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 和亲可以不
“马太尉,抢掠百姓,与那些无耻之国有何区别?”冯希仁立马反驳回去,“而且,这样会激起育国百姓的民愤,他日便是拿下了育国,大氏也得不到安生。”
马太尉不以为意:“不过是些蛮夷,他日那些人都是要被收为奴隶的,重兵看管,看谁敢不服?”
“马太尉,如此便更是没有道理了。打下育国,就是为了边关安生。如今强行压制反抗的育民,只怕以暴制暴,则暴不止啊。”冯希仁摇了摇头,不想再去看马太尉这个武夫,又去劝司伯言,“陛下,还请以百姓为重,以国为重。”
文官随之附和:“还请陛下三思,以百姓为重,以国为重。”
马太尉不甘示弱:“陛下,若不斩草除根,有朝一日,他们还会死灰复燃。春风年年吹,他们年年来,如此反复,他日定是大患。”
武官随之附和:“还请陛下三思,斩草除根。”
司伯言见朝堂上的讨论都差不多了,两边的想法也都表达完了,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似笑非笑地看着众朝臣。
“朕以为,丞相所言有理。打天下靠兵马,治天下靠百姓。如今,已经过了打天下的时候,便是想开疆扩土,也要先治定江山,抚顺百姓。而今,天祸不止,黎民受苦,再加,便是逼着他们与朕做对,此乃不德。不德则众叛亲离,江山不稳。因小小育国,导致我大氏江山不稳,实乃因小失大。”
众朝臣听着,或喜或不愿,或是豁然开朗,均是盯着司伯言。知道君意已定,这些理由也没有可反驳的地方,只能顺着君意来,等着司伯言下最后的决定。
“众爱卿以为可是此理?”司伯言又问了一句。
众朝臣恭敬行礼:“陛下所言有理。”
伯言满意点头,道,“可这次毕竟是育国违约在先,想要继续维持金山之盟怕是不行,令怀王与之重新订盟约,酌情给些教训,不能让育国以为,这打便是白打了。对此,各位可有什么想法?”
马太尉忙道:“陛下,臣以为,育国必须割地赔银,才能消解我们所受之辱。臣以为,重新划定大氏与育国的边界线。育国能一直这么嚣张,就是凭借着灰鹄山和大难山的天险之利。既然他们提出求和,不如夺去他们的天险,以傩江东岸为边界线,傩江也归我们。”
群臣深以为然,默默点头附和。
司伯言点头:“马太尉所言极是,准。可还有其他想法?”
……
早朝罢,司伯言依旧是回御书房。
路过一院子,透过敞开着的大门往里看,四处干干净净的,花坛里的蔷薇花开的正艳,瞧着赏心悦目,令人心情大好。
单总管见司伯言停下步子,眼睛稍稍往上一瞥,见着“三华苑”几个字,心下了然,默默地垂下了眸子。心道:陛下这是又想常姑娘了。
司伯言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立马就有一宫女迎了过来,恭恭敬敬行礼。
“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司伯言瞧了一眼,见是喜鹊,随意“嗯”了一声,免了她的礼,继续往里走。院子里的树木嫩绿嫩绿的,瞧着
倒是清新。路过花坛之时,忍不住赞赏了一句。
“这花打理的不错。”
喜鹊心中喜悦,抿唇忍住,不动声色地继续跟在司伯言身后。跟着他进了主屋,主屋里的模样还是最初的模样,并未怎么留下常乐的痕迹。
但看着每一处,仿佛都能看见常乐的音容样貌。
面对着他们二人曾共同吃饭用过的桌子,修长的手指抚上桌边的雕花,轻轻摩挲了两下,嘴角露出几分浅笑,深褐色的眸子里是失而复得的复杂情绪。
幸好,你无事。
再过几个月,便可再相遇了。
想到要再相遇,念起常乐出征前他说的那一番话,司伯言更是心乱如麻。末了,瞧了两下桌子,定下心神,略有烦躁地转身出门。
途径御花园,迎面碰上了散心的顺安公主,司安。
司安脸色不是很好,白的有几分惨淡,即便是抹着胭脂水粉,那张脸依旧透出疲惫萎靡之感。
她整个人也像是瘦了几圈,和常乐差不多了,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松垮。从桥那边过来,跟纸片一样毫无生气,仿佛风一吹,就能把她吹落到桥下,从此香消玉殒。
“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司安盈盈一拜,司伯言将她扶起,瞧着司安那双飘忽的眼眸,一阵心疼,也是愧疚不已。他当初不该给司安希望的。
“安儿,你可还好?莫要拖垮了身子。”
司安摇了摇头,娴静一笑:“让陛下担忧了,休息两日便好了。陛下,咱们的大军可是要回来了?”
