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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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位客人, 年纪轻轻的,又是个姑娘,可不该这么胡闹啊!”
“我没有胡闹, 分明是你们家的药材达不到我的要求,还硬说我无理取闹……”
两个人就这么杠起来,引得店内几个顾客都往这边看过来,还是有个老资历的店员看情况不妙, 一溜烟儿的去后面请了懂行的老人儿, 就说外面闹起来了。
老头儿还挺和气, 摆摆手就把人哄散,自己往柜台前面一站, 问, “小姑娘,好好的药材, 为什么不要了?”
顾陌城很认真的说,“光好看了,效力不够值什么?我又不拿着当摆设。”
老头儿上下打量她几眼,呵呵笑了,“还是个行家, 得了,你跟我进来, 我给你拿好的。”
往里走的时候, 老头儿还扭头冲她笑, “这世道,中医没落了,好药材也稀罕,落在不懂行的人手里我也心疼,所以除非真行家,或者是推脱不开的熟人,我还真不舍得。”
顾陌城有点腼腆的抿抿嘴儿,没说话,半点瞧不出刚才跟店员据理力争的劲儿。
老头儿去后面开了库房,一连打开了三扇门,当最后一扇门打开的瞬间,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因为药材各自的药性不同,保存方式也不一样,仓库里头的布置十分复杂,光看着就令人眼花缭乱,如同一个秘密基地。
顾陌城呵呵傻笑几声,很是迷恋的去转了几圈,这才呱呱报出来一大串药名,后面都跟着量。
懂药材的人一般都懂点医术,老头儿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这些药能配出什么来,心痒难耐的问了句,听顾陌城说是祖上传的方子也就不问了。
这年头什么最值钱?秘密呗!
尤其是那些传承多年的古方古籍,都是作为无价之宝传给后代的,他刚才问已经有点惹人嫌,实在不好再多嘴。
好药材不便宜,尤其她要的几十种中有一大半都比较偏门,等结账的时候,她看着刷出去的六位数又心疼起来。
钱钱钱啊!
稍后林家人见她大包小串的回来,纷纷做好奇和敬畏状,“您是要炼丹吗?”
顾陌城的额角稍稍一抽,非常谦和的纠正道,“其实我比较喜欢说制药。”
炼丹什么的,总是很容易被跟害人联系在一起,古代因为炼丹死了多少皇帝!这让她压力很大。
于是以林老爷子为首的三人立刻有点惶恐的改口,“对对对,是制药。”
见多识广的林老爷子还问,“大师需要什么器具吗?比如说药罐木炭什么的?”
只要顾陌城点头,他就能立马儿叫人给搭一个八卦炉出来,款式保准跟《西游记》里头太上老君用的一模一样!
“不用了,”顾陌城拍拍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背包,“器具我自己有,就是要借贵府的厨房一用。”
“厨,厨房?!”
几分钟后,大家看着顾陌城变魔术似的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花纹古朴的小铜鼎,还没来得及赞叹的,就见她已经熟练的将鼎放到了天然气灶盘上!
林家人顿时就觉得三观有点碎,半天回不过神来。
炼丹,不不不,制药什么的,不都是开鼎之后往下面堆柴火么……
顾陌城似乎对他们这种反应早有预料,一边往鼎里放药材,一边很接地气的解释道,“啊,时代在进步,烧柴烧炭不仅火力不好控制,而且还污染环境,天然气就是个好东西嘛,环保又实惠!”
普通丹药,天然气足矣!
