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 出宫
“你查完?其他人呢?”
司伯言揪住常乐话里的漏洞,皱眉露出不悦。
常乐在丹青房过得如何,他都有关注,自然是知道常乐是受了多少的委屈。
有回,她差点从梯子上摔下去,还好樊谷去找,及时将她给救了。
每每听到这些,他都等着常乐开口。
就算将向楣以品行不端的罪名给轰出丹青房,都是可以的。
可这半个月过去,常乐都不曾说过一星半点,每次都是说些高兴的。
常乐忍着就是不想让他插手,他也不好出手,只能每次在吃饭的时候静静听她说,当个好的聆听者。
便是锻炼她,这半个月也差不多了。
发现常乐眼睛珠子一转,脸上的笑意更浓,司伯言便知她又要隐瞒。
果不其然,常乐笑嘻嘻道:“其他人一起呢,对了,你不是说西德国的使臣这两天就要到了吗?”
伯言见她又转移话题,闷闷回了一声,“西德国使臣来时,定是要留画,到时候,你陪德?爱华一同负责罢。”
“诶,可以嘛?”常乐高兴的眼睛都开始发亮,犹豫了下,又道,“每次这种重要场合,都留德?爱华画的画,怕是不太妥当罢?”
司伯言没想到她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怎么?德?爱华所画,栩栩如生,有何不妥?”
“说起来,德?爱华这门手艺,至今还没找到可以接手的,那些老顽固都不愿学习。若是有日德?爱华不在了,便再也无这类的画了。”
常乐闻言,抿唇沉默,犹豫了下。
司伯言见她迟迟不言,也暂时不想询问,转移了话题。
“明日德?爱华要出宫到城外一趟,想去揣摩这山水如何画,你便陪他一同罢,易河盛会与你们一块儿。”
“明日出宫啊。”
常乐有些激动,将刚刚的烦恼都抛到了脑后,她都好久没见着十里他们了。
“易将军还要管着禁卫军,应该没空罢?”
“陪你们出去一日无伤大雅。”
常乐将想骂易河盛的话咽了下去。
易河盛那个闷棒槌,跟他一块儿出去写生,指不定要出多少气人的事儿。
毕竟是易昭的哥哥,面子还是要给的。
常乐乖乖应了:“好。”
……
翌日,常乐跟司伯言吃早膳时,司伯言将补好链子的红宝石交给她。
金丝绞的缠枝儿包裹着红宝石,在链子和红宝石的结合处,还镂刻着一小朵的花。
那花常乐也瞧着眼熟,小拇指盖大小,造型如同彼岸花,是无杏花。
红宝石坠在下面,就像是无杏花的果实一般。
拿到红宝石的链子时,常乐乐了。
“你这是想让我铭记,当初跟你一块儿经历过什么样的生死劫?”
司伯言清浅道:“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一如在百草坞所言的那般。”
要么说女子好骗,就是因为听不得这种甜言蜜语,常乐再怎么也扛不住这听起来轻轻浅浅,却是甜到掉牙的情话,干笑几声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常乐出了御书房,回三华苑拿了个包裹,就直接奔去迎春馆找德?
爱华。
可刚要进迎春馆时,易河盛先拦下了常乐,生硬道:“陛下说,迎春馆是你的禁地!”
常乐瞪了他一眼,知晓司伯言是在顾及什么,便硬生生停在了门口。
拉了拉肩膀上的包袱,双手抱臂,靠着门框,踩在门槛儿上,懒洋洋地往里喊。
“爱华画师,记得把画儿带上。”
“哦,好的!”
德?爱华在里面做出回应。
常乐又道:“爱华画师,要带的东西多吗?要不要人帮忙?”
“还好,有东南帮我。”
“易将军,要不您进去帮帮忙?”常乐睨了易河盛一眼,促狭道,“画师要出去写生,还要带上我那一份,东西肯定多的很。你赶紧帮忙,咱们也快点儿出宫,还能早点儿回来。”
易河盛不悦地瞧了常乐一眼,扭头就吩咐两个禁卫军。
“你们,进去帮忙。”
常乐伸手一拦,笑盈盈道:“诶,迎春馆里的宝贝多了去了,他们进去冲突了。易将军,你自个儿进去罢。”
“你这女人……”
易河盛脱口就要骂一顿,念及易昭的嘱托,硬生生忍了下去,把着回月剑的剑柄,大步走了进去。
常乐露出奸计得逞的模样,朗声道:“爱华画师,易将军来帮忙了,有什么重活儿累活儿都交给他罢,他身格强壮。”
候在一旁的禁卫军,见着自己的将军被恶整,忍不住偷笑。
平时里他们总被将军骂的狗血淋头,没想到今儿能见着自己的将军被一个三等女学士恶整。
那厢,易河盛大步进门,刚过门槛便问。
“还要准备多少东西?快点儿的……”
话音未落,易河盛在看到屋子里未遮挡过的画作和雕塑,瞬间大脑充血,满脸羞红。
那些画作,都是大幅的,一个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就明晃晃地在眼前。
还有些女子的雕塑,也只是遮挡了一点,还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易河盛也不过十岁,血气方刚,哪儿见过这等刺激的场面,当即无所适从,低声暗骂了句“粗俗”就扭头迅速跨出了门。
德?爱华和东南没听见他的话,只见他风风火火的来,又匆匆忙忙的去,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易河盛是进来干嘛的。
不是说搬东西吗?
