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子，言语注意！”常乐贼讨厌他说这个词，听着别扭不说，总怀疑他是在骂人，“你就不能好好地说，是女子，是女士？娘们儿是什么？”

　　“本公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用得着你管了？”冯之韵理直气壮地回怼常乐，又打量了下格里斯，“你们这评审靠谱吗？”

　　常乐很想再讥讽冯之韵一句。

　　他是觉得他给人的感觉是有多靠谱吗？居然还好意思在这儿质疑别人。

　　菲恩・巴赫伦出来帮格里斯证明道：“格里斯小姐，是西德国有名的淑女，她的才能也是一等一的，她是有资格当评审的。”

　　“这样啊。”冯之韵迟疑地看着格里斯，很明显不怎么相信，晃了晃袖子道，“那你们觉得行就行罢，可别偏心啊，本公子可是不会偏心的。”

　　格里斯优雅一笑，右手放在心口道：“以神的名义，我是不会偏心的。”

　　“我也以三清尊神的名义。”冯之韵较真儿地指了指天，“我也是不会偏心的。那你们聊，本公子先回去了。”

　　话落，冯之韵立马走了回去，对上自家父亲大人的眼神，立马乖乖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冯江岚瞪了冯之韵一眼，问：“你干什么去了？”

　　“爹，我去给咱们大氏长脸去了。刚刚你儿子我可是一点气势都没输。”冯之韵颇有些自豪，又戳了下旁边的向楣，低声提醒道，“我跟你说，对面的，他们派的评审是那个小娘们儿……嘶！”

　　话还没说完，腰上就被人揪了一把，冯之韵委屈看向冯江岚。

　　“爹，怎么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说话不要如此无礼不雅！”

　　“知道了爹。”冯之韵委屈地扭回头，又跟向楣说，“就是那个金色头发的女子，你看你一会儿比赛的时候，要不要使一下美男计？”

　　“什么美男计，你要是没个正形，赶紧滚去你要呆的地方。”

　　随着冯江岚的低骂，冯之韵感觉自己的大腿被人踢了一脚，连忙起身，离着冯江岚远些了，这才哀怨地瞧了冯江岚一眼。

　　“爹，刚你还说说话要文雅，滚字也太不雅了。”

　　在冯江岚的瞪视下，冯之韵逃也似的到了亭子外，台阶下的评审台前，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冯希仁和谈御史以及张阁老都当着旁观者，默默瞧着冯之韵的举止形态，一时有些头疼，觉得陛下做出这个决定，还是欠缺考虑，不够妥当。

　　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冯之韵这个年轻气盛的，当真是让人不放心。

　　冯希仁不经意间，又将目光放在了和刚来的德・爱华聊天的常乐身上，见她和一群洋人聊得不亦乐乎，不由得捋了下胡子，眸中露出几分赞赏的目光。

　　坐在谈御史下方的鸿胪寺卿方童文也一直注意着，瞧着常乐那边的情形，通过这几日对常乐的观察，倒是也有些满意，特别是在知道她学习英吉利亚语的情况之后。

　　唯独向楣眉头皱成一团，目光紧紧地盯着常乐和格里斯，隐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眼底的憎恨时隐时现。

　　如今是什么世道，怎么

　　女子如此出头？

　　平日里有个常乐搅和也就算了，在这关键的时候，西德国居然派了个女子做评审，简直如同儿戏！

　　一介女流不守在闺阁，出来抛头露面与男子相争，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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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不到一刻钟，司伯言带着仪驾出现在这片广场上，身旁还跟着史官和几名丹青房的一等学士。

　　先前抵达的两波人全都站起来，等司伯言在亭中坐稳之后，齐齐行礼。

　　“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司伯言瞧着众人，不甚满意，挥袖道：“免礼，平身罢。”

　　众人应下，站直了身子，等着司伯言接下来的话。

　　司伯言道：“今日在这御花园中设下比台，只为两国的艺术切磋交流，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了解两国的情况。罗伯特使者，不知，今日这比试，你们打算怎么比？”

　　查斯・罗伯特走出一步，行了一礼用西德语道：“今日比试，还是之前说的三场，画画、建筑、雕塑。”

　　等老托比翻译完，司伯言点头：“这评审，按你们之前说的，大氏出一个，英吉利亚国出一个，西德国出一个。我们大氏的评审，便是文渊伯之子，冯之韵。”

　　冯之韵端起了架子，向西德国那边谦虚地行了一礼。

　　菲恩・巴赫伦嘴角勾起浓浓的笑意，忽然自信非常。

　　如果是别的评审，他还要担心大氏国的人不懂他们西德国的艺术，可这个人之前用众多的白银买下他的作品，看来这个人是懂得欣赏，而且也是喜欢他的作品的。

　　“这文渊伯几代都是我们大氏的宫廷画师，如今的文渊伯冯江岚，更是我们大氏画坛上的大家。”司伯言很是自豪地进行介绍，“他的儿子也毫不逊色，在鉴画等方面，有着一眼定贵贱之能。”