铜鼎不过她的脑袋大小,沉甸甸的,三代样式,周身都刻着蟠龙纹,兽足折沿,凹下去的地方还有厚重的铜锈。
只这么看着,就好似在听它无声的诉说着过往的历史,甚至无端让人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顾陌城曾经问过师父这鼎的来历,不过他自己也说不清,只隐约知道是从祖师爷那会儿传下来的,论起来也是国宝级别。当时他还开玩笑说,如果以后不小心犯了什么事儿,实在不行就把这个交给国家,说不定能当个免死金牌混混……
因为体积局限,鼎的容量也很有限,顾陌城买的药材数量很大,每一种都放不了太多。
按理说制药是极其严谨的事情,放入药材的种类、分量都有严格的规定,错一点都不可以。
可是她自始至终都一脸的轻松,甚至连称量都不需要,仅仅是用手一捏一掂就丢入鼎中。
药材入鼎的瞬间,铜鼎的外壁有幽蓝的流光闪过,稍纵即逝,让上面的饕餮纹都好似活了过来。
又或者,这上面的神兽,这一只铜鼎,本就活着。
而这一系列的变化,除了顾陌城自己,谁也看不见。
一直到这个时候,年纪轻轻的姑娘才终于有了几分大师的气魄和沉稳,就连一直都半信半疑的林薇也第一次打心眼儿里觉得或许对方真的有两把刷子也说不定。
几乎是从药包被拿出来的那个瞬间,老爷子就带着一双儿女悄悄地退了出去。
不过顾陌城倒是不怕别人看,因为不管是谁,哪怕是一眼不错的将她使用的药材的种类和分量,甚至是火候大小等等一一记录下来,也制不出真正的丹药。
因为除了独门手法之外,他们还都缺了最关键的一味药:顾陌城。
但是林家人不知道呀,在紧急召开了家庭会议之后,林老爷子甚至给出了几种听上去合情合理,但从顾陌城的角度来看完全是匪夷所思的猜测:
“大师竟然对咱们毫不避讳,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或许那些根本就是障眼法,真正的秘法怎么可能随便示人呢?”
“啊,不管这究竟是不是大师给出的考验,阿武,你马上去找人,把大师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安装一套最新款的燃气系统!”
与此同时,厨房里的顾陌城还在奇怪呢,这都大半天了,眼看着要吃饭了,怎么还没人过来准备呀?
忙碌的时候,一周简直稍纵即逝,而将阵地从厨房转移到到隔壁房间的顾陌城连续搓了三天,又放在通风口晾干,然后收获了一整,塑料袋的丹……
啊啊啊,事到临头了,她竟然才发现自己没有提前准备好盛装的器皿!
不说是精美的小瓷瓶,哪怕有个玻璃罐子也好呀!
她随身只带了三个小瓶,一瓶也就能装指甲盖大小的丸药十颗,完全不够用!
于是她不得不连夜赶往市里,一口气采买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细长玻璃瓶子和一个巨大的玻璃罐。
顾陌城一边往玻璃瓶中塞药丸,一边痛哭流涕的反省,真是经验不足惹的祸啊……
宴会当日,林家上上下下都装扮一新,就连林薇养的那只纯白卷毛狗都换了一套做工精细的洒金小棉袄,摇头摆尾的,看上去非常神气。
冬天白日短,天擦黑的时候也不过五点左右,顾陌城趴在落地窗前,戳着手中仅装着两颗丹药的玻璃瓶,百无聊赖的看向外面。
才进正月,过年的氛围依旧很浓,随处可见的春联和福字都很鲜亮,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火药的味道,那是有人在放烟花爆竹。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竟下起雪来,拇指肚那么大的雪花从高空翩然而下,晃悠悠飘乎乎,轻轻覆盖在外面那些苍翠的高大松树上,如同给它们戴了一顶可爱的小白帽子,一切都显得安静而悠远。
顾陌城将玻璃瓶放在飘窗上拨弄几下,听着玻璃瓶与大理石摩擦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下意识的叹了口气。不过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她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忽然就很想师父,想师兄。
师父一个人在山上,做什么呢?
