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恩?巴赫伦也很满意这个答案地往前走了半步，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常乐点了点头，又朝司伯言行了一礼。

　　常乐微微有些失落，却又因这些都是意料之中，并无过多的伤心。

　　况且，能输在这种大师级的人物手上，也是一种荣幸。

　　单总管当即宣布：“第一场比试结束，西德国巴赫伦画师的《圣母》略胜一筹。”

　　司伯言瞥了眼倍感失望的大氏列座，抚掌而笑。

　　“精彩，精彩。正如爱华画师所言，交流第一，比试第二。只要这交流的目的到了，比试的结果倒也不那么重要。常乐毕竟年轻，技法上不够纯熟，能完成到此已是不易。巴赫伦画师若是想见识这炉火纯青之画法，可私下里再与我们的大画家们切磋切磋。”

　　菲恩?巴赫伦表示敬意地应下：“陛下这样说了，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

　　伯言悠然道，“二位画师下去洗一下，换身衣裳，再比试第二场罢。”

　　“谢陛下。”

　　常乐和菲恩?巴赫伦同时行礼，由着内侍带着下去。

　　冯之韵也就带着德?爱华和格里斯回到评委席前，冯之韵一坐下，就转身拍了拍德?爱华的肩膀，大佬似地夸赞。

　　“行啊，没想到你这个洋人话说的不流利，道理还一堆堆的，搞得我这个评审很不专业似的。刚刚那么多的瞎话，你编了多久？”

　　德?爱华严肃回话：“我没编，我说的都是真的。”

　　“得得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冯之韵眼睛珠子一转，就倾着身子往他那边靠了靠，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脯。

　　德?爱华条件反射地就将他的手打到一边儿去。

　　冯之韵也不介意，乐呵呵地瞧着他，还有几分贼眉鼠眼，低声劝说。

　　“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考虑的怎么样？你，把画好的画，先拿给我过过眼，我喜欢的都能买了，价钱你出。”

　　“不怎么样。”德?爱华偏过头，坚决道，“我的画不卖，就算卖也是卖给常乐。”

　　“得了罢，你刚刚都把自己那票给那个洋画师了，常乐肯定恨死你了，你们这生意啊肯定做不成了。”冯之韵掐着腰，指着德?爱华就指责他的背叛，“关键时候，不帮兄弟，你这就不是人干的事儿，知道吗？”

　　德?爱华听着他的话，心下真的开始担心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仔细一想常乐的为人，应该不会是这样小肚鸡肠的。拧着眉，肯定地摆了摆手。

　　“常乐她不是这样的人。她肯定希望我公正评价。而且，就算她不高兴，我也要公正。这是艺术的比试，不能有半点私心！要不然，良心会受到谴责，神会惩罚的！”

　　话落，他的眼角斜了最那边的格里斯一眼。

　　格里斯正在优雅地喝着茶，这话就十分刺耳地引起了她的注意。明知道德?爱华是在讥讽她，格里斯冷哼一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继续喝茶。

　　没事儿看看周边的风景，懒得理会德?爱华的指责。

　　她刚刚要是不选常乐，那常乐输的也太难看了，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一个女子？

　　而且，常乐画的确实是好，和菲恩?巴赫伦相比，输在了资

　　历和年龄上。如果真要公正的话，就应该适当地忽略这些。

　　她相信，等常乐到了菲恩?巴赫伦的年纪，一定比他优秀！

　　她才没有昧着良心做出选择，神会理解的。

　　这边的三位评审还在纠结刚刚的比试选择，大氏那边也同样在纠结。趁着休息，随意了许多，三三两两喝着茶就聊了起来。

　　谈御史的手抵着桌子，满脸的担忧，瞧了瞧左手边的冯希仁，叹了一声。这人从开始到现在，一张脸就没变过。又看了看右手边的鸿胪寺卿，也觉得没什么可聊的。

　　直接略过鸿胪寺卿，跟张阁老谈。

　　“唉，这第一场就输了，后面可怎么办？常乐，还是太年轻了些。”

　　张阁老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道：“她输也是正常的，本来嘛，一个三等学士跟西德国最厉害的画师比试，明显也不可能赢。唉，陛下也说了，交流第一，比试第二，输赢不重要。”

　　“张阁老，没想到你这么心宽呢？”谈御史错愕老，“你这么快就看开了？”

　　张阁老摆了摆手，不再多言，心里却是担忧的不行，只是奈何司伯言就坐在当场，有些话不敢说。

　　这常乐是有些能耐，可让她来参加比试也太过玩笑了！陛下不在意，他们大氏的颜面可是要让常乐给糟践完了。

　　“冯老啊，咱们大氏以后在西大陆的使者面前，怕是要抬不起头咯。”