　　听着老托比的翻译，查斯・罗伯特笑了起来，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显得他的酒槽鼻子更大了，整个人也可爱不少。

　　“哦，大氏真的是人才济济的大国，阁下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才能。西德国这边派出的是格里斯小姐。”

　　格里斯当即朝司伯言行了一礼，优雅笑着。

　　大氏这边一阵诧异，除了刚刚从冯之韵那边听到消息的向楣和冯江岚。

　　司伯言欣赏道：“不知，罗伯特使者为何派出格里斯小姐？”

　　查斯・罗伯特依旧笑着，用西德语解释。

　　“格里斯小姐是西德国有名的才女，虽然年轻，但是经常接受巴赫伦国王的邀请，在赛德宫中欣赏评论名画和雕塑，对建筑也有一定的了解。”

　　“您要知道，赛德宫不光是对西德国来说有很大的意义，对我们整个西大陆来说，都有着十分高的地位。里面的作品都是十分珍贵的。”

　　司伯言微微颔首：“如此说来，格里斯小姐确实有资格。这英吉利亚国的评审，便是德・爱华，他是英吉利亚国有名的画师，也曾为英吉利亚国国王的画师。”

　　“哦，没错。”查斯・罗伯特肯定道，“他确实很优秀。”

　　“既然这三位评审已经定下，那我

　　们便准备正式的比试罢。”司伯言有些期待道，“各位都入座罢。”

　　“谢陛下。”

　　众人行礼，归入座位，正襟危坐。

　　“依着你们的要求，我们大氏出一人与西德国的画师进行比试。那朕就先派出大氏这边的人，向楣。”

　　司伯言目光一扫，向楣立刻走了出来，朝着对面的西德国使者行了一礼。

　　“各位远道而来的使者，在下向楣，乃是东阁丹青房的一等学士。”

　　查斯・罗伯特将右手臂往桌案上一搁，挥起左手道：“西德国这边派出的是，菲恩・巴赫伦。”

　　菲恩・巴赫伦立刻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在中间靠右的那张桌子边站好，朝着司伯言行了一礼，又朝着对面的对手向楣行了一礼。

　　“我叫菲恩・巴赫伦，父亲是西德国的巴赫伦伯爵，与国王陛下乃是同族一脉，巴赫伦一世国王陛下曾把他的佩剑赐给我们家族，老师是西德国有名的画家汤姆・莱多利恩。”

　　听到这儿，常乐有些惊异，巴赫伦居然缩短了自己的自我介绍。

　　背对着司伯言，面对着两位比试者，坐在评审台前的冯之韵却是皱了皱眉头，心里暗叫失策。

　　他刚刚忘记交代向楣了，对面儿这只雄孔雀在自我介绍上可下功夫了。向楣那么短一截儿，显得很没有面子啊，从自我介绍上就输了！

　　“阁下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

　　菲恩・巴赫伦昂着头瞧向楣，默默地把对面这个人给打量了一遍。

　　对面这个人还是有些瘦弱的，一张脸有些发白，嘴唇也是白的，眼底泛青，光从面相上来看，不太健康的样子。

　　不过他的姿态眼神中透出的轻蔑，好像很狂傲的样子，这一点上和自己还是相匹配的。

　　“多谢关心，阁下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罢。”

　　向楣听着不戴眼镜的老学者老菲比的翻译，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状态，也默默地打量着对面的人。

　　自从他被选上之后，他就去冯之韵的家里，看菲恩・巴赫伦的作品是什么样子的。

　　一看还真不得不承认，这人是有些能耐。虽然向楣不大欣赏的来西洋的玩意儿，但可以看出对方的绘画和雕刻功力。

　　为此，他不得不重视，接下来的日子，没日没夜地练画，雕刻，看建筑图纸，废寝忘食，今日便显得有些憔悴。

　　在向楣心里，他只是在确保自己赢得更加容易，并非是长他人的志气。

　　不过，他现在确实是有些不大舒服，脑袋还有些发热？莫不是心理作用？

　　菲恩・巴赫伦见他精神状态不太好，笑了笑，傲气道：“阁下，你要是真的身体不适，咱们就换一天再比，要不然，赢了你还说我们巴赫伦家族的人欺负弱者。”

　　向楣咬咬牙，挺直脊梁，凝眸道：“阁下多虑了，在下只是想着，待会儿要怎么让你，才让你不输的那么难看。”

　　听着向楣放的骚话，常乐都感觉替他臊得慌，耳朵根儿都开始发热。哪儿有人这么大言不惭，说这种话，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

　　这个时代也没有梁静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