师兄……
她和师兄都是弃婴,她身体健康,而师兄的心脏却带着缺陷。
随着他一点点长大,身体虽然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虚弱,可还是动不得气,情绪也不能有大的波动。
大约也正是因为这样,师兄一直都表现的远比同龄人沉稳……
也不知想了多久,林薇亲自来请她,“大师,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
她穿着一件火红的无袖连衣裙,厚实的面料,精致的做工。纤长白皙的脖子上挂着一串闪闪发亮的钻石项链,烈焰红唇,整个人都像火一样张扬。
顾陌城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蜿蜒着隐兽纹的礼服,“走吧。”
她上身穿了件鹅黄色偏襟短衫,两只微微呈现喇叭形的袖子长到手腕上方;下面是条银灰色的百褶裙,腰里还系了一块跟衣服一起拿进来的玉佩。
她很瘦,个头也不矮,走起来也就飘飘荡荡的,没有表情白着一张脸的时候,竟也真有那么点超然物外的味道。
然而刚一出房门,一股混合着酒香和脂粉味的空气便扑面而来,几乎将顾陌城冲了个踉跄。
她毫无征兆的猛打了几个喷嚏,一个踉跄扑在楼梯扶手上,一时间涕泪横流,梳好的头发都有些乱了,世外高人的形象荡然无存。
顾陌城接了手帕,狠狠地擦了擦眼泪,又擤了鼻涕,微红着一双眼睛摆手,“没事没事,啊啊啊切!”
林薇:“……”
客厅正上方的巨大水晶吊灯已经被点亮,将偌大的场地照的恍如白昼,下面一群穿着奢华讲究的男男女女谈笑风生,其中不乏眉目含情,四处拈花惹草的,空气中弥漫着的复杂气息令人不自觉的想沉醉其中。
好一副纸醉金迷的场景。
正如顾陌城一开始猜测的,今天到场的宾客确实非富即贵,不仅有大量的富商,甚至还有几位小明星,而最有分量也最吸引人眼球的,无疑是那位从去年开始爆红的所谓玉女偶像,宛然。
宛然今年26岁,人长得非常千娇百媚,尤其是一身细嫩白皙的牛奶肌肤和一双含着秋水的盈盈大眼,更是让人又爱又羡。
去年宛然去国外看秀,当然是那种门槛不高的小秀,毕竟按她的身份,大秀什么的根本连个边儿都沾不上。
看秀过程中宛然遇到了林薇,两个人聊了几句之后相见恨晚,竟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上升为闺蜜的关系,时不时也在TALK上相互对方,经常被人拍到一起逛街吃饭。
这次林家举办宴会,作为林薇好友的宛然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顾陌城下来的时候,身着墨绿礼服短裙的宛然正在一众男士包围圈儿里谈笑风生,这个聊一句那个说一嘴的,显然非常的如鱼得水。
她本就肤色白皙,礼服的颜色更将她整个人衬托的如牛奶一样娇嫩细滑,让人忍不住过去一亲芳泽。
一个中年男士不遗余力的大拍马屁,“几天不见,宛然小姐更加光彩照人了。我看你才是华国玉女偶像。”
话音刚落,另一个人就不甘示弱的接上去,“您主演的《江湖恩仇录》前儿上映了,我接连包了三场,看过的人都说好。可真要我说呀,那是他们没见过你本人!”
宛然对这种沉浸在花式赞美中的感觉十分受用,捂嘴轻笑起来,又软又甜的谦虚了几句。
见美人笑靥如花,那个电影包场的男人大受鼓舞,当即抖擞精神,又口水四溅的吹嘘起来。
“宛然小姐不必谦虚,放眼国内,还有哪个年轻女艺人能跟你抗衡?就说二十年前红的发紫的江敏,放到这会儿也只能当你的跟班!哈哈哈!”
果然话说多了就要出错,那男人自以为得意,殊不知宛然的笑容已经有些淡了。
江敏,江敏,又是江敏!
她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死了也不叫人安生!
女演员之间竞争本就激烈,尤其是两个都走清纯路线的,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也照掐不误。
打从宛然出道之日起,江敏这个名字就像魔咒一样不曾离去:
表现的好了,观众就说江敏果然后继有人。
表现的不好了,观众就会说果然没有人能比得上江敏……
至于地位,宛然虽然自大,但却很有自知之明。
眼下自己虽然红,可跟全盛时期的江敏完全没得比!
那个女人当道时简直一枝独秀,红透整个亚洲,同期国内其他女艺人根本不敢与其争锋,不然一定输的很难看。
那种唯我独尊的霸气,至今仍然被人津津乐道。
可是!宛然恶毒的想道,谁让她自己想不开要去国外发展!现在,她死了!
