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丑小鸭飞走,消失在视线中后,爱丽丝便吩咐门外的伊恩侍从官进来。
等伊恩进来后,果然如她所料,正是她的那两名侍女自作主张,去请了伊恩来说服劝导她。她刚才情绪不对,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任何人的话也都不想听。可面对老国王的托孤大臣,伊恩侍从官的话,她就不得不听了。从某方面来说,现在的伊恩代表了部分约翰国王。
而且伊恩论公来说,不但是老国王的亲信;论私来说,也跟老国王私交甚好,算是爱丽丝的长辈,从小看着她们姐妹三个长大的。虽然她们是主,是王室的公主,但在老国王的教导下,平常对伊恩也都颇为尊敬。伊恩以长辈的身份说话时,她们也不得不听。另外,伊恩也是她们文化、历史等课业方面的老师。
爱丽丝从小就喜欢读书,也喜欢看书,所以平常跟伊恩之间的关系,也更亲近一些。有时遇到某些看不懂或理解不了的书,都会私下去请教伊恩,伊恩也很乐意帮她解答。
在这种关系下,爱丽丝确实无法像对待自己的侍女一般,那样对待伊恩。即便她现在已经是事实上的安达尔女王,订婚仪式后不久,也会举行正式的登基加冕典礼,成为真正的女王。但就算真成为女王后,她对伊恩这位老师该有的尊重也不能少。
且别说她了,就算老国王在世时,对于伊恩这位得力的助手,也会表达一些相应的尊重,绝不会当普通仆人那样看待。
另外,伊恩的身份也并不是只有国王侍从官这层身份,他同样有爵位在身,还是位伯爵。只不过,他这个伯爵爵位并不是世袭制,而是终身制。因为他本身并不是贵族出身,原本只是个平民,是靠自己的学识得到约翰国王的赏识,一路提拔至此。
因为原本并非贵族出身,所以要想得到世袭制的真正贵族爵位,通常都会很难。贵族们之间,虽然平常也会常有争斗,互有矛盾,但却也有一致性的地方,那就是都比较排外。尤其在面对外部威胁时,他们通常都会理智地放下彼此之间的矛盾,抱团起来一致对外。
这种排外性的其中一个表现,就是不会轻易接受外人加入到他们的贵族圈子内,不欢迎任何新人。安达尔的国土面积就这么大,而且目前的发展也到了极限,近百年都没有过任何变动了。所以,蛋糕也就这么大,本来大家都是分好的,所谓的矛盾,大部分不过是想为自己更多争取些利益,尽量多占些便宜。但再怎么多占,也都是在大家之间轮流,因此忽然来个外人加入进来,想跟他们分蛋糕,那无疑就是抢夺他们已有的,想从他们口中夺食,哪里会容让。
领地就这么多,该占该分的大家原本都分好了,新来一个,那要想获得封地,必然得从他们中抢夺一部分,这任谁都不会愿意,自然绝不会轻易同意一位真正世袭贵族的策封。尤其对于平民提升,更加不会同意。什么时候,这些泥腿子也能跟他们平起平坐了。
所以,即便以约翰国王在位时,也很难把伊恩真正封赏为能够获得封地的实封贵族。在这种大部分国土属于分封的制度下,国王只能算是最大的领主,很难完全说了算,各地的实封领主,权力都不小。
不过只要不从贵族们手里分蛋糕、抢地盘,只是封个虚名的终身制领主的话,那也就随便国王喜欢怎么封了,他们才不多管。对真正的实封世袭贵族来说,这种终身制的爵位,即便爵位再高,他们也都不怎么瞧在眼里。
但这是对贵族来说,对于普通的平民而言,终身制的伯爵跟一位真正的实封伯爵,其实区别也不大,他们见了照样都要行礼,都要表达出绝对的尊重。终身制伯爵也是伯爵,就算爵位只及己身,无法在自己死后世袭传给子孙后代,但至少在其有生之年,都算是一位高高在上的贵族,是尊贵的伯爵老爷。
而对于王宫中的大部分仆人与普通卫兵而言,伊恩也同样是高高在上的伯爵,更是国王的亲信,该有的尊重绝不会少半点。虽然现在老国王已逝,但伊恩的身份与重要性,相比以前来说,反而只高不低。因为现在的伊恩,还是老国王的托孤大臣。尤其在目前爱丽丝还没有正式登基接掌王位,且对政务的处理还不熟悉之时,大部分的日常事务,都是由伊恩代为处理的。处理之后,只需要把意见交给爱丽丝批阅同意即可。一般没有问题,就照他的处理意见去执行了。
“怀亚老师!”在两人私下相处时,爱丽丝更喜欢用这个她从小一惯的称呼。因为在以前,伊恩确实是她的老师。即便在以后,她也会同样认可这个老师。
“爱丽丝!”此时没有外人在场,爱丽丝只允许了伊恩进来。所以伊恩在听到爱丽丝的这个称呼后,也是叹了口气,同样使用了这个更为亲近的私下称呼,没有再称公主殿下。
叹了一声后,伊恩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为难,你也完全不喜欢那个斯代芬。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这时再反悔也是迟了。而且公然违反你父亲的遗命,也会让你的名誉更加受损,更容易落人口实。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坚持过去。而且目前只是订婚,又不是真的结婚。仪式过去,还是一切如常,只是有了个名义上的未婚夫而已。他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我也会监督他。在没完成你父亲的后两个要求前,绝不允许他跟你有任何亲近接触。”
“我知道,老师,这些道理我都懂,您之前也都跟我讲过。我只是事到临头,觉着更加紧张害怕,这一切也都变得更难了。”爱丽丝原本想打算把罗宾的事情跟伊恩如实相告,如果说现在的王宫中谁能够让她最为信任,也就只有伊恩了。可在随后一想后,她又决定不说了。因为事情没发展到最后一步,真的是无法预料,她也生怕又有什么意外,而导致罗宾没有出现,也阻止不了她的订婚。
所以这个时候,一切也都尚是未知数。她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想想便还是暂时先不说了。不过虽然仍存在未知,但丑小鸭的到来,转达了罗宾的话,对她来说,无疑还是吃了颗定心丸。在这之前,一切对她来说都非常糟糕,她任何事都不想做,谁的话也都不想听。但现在她吃了这颗定心丸后,便重新冷静了下来,也又恢复了理智。
说罢顿了下后,她向伊恩安慰地一笑,接道“不过现在我已经想通了,订婚仪式会照常举行,您放心吧!”