后头的话压了回去,未敢直接问出柳成言的情况。听说柳成言战死瑶仙坡,也不知,可有找到他的尸首。死在异国他乡,该是多么凄凉啊。
“嗯,快了。”司伯言轻缓回答,状似无意地开口,“该回来的,都要回来了。”
司安听懂司伯言的话中之言,眸光微颤,眸子里稍稍有了些光彩,也莹润了几分。随后,微微浅笑。
“那便好。”
司伯言心疼道:“怀王回来若是看见你这副模样,怕是也要着急的。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单信说。”
“是,安儿谢过陛下。”司安行礼谢过,又道,“陛下国事繁忙,便不耽误陛下了。”
“好好照顾自己。”
司伯言叮嘱一句,不忍地深看了司安一眼,转身离开。
……
半月后。
金山关来了怀王的奏折,说明求和商讨情况。
大部分条件舒尔单都同意了,但舒尔单坚持界限在傩江以西,傩江归育国,赔款也减少些。并且,提出了一个看似不错的建议,希望两国联姻来巩固关系。
可联姻的对象,是常乐。
司伯言看完折子,狠狠地将折子摔在了桌子上,怒道:“好个舒尔单,竟然得寸进尺!”
本来,育国一直是大氏的心腹大患,趁着此次除掉也非不可。但念及舒尔单的人开一面,给他们育国一个机会。
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提出让常乐和亲的话来!当真是
贼心不死!
易河盛见司伯言如此震怒,瞧向站在下面的冯希仁。正好和抬起头的冯希仁撞上,立马挤眉弄眼。
所有的折子都是会经过冯希仁的手,冯希仁自然知道折子里的内容。想着此事不好解决,就亲自带着折子过来了。
见着龙颜大怒,冯希仁也琢磨。
皇帝是在生气舒尔单的哪个条件,还是两个都有?
哪个舒尔单也是可疑,提和亲哪儿有指定人的,还是常乐。常乐不是公主,不是王公大臣之女,就是怀王从十三郡带回来的一个女子,怎么能和亲呢?
等着御书房里的气氛缓和了些,这才缓缓开口。
“陛下,臣以为,和亲一事,也可以商讨。”
话刚落,冯希仁就感觉有把刀子悬在自己的脑袋顶儿上,还有一道寒风席卷了他,浑身冷飕飕的。冯希仁垂眸,连头都不抬,继续回话。
“两国谈和,和亲联姻是常事。可战败国是育国,由育国派公主来和亲,更为妥当。”
感受到身上无名的压力消去了些,冯希仁稍稍松了一口气,仍旧是紧绷着身子,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司伯言没好气地坐了回去,道:“那就不必了,朕可受不起他们育国的公主,还想多活两年。此事,他们育国没得讨价还价,界线在傩江以东,银两分毫不能少,最多可以让他们欠着,每年还一些。和亲一事,哼,他要想娶我们大氏女子也可以,朕给他个公主。”
冯希仁沉默不言,此决定也没什么可挑的。
伯言眸光一闪,浅笑道,“为了彰显我大氏之仁德,也是为了两国日后的友好共处,和亲是有必要的。为了两国之体面,朕会特意挑选一名公主,前往育国和亲。就这样回了怀王,让怀王早些将盟约订了。若是谈不拢,便不谈了。”
冯希仁深深一揖,道:“臣领圣意。”
……
金山关。
常乐在军营的大堂外焦急地等着,时不时地站着,时不时地坐在台阶上,时不时地抱着门柱子。来来回回地转悠,目光一直在往大堂里面瞄。
这已经谈了两个时辰了,他们的盟约怎么还没谈拢。几次听见里面拍桌子的动静儿,常乐更是好奇又焦急,可怀王不让她参与谈盟约的事儿。
常乐坐在房子外面,百无聊赖地到昏昏欲睡。
不知等到了什么时候,他们那扇门被人打开,里面的人齐齐走了出来。怀王笑意盎然,舒尔单脸色极为阴沉。
怀王还不死心地揶揄:“育王,这和亲一事,你当真不再考虑?咱们也算亲上加亲。”
“不必了。我也怕你们安排个细作过来。”
舒尔单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抬眼见着等在大门口外的常乐,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来。径直加快了脚步,先出了门。
常乐明知道舒尔单肯定是要吃亏的,也不好表现的太高兴,只是轻声问了问:“你们都谈拢了?”
舒尔单点了点头。
怀王笑盈盈走过来:“谈妥了。这傩江之盟,会尽快刻出来,将石碑立在傩江,之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