但是!!宛然却又恨得牙痒痒,反正是自杀你什么时候死不行?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江湖恩仇录》大年初一上映,江敏大年三十自杀!
接连三天,各大媒体热搜排行榜的前十都是江敏相关话题,直接就把宛然经济公司花钱宣传的那些话题给挤下热搜榜。
甚至到今天已经整整十天了,网页上铺天盖地的还是各种关于江敏的报道!
无数人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她短暂却有精彩而跌宕起伏的一生,还有无数粉丝团给她举行追悼会,当然,其中不乏蹭热度的。
想看其他话题占领首页什么的,呵呵,不存在的!
宛然每天都会刷好几次网页,每次都要气炸肺。
她的电影!
她这几年来接的最大制作的电影,竟然被个死人压住了!
一般一部电影公映也就一个月,可现在,他妈的都半个多月了!各大网站首页关于这部电影的热门帖子……寥寥无几!
且不提她心里的惊涛骇浪,旁边几个人已经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江敏的死因。
“听说是被甩?”
“嗨,那都什么年间的旧消息了,我这个才准,说是被歧视!”
“不是抑郁症吗?”
“怎么可能?!”
一位女士突然看向宛然,“你们都是娱乐圈的,肯定知道什么内幕吧?宛然小姐,宛然小姐?”
那人一连喊了三遍,宛然才从翻滚的恨意中回神,然后瞬间发挥演员本能,很是哀伤的叹了口气,“死者为大,江敏前辈才华横溢,我私底下还常说,要是什么时候能跟她合作一次就好了。真是红颜薄命啊!”
众人纷纷或真或假的称赞宛然小姐心胸宽广又善良,如果江敏在世,肯定能跟她引为知己。
看到林薇之后,快被江敏这个魔咒折磨到崩溃的宛然立刻告辞,摇曳生姿的朝这边走过来,又顺势打量起顾陌城,“薇薇姐,这位就是你说的顾大师?”
林薇马上给两人做介绍,“宛然,著名的玉女偶像,这位是顾陌城顾大师,我爸的病就是她治好的。”
不同于亲眼见证了疗效的林家人,宛然此刻摆出来的热情很大程度上是给林薇面子,顾陌城很容易就从她眼底看到没掩饰好的怀疑。
宛然熟练地摆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款款伸出柔弱无骨的右手,“顾大师,久仰久仰。”
瞧瞧这小丫头穿的,这都什么年间了,也真够敬业的!
顾陌城很配合的跟她握了握手,不着痕迹的把脉的同时直言不讳道,“久仰就不必了,因为我一个礼拜前才刚下山。”
话音刚落,宛然的表情就变得像吞了苍蝇一样,一张俏脸上面微微泛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林薇也很是尴尬,一来后悔没跟闺蜜说明白顾陌城的来历,二来也有点恼顾陌城,怎么这么不给人留面子。
即便我家人有求于你,可你好歹搞搞清楚,现在可是寄人篱下!
她刚要开口救场,旁边却又传来一声细微却又明显的“噗”。
三个女人齐齐转头,顾陌城惊喜异常的喊了声,“师兄!”
来人不过二十岁上下的样子,身材颀长,一身黑色的立领盘扣唐装,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装饰却分外显眼。
他甚至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稚气,脸上包括唇色在内都显得有些过分苍白羸弱,可眼神却安静沉稳的像一汪深沉的海水,饶是站在明亮的光线下,也令人窥探不透。
他冲顾陌城扬起一丝浅浅的微笑,整个人却又瞬间从冬日的寒冰融化成春日明媚的阳光,柔软极了,“小师妹。”
饶是在娱乐圈见惯了美色的宛然也不由得愣了下,林薇更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过,等等,小师妹?
回过神之后,她眨眨眼,“二位,认识?”
井溶换上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惜字如金的点头,“同门,这是小师妹。”
林薇脑子里顿时就有点乱,这两年风头正劲的井溶是顾陌城的同门师兄?可他不是专看风水的么!
想着,她又有点不受控制的往师兄妹两个人的脸上徘徊几圈,满脑袋诡异的想法。
这到底是个什么见鬼的门派?学的貌似有点杂……
而且,难道是看脸收徒的么?
