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六十章 怀王要粮
凤县县衙。
县衙门口挤了成群成群的百姓,在门前排起了长龙,怨声载道的。
“开门啊!没有粮食我们怎么活下去啊!”
“我们要饿死了!”
“……”
怀王在队伍最后面下马,疑惑地看着这个场面。石树紧跟着下马,伸手拽过怀王马匹的缰绳,也是疑惑不已。
“这位老丈。”怀王挥了下衣袍,走到最后面一位一把年纪的老丈身侧,有礼探问,“请问这是什么情况?”
老丈瞧着面前的红衣男子长得实在俊俏,一双老眼竟是有些恍惚,还以为是饿久了产生了天神下凡的幻觉。揉了揉眼睛想看的再明白些,一个胖妇人趁机将他挤开。
胖妇人笑的像朵食人花,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怀王。怀王面不改色,甚至潋滟一笑。顷刻间,对方已经五迷三道,有些扭捏起来。
“这位公子是从哪儿来?”
怀王轻然笑道:“从郡城来,敢问小嫂子,这儿是发生了什么?怎么都围在衙门口叫嚷?”
“公子说话真好听。”
胖妇人被他的一声“小嫂子”叫的心神荡漾,羞涩了下捏着嗓子眨着媚眼解释。
“官家下令城中的粮铺都关了,以后只能在衙门买粮,可从七日前衙门就不卖粮了,我们的粮食都没了,又不能等死,就来了。”
“哦?”怀王眉头一挑,深深地看了衙门口一眼,笑不达眼底,朝着面露惊喜的胖妇人浅浅一拱手,“多谢小嫂子告知。”
随后摆袖转身,径直往衙门口走。轻风带动他的衣袂,犹如飘然而去。
胖妇人瞧着他的背影,就像是一颗正在融化的蜜糖,又软又甜。
“真是俊俏的郎君啊……”
石树扭头瞟了眼胖妇人的状态,忍俊不禁道:“怀王的魅力当真是大得很,眼神儿随便一勾就把女人的魂儿给勾走了。只不过,怀王妃要是知道怀王您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不得生气?”
“本王何时勾三搭四?”怀王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浅笑的桃花眼中尽是威胁之意,“本王发现你这个人知道的事儿还挺多的。”
石树立刻严肃,装糊涂道:“多吗?也没有很多,在下什么都不知道。”
怀王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
县衙后衙。
知县高之青坐在书房里,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面前的账本,时不时地揉了揉眉心甚是苦恼。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老爷,出事儿了!”
听见衙差的汇报,高之青不悦道:“那些刁民要闹就闹去,就说没粮了,不用管!”
“这洪水怎么就停了呢?耽误老爷我赚钱,真是老天不长眼!”
高之青低声念叨,门外的衙差依旧紧急汇报。
“不,不是。老爷,是之前那个带刀侍卫又来了!”
高之青眉头一皱:“他又来干什么?嫌上次坑老爷的不够?就说老爷有病,不见!”
“老爷,他还带了个人来!”
“又带人?他能带谁来?就是带个天王老子来,老爷也不见!”
高之青气恼拍桌
。
想到石树他就来气,上回就是他在怀王妃面前一通搅和,不光没能抓孟久,还被盯着供了川草村那群刁民一旬的粮食!
他这小子这次不会又是来讨粮食的罢?算起来,川草村的粮食也确实不够了。
高之青掐指算着。
“老爷,他带的人自称是怀王!”
“什么?”
高之青激动的狠狠掐了下中指的第一个指节,疼的他倒吸一口气,“噌”地站起来将账本胡乱一合塞进抽屉里。
两只手扶了下发冠,忙不迭地冲出书房,伸手就给了通报衙差的脑袋一巴掌。
“你小子怎么不早说!怀王可是比天王老子还可怕的人!快,给老爷我换上官服!”
……
石树正百无聊赖地站这,瞧着上座在厅堂的匾额之下主位的怀王。
对方悠然地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金骨扇。一双桃花眼微微的眯着,显着有几分慵懒。那模样就像他之前去一家富商中偷盗时,遇见的那只高贵的猫。
那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猫,听说是富商重金从北域求来的。
那猫比一般的猫要细长许多,毛也短上许多,毛色泛着银蓝色的光泽,瞧着光滑的和貂皮一样。
它长着一对尖耳朵,走路像是用脚尖在走,昂着脑袋,雅致又矜贵,猫眼里都藏着睥睨众生的姿态,就像是天生的贵族王子一般。
他偷溜进富商屋里时,它正卧着浅眠,那矜贵的姿态和现在的怀王一样。当时它发现自己,冷漠幽深的猫眼迸发出危险的光芒,上来就挠了他两爪子,给他留下了血淋淋的印象。
这一点上,和怀王也有些相似之处。
正想着,便听见厅堂外传来的仓促响动。
刚一扭头,就见着凤县知县着急忙慌地跑进来,那模样就像是刚被捉奸在床的惶恐。
“下官高之青,见过怀王。”
高之青快步到怀王面前,不等喘匀一口气,忙不迭地行礼。
怀王姿态都未变一下,只是抬了抬扇子:“免礼罢,本王突然到来,打扰高知县了。”
“怀王言重了。”高之青边直起身边缓着气儿,不安地瞧了石树一样,道,“不知怀王到此,所为何事?”