　　冯阁老的脸又皱巴巴地揪成一团，老一眼，只觉坐在矮凳上，犹如针毡，膈应的慌。

　　“哎哟，这画画都不行，后面两个可怎么比。”谈御史感叹了一声，瞪着面色无波的冯希仁道，“冯希仁，你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啊？方寺卿也不着急。怎么，这大氏的颜面跟你们无关是吗？”

　　冯希仁面色不改，道：“事已至此，只能静观其变。”

　　在冯希仁这边噎着，谈御史又看向鸿胪寺卿方童文。

　　方童文温温一笑：“刚刚陛下派出常学士时，谈御史不也没拦？谈御史这会儿又何必着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谈御史再次被堵住话，有些恼羞成怒，“这能一样吗？真是……”

　　……

　　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常乐和菲恩?巴赫伦清洗干净又回到了比试场上。

　　“第二场比试，跟建筑有关，以“城”为题，请二位在沙盘上完成，限时一个半时辰。”

　　老托比翻译出查斯?罗伯特的比赛要求。

　　话落，一群侍者抬了一堆的东西上来。

　　不多会儿，两边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两个桌子大小的长沙盘，里面装着满满的沙子。又分别给他们提了一桶水，里面放着两个大勺子。

　　还给两边都准备了一些小工具，都是雕刻用的小工具。

　　见着这场面，大氏这边都擦亮了眼睛，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司伯言在他们摆放时，就忍不住询问查斯?罗伯特。

　　“罗伯特使者，这是怎么个比法？”

　　查斯?罗伯特笑道：“回陛下，就是两位画师，用沙子堆出一个城来。”

　　“这不就是小孩子玩泥巴吗？”谈御史

　　紧跟着就问出声，“这怎么体现建筑来？”

　　这种比法，他们还真是头一回见，而且觉得异常滑稽。

　　这用的着画师吗？他们大氏随便拉一个娃娃来都可以！

　　“这个和小孩子玩泥巴差不多，不过要更有难度，他们得建造一个城，这就要涉及很多了。”查斯?罗伯特很有耐心的解释，“这种比法，是不是难为常乐画师了？”

　　“这种比法，在大氏确实未见过。”司伯言不慌不忙地应对，笑盈盈地凝望常乐，“常乐，你可能比？”

　　当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常乐身上，生怕常乐又拒绝。

　　这可是娃娃都能做到的比试，她要是拒绝了，那就说不过去了！

　　常乐抓了把沙子，看着沙子从指缝中溜走，神情要比刚刚轻松多了，不是很有压力地点了点头，朝司伯言行礼。

　　“回陛下，臣没问题。”

　　万万没想到，比建筑，居然是比堆沙。真是不巧，这还是她以前的娱乐爱好。

　　小时候她靠着一座沙雕，可是获得了全市儿童堆沙比赛的冠军呢。

　　跟她比做沙雕，简直是撞在枪口上了。

　　司伯言见她胸有成竹，依旧对她充满了信心：“那就开始罢。”

　　话落，忽然间又上了一批内侍，将常乐和菲恩?巴赫伦的场子分别用木架和幔帘围了起来，做出了两个隔间。

　　查斯?罗伯特说这是为了两边不泄露作品。

　　随着一声清脆的钟响，比试正式开始。

　　众人空对着白色的纱幔，只能看见有人影在晃动，其他的都看不见。

　　如此隐秘的比试，令人不由更加好奇而且担心。

　　眼见着铜漏显示的时辰在一点点过去，太阳也越来越大，内心也跟着焦急起来。

　　司伯言让人上了些水果点心，用来暂时地垫肚子，毕竟这时候也不太方便离开用膳。

　　……

　　在结束的钟声响起的那刻，众人瞬间清醒，满怀期待地看向比试场。

　　眼见着两个小隔间的纱幔动了下，常乐和菲恩?巴赫伦分别走了出来，二人在隔间外立定，相视一眼，均露出自信的笑意。

　　“看常乐画师这高兴的样子，作品是完成了？”

　　菲恩?巴赫伦着西德语，脸上却是带着胜利者的得意。

　　常乐抿唇浅笑，等着老菲比翻译完，这才回话。

　　“勉强完成，真是好奇巴赫伦画师是完成了怎样精彩绝伦的作品。”

　　“我也很期待你的作品。”菲恩?巴赫伦说完，向司伯言行了一礼，道，“陛下，请允许，我们同时展示作品。”

　　在司伯言的同意下，宫人纷纷走上比试台，扯着四角的绳子，将两边的纱幔同时拉了起来。

　　随着幔帘的一点点升起，众人的目光也目不转睛地盯着。

　　等两个作品同时展现在众人面前之时，常乐和菲恩?巴赫伦听到了唏嘘之声，还有冯之韵毫不收敛的惊呼声。

　　两人相视一眼，眼神里都带着挑衅之意，看向对方的作品。

　　在看到对方作品的那一瞬间，二人的笑意同时凝在了脸上，眉头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