“哎呀,原来二位大师师出同门啊,”几个人正诡异的沉默着,林老爷子带着林武和另一个衣冠楚楚的胖大男人笑着走过来,“真是缘分!”
井溶不怎么热情的点了点头,然后旁若无人的跟顾陌城说,“待会儿跟我回家。”
顾陌城也觉得既然已经钱货两清了,还赖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因此答应的很爽快。
不过这么一来,林家人的脸色就不好了。
作为东道主,林家人今晚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再加上这里头还有一个吸睛无数的宛然,打从一开始众宾客们的视线就没离开过,这会儿都开始窃窃私语。
在自家地盘上给人看热闹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林武马上看向身边的男人,不悦道,“王老板,今天是我爸的好日子,你这个玩笑开的未免有点太过火了吧。”
王老板长得就不像什么好人,肥头大耳的,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在脸上的占地面积相当有限,闻言哈哈大笑,“小林先生说笑了,井大师是什么身份?我不过是个小商人,今儿能跟他顺路来那是荣幸,可担不起这样的话。”
简简单单几句话,既承认了他确实是跟井溶一起来的,以昭示二人关系较常人亲近些;却也马上点名自己指挥不动对方,所以井溶今儿的一切行为都与自己无关。
顿了下,他又说:“再说了,人家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师兄妹,比亲兄妹都亲,哥哥来了,哪有让妹妹继续住在别人家的道理?”
顾陌城丝毫没体会到这寥寥数语之中的暗流汹涌,只是很爽快的说:“打扰了这么多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林老爷子的药我已经都做好了,等会儿宴会结束后连同用法和用量一同奉上,下次的分量我也会及时送来。”
她都这么说了,而且之前林老爷子确实也说过她随时都可以走,这会儿,于情于理都不能强留。
退一万步说,即便顾陌城涉世不深好拿捏,可这井溶却是名声在外,自己一身神鬼莫测的本事令人望而生畏不提,也很有几个交好的能人,并不是什么软柿子。
所以他们不仅要同意顾陌城走,还要欢欢喜喜,诚意十足的将人送走……
打脸都不带这么快这么狠的!
林武的脸色更难看了,眉头揪得死死的,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若不是老爷子隐晦的冲他摇头,只怕这会儿就冲上去将王老板丢出去了。
反倒是一直非常活跃的林薇,此刻竟出奇的平静,涂着艳丽豆蔻的手指不断摩挲着手中的香槟杯,眼中飞快的闪动着复杂的神色。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林老爷子阴着一张脸,眼中时不时闪过阴鸷的光,恨不得将王老板得意洋洋的背影切得粉碎。
本来是想借这次机会向大家宣告他宝刀未老,谁承想竟然让这个姓王的喧宾夺主,还挖了墙角,真是该死!
那是井溶,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多少人想请都请不来的井溶啊!
顾陌城什么念头都没有,赶紧让司机踩刹车,车还没停稳就跳了下去,抓着从不离身的小布包往那头跑,井溶拎着一把黑伞紧随其后,边追边打手势示意周围的车辆停下来。
“让让,麻烦让让!我是大夫!”顾陌城大声喊道。
井溶和司机很快就到了,左右开弓替她开路,不多时就到了车前。
那个头破血流的女人听见这话,简直像看见了救星,泣不成声的冲她哀求:“求求你,救救我的爱人和孩子!”