怀王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南下巡查,路过此处。适才本王见外面挤满了人,是何情况?”
高之青立刻端正站直,颇有顶天立地的正义感,一张脸却是皱在了一起,就像是个窝瓜。
“回禀怀王,他们都是来讨粮的。只不过如今衙门里也没了粮食,赈粮昨日还被凤山上的盗匪给劫了,下官也是无能为力啊。”
石树心中一动,紧紧地看着高之青,想从他那张皱巴巴的脸上看出话里的真假。
凤山的盗匪何时这么大胆,竟然敢动官粮!他们向来是官不犯我,我不找官府的麻烦。
看来凤山真的是变天了!
怀王不悦道:“又是凤山的盗匪?到现在也没解决?”
“谁说不是啊?”高之青痛苦的拍了拍手,“这凤山的盗匪极其难攻,先前怀王妃带人去攻打,结果也受了伤。都尉本来是派兵来对付他们,没想到水患突然加重,只能先紧着治水
。”
怀王摩挲着手中的折扇,沉声道:“如今水患已解,可让都尉加紧剿匪了。本王会让邻县先调些粮食来。凤县乃是受灾最为严重之地,之前便说要事无巨细地上报患情,不知这府衙的收支簿子可有上报?”
“这……暂时还没有。”高之青立马行礼,“下官这就派人送去郡府。”
“嗯,这段时间困苦,也要注意安抚民心。”怀王瞟了他一眼,又转了话题,“本王来时,还听说了件小事儿。”
高之青以为事情这就过去了,没想到后面还有,便谨小慎微问:“不知是何事?”
“听说瘟疫的解药寻着了,制出解药的人是川草村的孟久。”怀王轻飘飘道,“此事高知县可清楚?”
“还、还未听说。”高之青眸子一转,道,“既然他已经制出了解药,那这个孟久应该要到衙门认罪伏法了。”
怀王“哦”了一声,不咸不淡道:“这是为何?”
高之青瞟了石树一眼,不信他没将孟久的事儿告知怀王,也大概知道了怀王来此的意图,无非是要救孟久。既然如此,他不如先发制人。
“回禀怀王,这孟久实乃是个假仁假义之徒,借着行医之名,竟是行谋害之事!就在十几天前,他竟是将一位病者剖了尸。”
“确实残忍。”
怀王像是感受到此举之残忍一般,皱着眉头“啧”了一声,转了下扇子放下二郎腿,极为认真地看着他。
“可本王听说,他行此事实乃无奈之举,也是为了寻找疫病的缘由。也确实因此而找到了解救的法子,说起来虽有罪,功劳也是不小。高知县以为呢?”
“回怀王,下官以为就算他有功,杀人就该偿命。若是就此饶了他,又如何向死者的亲属交代?怀王……”高之青低头说了一通,一抬头就对上怀王审视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国法有常,这人不能放了。”
怀王并未激动反驳,只悠悠道:“本王也未说放了他。本王以为,他解决了瘟疫之患乃有大功,但剖尸亦是大过,便功过相抵免去死罪,小惩令其敬畏性命之重便是。受害者为瘟疫献身,理当嘉奖,为其立牌坊一座,将赏银与体恤银一同交给受害者亲属。”
高之青犹豫了下,盯着怀王的眸子愣是无法拒绝,只能郑重行礼道:“下官明白,便判孟久受杖刑五十如何?”
“你是知县,你来定。不过莫要将人打死了。”怀王警告一句,悠然起身,“莫要提本王来了此处,泄露了本王的行踪唯你是问。”
“是,下官明白。”
高之青却是心里疑惑。
怀王为何不要暴露行踪,难不成想偷袭各个县?
而且陛下的龙驾快要到郡城了,怀王居然这个时候南下来此,就算是为了孟久一事,最多也就是让石树带命令来就行,不必亲自到此。
“老爷。”捕头犹豫了下进门,道,“孟久来伏罪了。”
怀王勾唇一笑:“那高知县忙,本王先走一步,不必送了。”
话落,怀王领着石树离开。
高之青瞧着那两道背影远离,缓缓地直起身,眸子一凌招来捕头,附耳低声吩咐。
“你派人跟着怀王,要偷偷的!看看怀王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落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