易河盛出门一路冲到了院子里,刚要赶着出大门口,在院子里一抬眼,就见着了笑的欢实的常乐。
常乐依旧靠着门框,和他面对面,脸上写满了“恶趣味”三个字。
易河盛脸都黑了,立马醒悟过来她肯定是进来过这里。
而且,明显陛下也忌讳,所以不再让她进来!
常乐见易河盛面红耳赤,就差拍手叫好。
“易将军,你怎么就出来了?帮忙搬的东西呢?”
“要不,我进去帮忙?”
“不行!”易河盛立马吼回去,羞恼地指着常乐道,“你……”
“你什么你?”常乐抢在易河盛之前质问,“爱华画师屋里的东西,可都是高级的艺术品。艺术品你懂吗?是高雅的。啧,看来你是没有用欣赏的眼光,粗俗。”
易河盛被她一本正经的话弄得哑口无言,只能硬生生被气到嘴唇发
抖,只要一想到刚刚看到的,就身上燥热难受的很,又备觉羞恼。
他就站在庭院当间,很想甩臂而去,再也不见常乐。怕自己会一下忍不住,拔剑砍了常乐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脑子一拐弯儿,又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某种冲击。
陛下怎么就没怪罪她?怎么还让她跟这个淫乱的洋画师一块儿?!
“我们好了,走罢。”
身后突然响起德?爱华的声音,东南已经另外叫了院子里的两个杂役宦官,将箱子抬了出来。
发现东南他们这些人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易河盛忽觉自己这么大的反应,好像有些突兀。
但一细想,这些都是宦官,他们能有个什么反应?而且他们成天看的。
脑子在高热的情况在运转,更加热的难受。
“喂,易将军,你还走不走了?你要不请个病假回去罢?”
常乐的声音,如一盆凉水,忽然泼过来,让易河盛清醒了些。抬眼发现常乐和德?爱华都在门口等着了,沉了沉气,气势汹汹地跟了出去。
易河盛的手下相视疑惑,又好奇地瞅了瞅迎春馆的里面,很想知道他们的将军到底是看见了什么。
只不过,他们没这个机会,从迎春馆的杂役手上接过沉甸甸的箱子,跟在后面就往宫门口走。
常乐和德?爱华在通向宫门的外宫道上坐上了马车,一直坐着马车出了城门。易河盛骑着马匹,带着十来个的禁卫军跟随。
东南坐在马车前面,和车夫坐在一块儿,他是被德?爱华带着打下手的。
以往德?爱华外出写生,他都是跟着打下手,也都会有宫廷侍卫跟随,毕竟德?爱华是洋人,出现在哪儿都很突兀。
不过,之前都是些不起眼儿的侍卫长,今儿个居然让禁卫军的易将军来护送,易将军可是未来的禁卫军都统的人选啊,这得是多大的荣耀。
东南感慨之时,有些高兴自己跟着的主子交了常乐这么个朋友。
他虽然常在迎春馆,但可是知道,常乐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
德?爱华向来受陛下喜爱,但不至于到多重视的程度,他们也因为是伺候洋人而被其他内侍宦官嘲讽。
由今看来,他们迎春馆的地位是要提上一提了。
东南一路想的激动,等马车停了,才回过神。
往左边一瞧,见着一家精致十分的画坊,上面挂着“天甲画坊”几个大字。
几乎是看见的那一刻,他已经跳下了马车,将车帘子拉开。
常乐首先钻了出来,也不用人扶就跳下了马车,德?爱华在后面跟上。
发现门口有大动静儿的耗子,刚好到了门口察看情况,见着常乐,立马激动地朝店里喊。
“十里姐、无泽哥,常姐回来了!”
店里的客人也都被这一声大吼吸引,纷纷往门口看去。
门口外边儿站着几个人,一看都不普通,因为他们身边跟着禁卫军。
中间那个,一身麻灰的儒服,头发随意地绾着,简单大方。整个人瘦瘦的,却不至于失态,白润的脸上还透着几分红润。一双眼睛盈盈发亮,顾盼有神。
见过的都知道,这是天甲画坊先前的当家的,常乐。如今她进宫到丹青房当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