即便她此刻万分狼狈,可也不难分辨,这是个家境很好的女人,穿着打扮无一不精。可此时此刻,她却光着脚,就这么踩在满地带血的碎玻璃渣子上,哭的毫无体面。
顾陌城一惊,伸头一瞧,果然见车头左前方撞得最厉害,已经看不出原样,驾驶座上还伏着一个男人,身下的座位都被血染红了,一动不动,之前她看见的血就是从那儿流出来的。而后座之间的空隙里则卡着一男一女两个小朋友,也都浑身是血,正嗷嗷的哭。
时间紧迫,顾陌城飞快的去摸了驾驶员的脉,心下一沉:人已经走了。
按照人的本能反应,司机会在出车祸的瞬间猛打方向盘,将副驾驶的人甩出去,可眼前这一幕却说明了一个问题:
那个男人真的很爱自己的太太,甚至在危险来临的瞬间能够压倒本能,用自己去承受一切。
顾陌城转身去了车子后半部,从破碎的车窗里伸进手去,先查看两个孩子的情况。
万幸他们都坐着儿童专用座椅,虽然有伤,却不致命。
顾陌城飞快的下针,替他们止了血,又让司机去街边药店买了纱布等急救药品,简单的消毒包扎。
副驾驶上的女人见顾陌城直接放弃了自家先生去救孩子,瞬间就明白了。
她跌坐在地,一边伸着脖子看两个孩子的情况,一边死死拉住丈夫耷拉出来的手臂,放声大哭起来。
很快,消防车、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消防员们动用了切割机等专业工具,很快就将几名伤者弄了出来。不出所料,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直接对着那个刚刚保护了一家人的男人摇了头。
颈椎骨断了,再加肋骨断裂插破内脏,造成严重内出血,当场死亡。
那名妻子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再次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直接晕了过去。
作为证人和施救者,顾陌城等人也去做了笔录。
帮她做笔录的是个年轻的女警,她见顾陌城和井溶身上都打湿了,还很贴心的叫人送了干毛巾和热水。
顾陌城接了热水,白着脸,低声道:“谢谢。”
水杯中不断升腾的热气跑到她的眼睛里,渐渐模糊了视线。
井溶替她擦头发,又安慰道:“不是你的错。”
顾陌城吸了吸鼻子,再开口就带了哭腔,“可是我没能救他。”
井溶的动作一顿,再次重复道:“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顾陌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可还是有眼泪从她下巴上落下来。
那种眼睁睁看着人就在你面前,可你却无能为力,只能目睹亲人绝望的感觉,真的糟透了!
那个女警也叹了口气,安慰说:“这位先生说的没错,他在出车祸的瞬间就已经死亡,真的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刚才医院已经来电话了,那个小男孩儿在车祸中被划破大动脉,如果不是顾陌城当机立断,处理的及时又妥当,他根本撑不到救护车来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井溶握住顾陌城冰凉的手,替她擦擦眼泪,“听到了么,你救了两条命。”
顾陌城这才轻轻点点头,心情不似方才沉重了。
做完了笔录,井溶带着顾陌城往外走,在大门口迎面碰上一个方面大耳的人,井溶还没怎么样的,那人竟就双眼一亮,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哎呀,井大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井溶不是特别喜欢记朋友之外的人,迅速回忆了下,这才认出是自己的一个客户。
虽然早就听说他升了官,成了某警局的局长,却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井溶跟他简单地握了握手,又瞄了一眼他的制服和肩章,点点头,“苟局/长,高升啊。”
这一带隶属于望燕台东城区,而望燕台又素有西贫东富南贵北贱之说,他能担任这里的局长,果然是份美差。
“哪里哪里,都是托您的福!”苟局/长的态度热切极了,拉着井溶就不撒手,又强力邀请他去喝茶。
“改日吧,”井溶顺势抽回手来,摇摇头,“我跟师妹有点事,今天不太方便。”
苟局/长这才看到他身边的顾陌城,见小姑娘两只眼睛还肿着,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忙问出了什么事。
不用井溶开口,送他们出来的人就主动帮忙说了,还特别提了一嘴,说那名货车司机已经承认了,确实是疲劳驾驶。
“太不像话了!”夸了顾陌城见义勇为之后,苟局/长义正辞严的谴责道,“这种情况必须严查重办!这么多年了,还是屡禁不止,简直是不把其他群众的生命安全放在心上!”
说完,又吩咐身后跟着的人,“记下来,这件事你们全力配合交通和有关部门,一定尽快办了!最好把这件案子立成典型,杀一儆百!”
官场上混的都眼力见非凡,见顾陌城确实情况不大好,苟局/长也没继续纠缠,又亲自送他们上了车,这才回去。
一直等井溶等人走了,他的秘书才小声问道:“局长,那位是什么人呐?莫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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