都卡着了。

　　不为道长绷着脸上的表情，压抑着极度的不满盯着常乐。

　　就知道凡事跟她沾上边儿的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果然是个祸害，这是非要把他们玄灵观给从上到下祸害一遍才行啊。

　　他们玄灵观最优秀的道者八归子没了，现在最厉害的三件宝贝儿也没了，下一个，他这观主该不会要被克死罢？

　　不为道长的眸子突然眯了起来，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常乐忽然看过来，他又立马恢复假笑。

　　又上下把常乐打量了两遍，忽然愣住，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瞄了自己的拂尘两眼，又笑着看向常乐。等了下，又看了自己的拂尘两眼，又笑着看向常乐，只不过手臂还晃了晃拂尘。

　　如此两次三番，不为道长脸上的笑意忽然凝滞下来，瞧着常乐的神情也古怪了许多。

　　常乐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偏着头观察着他这表情的一系列细微变化，最后好像了解了他想干什么，眸光也跟着暗沉了几分。

　　“道长可是看出了什么来？”

　　不为道长犹豫地看了她两眼，“你那个小老头妖精去哪儿了？”

　　常乐把红宝石项链掏了出来，放在了不为道长眼前，对方接过去，眸光瞬间黯淡了下去，惊诧地看着常乐。

　　红色的宝石暗沉的像是一块红色的杂石，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连它作为宝石的特质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为道长道，“你那个黄鼠狼大爷死了？”

　　难怪他的拂尘从刚刚开始就没动静儿，之前就算他的拂尘害怕百里大爷，也会在他存在的地方抖上两抖来提醒自己对方的存在。

　　听到他直接下定论，常乐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也就是他是个问句，不至于让自己当场哭出来，却还是红了眼眶。

　　“大爷跟着我们一起除蟒蛇妖，那个蟒蛇妖太厉害，打死了维风谷主，大爷也被他打伤。但我们从蓬莱谷里活着出来的时候，无论怎么样大爷都没在醒过来过，这都这么久了，你能不能给他算算，是不是还活着？”

　　“这贫道哪儿能算到妖精身上？”

　　不为道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连给人算命都费劲儿，哪儿还能给妖精算命。但听闻百里大爷的壮烈之举，还是不由地为其感到唏嘘。

　　妖精，还是个好妖精。

　　可惜啊，跟错了人。

　　不为道长再看常乐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畏惧。

　　这丫头连妖精都能克死呢！那自己是不是应该更加小心，躲她远一点？

　　常乐没注意到不为道长的怪异情况，只是可怜巴巴地请求，“那道长你能让他在玄灵观呆着吗？可能吸收阵子香火，他就又好了。”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为道长口头上应着，远远地将红宝石链子还给她，掂了掂手里的拂尘，犹豫再三还是提前给个预防。

　　“不过你最好也有个准备，他可能已经死了。如果他还有一丝妖气的话，贫道的拂尘不会没反应。是不是，拂尘？”

　　喊了声，拂尘一动不动。

　　不为道长还专门给常乐看了看。

　　盯着那个白花花的拂尘，常乐就想到了百里大爷的那个白胡子，还有飘扬的白色长寿眉，紧接着他的样貌就在自己的脑海里形成，格外清晰。

　　兀地，那个人破碎，化成了烟末瞬间消散在风中。

　　眼泪忽然间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期待了那么久，就是等着回来能听到个好结果，结果还是等来了个最坏的消息？

　　让她能够支撑那么久的那根弦突然间就断裂开来，脑子都有一瞬间是蒙的。捏着红宝石链子凝坐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咬了咬牙。

　　“他一定还活着的，我和司伯言都是他救的。要不是大爷护着，我们两个早就被淹死了。”

　　听见她的呢喃，不为道长不禁心惊肉跳了下，不过也早该料到他们除妖的情况不会很好。

　　开玩笑，两个凡人去除妖，能活着回来都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了。

　　当时打听到江南郡的水患消了，陛下也成功的抵达了江南郡，不为道长一连震惊了好几天，激动地恨不能告诉所有人，他们的陛下是真龙天子，连降妖除魔这种事儿都不在话下。

　　一想到自己观里的宝贝全都丢了个干净，就连百里大爷都死了，不为道长忽然为以后担心起来。瞧了黯然神伤的常乐，小心地探问。

　　“丫头，贫道就问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