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百七十六章:中卫将军来了
冯灵娥瞧着那道消失在墙后的人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是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来。
还真当这个易河盛是个无趣之人,未想到相处久了,他也没那么死板。看来嫁进易家,也不会显得特别无聊。
哼着小曲儿回了房,当真是要拾掇拾掇按寻常的日子睡了。
他们冯家没有特别的家风家规,就是不太爱凑热闹。过年过节氛围是要有的,该做的该吃的也都到位,却是不会太过头。每日戌寝卯起的习惯是固定的,便是过年过节都不会改变。
将将脱了衣裳解了发髻要睡了,就发现外面有道亮光过来,接着听见有人敲门。
“二小姐。”
是官家冯忠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您睡了吗?”
冯灵娥才把灯吹了,摸着黑到了外间,隔着门问:“还未睡,怎么了?”
冯忠道:“中卫将军来了,请您出去赏花灯烟火。”
“……”
冯灵娥呆愣原地。
这人是暗的不行就来明的?
竟是直接去敲了大门!
“爹爹知道吗?”
“老爷已经安歇了。”
冯忠在冯家当差,看惯了冯家的随性,也知道他家小姐爱出去与人相约,此时未来姑爷上门找她,也未觉得不妥。只是惊讶了下,反倒高兴未来姑爷如此在乎自家的小姐。
竟是除夕夜都要来一同过了,将来定是会白头到老,夫妻恩爱。
冯灵娥叹了声,就怕她爹知道了还是有些不高兴。毕竟大晚上的与人在外幽会,又不是真的过了门。
“你跟将军说了吗?我在亥时之前就是要睡的。”
“说了,中卫将军坚持要见您。还说,不是他一个人找您。”
冯灵娥再次疑惑,问:“他不是一个人?还有谁……”
“将军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好像是他的下属。”
“……”
冯灵娥终是无奈地又重新穿戴梳妆好出门,刚到大门口,就看见门外站着五个人,当头的就是易河盛。
在大红灯笼的映照下,他们五个人肃穆而立还有些吓人,让人想上去问一句“各位官爷,我们家里可是有谁犯了事儿”?
缓步上前,哭笑不得地行了一礼:“将军。”
易河盛身后的人齐齐抱拳行礼:“见过东湖乡君。”
冯灵娥瞟向易河盛,想等个解释。
“他们都是我的手下,刚刚调过来。”
易河盛适才回了趟巷道宅子,将在暗处保护陛下的一二十名禁军调了最差的四个出来撑场子。不是说孤男寡女的不合适吗?这回他们总不是孤男寡女了。
看出他的意思,冯灵娥再是没法子拒绝了。
如此有趣的人,她怎么舍得再扫了他的兴致?
刚想回应,却是见他招了下冯忠:“你也跟着你们东湖乡君一块儿罢。”
冯忠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他们俩去玩乐,带着他这个管家干什么?
“不必了,忠叔你先进去休息罢。我晚些时候回来再请你开门。”
冯灵娥一句话让冯忠松了一口气,也不等易河盛说话,扭头就回去关上门休息去了。
“你不是要
带个人才行?”易河盛觉得这人说话一套做起来一套,跟刚刚完全不一样。
冯灵娥憋着笑道:“你不是已经带了四个人?够了。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嗯……”易河盛瞧着她想了会儿,“去找个茶馆酒肆喝茶喝酒?”
这想法也是从她刚刚的话里分析出来的吗?
冯灵娥着实忍不住笑了出来,瞧着面前的傻大个,越看越是喜欢。上前半步,先挑了个方向走了。
“如今快到亥时,听说城墙下最是热闹,不如去转转。快到子时时,城墙上好像是会放烟火,应当是好看的。”
“嗯,那就去城墙边。”
易河盛随意地应着。他现在去哪儿干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就是得找个人一起呆着,要不然未免显得太过凄凉。
头次在外面过年,陛下和常乐恩爱去了,怀王和他妹子也是腻在一起,就他一个人呆在民宅不合适,呆在王府不合适,回观山更是不合适。
难啊!
他怎么就这么难!
因着平日里都是这个点儿睡觉,冯灵娥便有些困乏,还是被这夜里的寒风吹得脑子一遍遍清醒过来,发现身边人的怨念深重,不知道他是从何而起,便好奇问了一句。
“你瞧着不太高兴?”
易河盛沉着脸偏过头,面无表情道:“嗯。”
“难不成是因着头次在外过年不适应?”冯灵娥试探道。
“嗯。”
易河盛又简单地回了,瞧着周围的环境并无半点儿兴致。
冯灵娥好像知道这人大晚上的为什么是不让她睡了,敢情是让她出来陪着散步解闷儿的。
暗叹了一声自己的艰难,却也是高兴易河盛遇着不乐意的愿意找她。
“你之前在都城的时候,都是怎么过年的?”