“你能想明白就好!”伊恩闻言,不由欣慰地松了口气。爱丽丝能自己想明白,他也就不用再浪费口舌地多劝了。
不过说完之后,他又是不禁怜惜地叹了口气,抬手拍了下爱丽丝的肩膀,道“这一切,确实是太难为你了。这些本都不该是你的责任,你的志向也不在此,但现在你却不得不承担起来。你的辛苦我能够理解,但身为目前安达尔王国的唯一正式继承人,你必须把这些都扛起来。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坚定地站在你身边帮你的。”
“我知道,老师,我会坚持住的,会把父亲交给我的王位守护好,也会把安达尔守护好。”爱丽丝闻言,动容地郑重说道。
伊恩见状,也向她点点头,没有再就此多说。既然她自己已经想明白,不再自己再多劝,他也就没有再多留。接下来,是女人们的事,需要爱丽丝的侍女帮忙准备,他留下来也不合适。因此又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叫爱丽丝放松别紧张后,他便主动告退离开了。
爱丽丝的两名侍女一直在门外守着,伊恩出门后,跟她们交待了一声,两人便立即随后进来。
爱丽丝见状,自然也没有再赶她们。在丑小鸭没来之前,她确实对原本的一切都接受不了。但在丑小鸭来过,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后,她也就重新冷静下来,能够接受了。尽管没有真的到那一步,一切都还是未知,但她却坚信,罗宾一定会来。就正如她之前相信罗宾没有抛弃自己一样,事实果然证明,罗宾并不是真的离开,仍然会回来。
吃了这颗定心丸,重新接受订婚仪式的安排后,爱丽丝便吩咐自己的侍女,先去厨房给自己要一份早餐。她不知道中午的仪式会发生什么,但无论如何,只有吃饱了才能应付一切。之前她确实没有任何胃口,但现在,她的胃口又回来了。
她相信罗宾,也相信罗宾有办法与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切。所以在重新得到罗宾的消息后,她也就安心地不再多想,只需要选择相信罗宾就好。
不用再多想地烦心,她心情便也就重新转好起来。甚至想到不久之后,又会再见到罗宾,还忍不住开心地不时露出微笑。这让她的两名侍女,也是松了口气地不由更加放心。在这种关头,她们真是生怕这位公主再胡闹。
虽然爱丽丝平常脾气很好,对她们也很好,但真的发起脾气来,却也不是她们能轻易劝得住的,她们也挺有些怕爱丽丝真发脾气。好在现在,终于又好了,一切回到了正轨上。
吃完早饭过后,两名侍女便安排爱丽丝先行沐浴。沐浴过后,便是化妆弄头发,还要穿订婚的新娘礼服,一切要盛装打扮。平常的女人做这些,准备婚礼,都免不了要花费许多时间,更别说眼下是尊贵的公主了。相比普通人而言,公主的婚礼当然要更加隆重与盛大。就算眼下只是订婚,也必须要隆重。所以打扮这些,也需要比普通人花费更长的时间。
为了能够更快准备好一切,在之后的打扮过程中,她们还又多叫来了几名侍女一起帮忙。终于在中午的正式典礼开始之前,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将爱丽丝公主盛装打扮。
仪式是在上午十一点开始,然后于中午十二点正式举行。中间的一个小时,是宾客们到来的时间与仪式准备时间。不过在此期间,爱丽丝不需要露面出场,自然有伊恩代劳去招呼来访的宾客,那个准新郎斯代芬也需要出面,帮忙一起招呼宾客。
等宾客们全都赶到后,仪式便正式开始。需要新娘出场时,自然会有仆人赶到爱丽丝的房间通知。
“仪式进行的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在仆人前来通知时,爱丽丝忍不住怀着紧张与期待地问道。
其实在此之前,她也有一直让一名侍女去密切关注仪式的进度与情况,有任何事情发生,都要随时赶回来告知她,让她能够随时掌握情况。
她让人随时关注,此时又问前来通知她的仆人,自然是关心罗宾有没有来。不过她不说,旁人自然都不知道,只以为是她紧张关心自己的订婚仪式情况。另外,也是怕那个斯托克公爵有可能会捣乱。却不知道,她才不关心这些,只关心罗宾有没有来。
可惜,之前报回来的情况,一直都是让她失望的,罗宾一直都还凤有出现。眼下这个仆人听到她的问话后,回答的也是很让她失望,告知她一切正常,并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发生。宾客们也都保持着贵族风范,彬彬有礼,互相交际,没有任何人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更没有任何人闹事。
爱丽丝闻言下,尽管对这个回答蜚常失望。但都已到了这一步,她再不能再行反悔不去现场。所以,只能是叹了口气后,怀着失望兼更多期待的情绪起身而起,在侍女们的陪伴下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