“跟爷爷、妹子一块儿吃了团年饭,然后我们三人比试一场,然后就睡了。”易河盛提到比试的时候眼前一亮。
今晚他能和无泽比试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结果没想到被常乐打断了,最后两个人也没比出个胜负来。
真是气死人,好容易的一次机会。
他当时虽然要受了那一击,但也不一定就那么输了不是?
冯灵娥见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眸光微转道:“那你今晚上不应该跟着陛下或是怀王妃一块儿过年?应当也不至于这般无趣才是。”
“吃了饭便散了,他们各自有人陪,无需我跟着。”易河盛略带些抱怨,余光发现冯灵娥眸光发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不由疑惑,“怎么了?”
冯灵娥乖巧地摇了摇头。
各自有人陪?陛下难道是和常典客一同?
常典客当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易河盛从怨气里爬出来,瞧着身边的人,换了话题。
“你怎么亥时就要睡了?”
“亥时已经很晚了,不应该睡吗?”冯灵娥不解道,“我们家都是亥时之前睡。你们易家不是?”
易河盛不以为意道:“我们家没这个要求,随便什么时候睡都行。若是有公务在身,也会几天几夜不睡,在外奔波。”
“原来如此。”冯灵娥有些心疼的看着易河盛,又好奇问,“之前一直听你说你爷爷和妹妹,你爹娘
呢?”
“我爹在西境守关,我娘在我小的时候就死在了战场上。”易河盛说起这些的时候已经能云淡风轻的,想了下又做了提醒,“我们成亲之时,爹他也不会回来,其他人也都在边关镇守不得赶回。家中只有爷爷。”
冯灵娥定定地看着他,完全不介意地摇了摇头:“没关系。若是有机会,以后再见也是一样。只不过不能让你爹早些看见我这个儿媳妇。”
易河盛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两眼,欲言又止,走了一段路之后,才轻描淡写道:“爹他应当是不会再回都的。”
“什么?”
冯灵娥惊愕。
“从娘死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爹了。”易河盛平淡说着,“这么多年,连他的信也很少收到一封。只知他说,此生站沙场,黄沙埋白骨,不死不还。”
冯灵娥再次震惊。
这是受了怎样的打击,或者是有着怎样的心情才会说出这种话,而且当真是至今未回去过一次。
“这也是你们易家的家训吗?”
这话里带着小心翼翼,谨慎的都有些颤抖。当真是这样的事情,未免显得无情的让人胆寒。
完全将自己扔在战场上,终年过着刀光剑影的日子,以战死沙场为己任。
“不是。”
易河盛干脆的两个字让她安心下来,起码不会担心易河盛有朝一日也会这般,“不死不还”。
却也更加好奇,他爹是为什么如此。
“易家家训是,无国无家,国为重,忠为首。”易河盛铿锵有力地说出这几个字,就像是个道士在虔诚的在说某段经文,随后轻笑道,“爹就是不愿意见到爷爷,不愿意回到易家罢了。”
冯灵娥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却又不敢直接问,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自己解释。
可到底,易河盛也没解释半句。
虽然已到亥时,但路上的行人不少,越接近城墙,人越多。城墙下的叫卖甚是热闹,吃食玩乐的应有尽有,守城官兵也比以往多了许多,来回巡逻的军官也增加了几批,来回的转悠。
易河盛带着冯灵娥直接走到了登城墙的入口,守城的士兵将他们拦下。
“何人靠近?”
易河盛从腰间将令牌取下,举到他面前:“中卫将军,易河盛。”
对方还没怎么看清腰牌,光是听见名号就两股战战,忙露出笑容道:“不知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本将军想去城墙上看看。”
话落,就有个军官模样的人从城墙上的楼阁里下来,奉承相迎,还有些奇怪的看了他身边的冯灵娥一眼。
冯灵娥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易河盛怎么突然间就想着要上城墙了。
但在易河盛三言两句打发了负责军官后,还是跟着他拾阶而上,往城墙上走去。越往上走,站的便越高,回头看江南郡便越觉得奇异。
“虽是在江南郡从小长到大,却是从来没有上过城楼。”
除了军兵,一般老百姓怎么可能随意上城楼?
城楼对易河盛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襁褓时,便被母亲抱着上城楼,小时候跟兄弟们在城楼上玩耍,长大了也时常会去城楼巡查。
带女子上城楼倒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