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夜宴
在德文皇帝的命令下一行歌女或执琵琶或执古筝或抚古琴,伴随着悦耳的器乐之声,由殿门口排将而出,展现在众人眼前。
乐起舞至,各具不同风韵的美女纷纷舞至场中。清脆悠扬的乐声中,舞女极劲身体的柔韧,表现着最能发扬女性温柔婉约妩媚的一面。
无论男女老少均鼓掌称“妙!真是极妙!”
突然宛如小巧流水高山流云的乐声顷刻间转至激扬亢奋浴血杀场的战斗之曲,众人原本沉醉的心仿似受到惊吓,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紧锁着场中的变化。
娇柔的女子在这一刻业已转变为代父从军的花木兰,满脸刚毅果决似是征场杀场无数回的巾帼英雄。细看众舞女的神态表情,又仿是那杨门女将齐聚与大殿之中。
曲至末尾那激昂之声已不在,悲壮哀伤感人成了唯一的旋律。一个个女将或是中箭或是中枪倒卧于地上,好似已经战死杀场。
悲壮哀伤的旋律,越来越轻,仿佛离众人越来越远。场中唯一一个还能伸起手来的舞女,似乎也在这一刻哀号哭诉。
乐毕舞止,在坐之人已有不少掉下了伤心泪。有不少官员均冒出了一个念头,“为何皇上要在这喜庆之日,命人跳上这伤感的舞蹈?这中间莫非又藏着什么玄机?”
“众卿家是否觉得奇怪,朕在这喜庆之日却命人献上这悲壮的歌舞?”德文皇帝见众人皆竖耳倾听。微笑着继续说道“这曲歌舞乃是朕献给朕地皇后和妃子,希望她们能从中明白一些道理!如果众卿家也能从中悟得一些道理,朕亦倍感欣慰!”
众官员听得均是云里雾里,可是皇后及两位妃子却都身形俱震。她们不明白这曲先前的用意是什么,可是都明白最后那一刻所有人战死沙场的用意乃是在警告她们。众官员见此乃圣上家事,哪还敢有所表决,均垂首默然不语。
德文皇帝见效果已经达到。便轻击手掌,道“来人。继续!”
歌舞再起,众人皆已没有了刚才那份闲情雅致,相反胆战心惊却是多了几分,生怕这一曲针对的便是自己。
两曲舞罢,九王子李浩上至殿前,屈膝恭声道“启禀父皇,儿臣请了一杂耍团特来助兴。还望父皇准允!”
“难得你有心,命他们上殿表演助兴便是!”德文皇帝微笑着点点头道。
“谢父皇!”李浩起立转身对着殿外喊道“尔等还不速速进来,为圣上及百官表演助兴,更待何时?”
李浩话毕,一行红装打扮一个紧接一个入得殿来,随即众人一字排开,使出各自拿手的绝活。顶缸、胸口碎大石、耍盘子、叠罗汉、滚钉板均不相同,看得众人兴致大起。连声大呼“好!好!好!”
德文皇帝兀自捋着那花白胡须,不住地微笑点头。李浩与李波、李然二人时刻注意着德文皇帝的表情,如今见他微笑抚须,也算是暂且放下了心头之肉。
朱天武之子朱自强从始至终为桌上美食所吸引,奈何家教甚严不敢行风卷残云之举,每个菜皆是浅尝即止。与朱天武邻桌的官员。目睹这一切,存心为了让其在圣前出丑,更是私下唆使朱自强“朱世侄,你多吃些,吃没了叔叔这里还有,别担心!”
朱自强仅只七岁,在美食面前面对着他人地唆使能不心动?朱天武在旁一直都留意着朱自强的一举一动,岂会不知他人唆使,不过他愣是装做毫不知情,兀自欣赏着场中地表演。
朱自强抬头望了朱天武以及母亲王氏。却见他们二人均专注着场中的表演。未曾理会自己,随即望了旁边唆使的大叔一眼。见他正对着自己笔着大吃的手势。
泯了泯小嘴,朱自强拣起一块从未吃过的肉,兀自咬了几口,急忙咽下,未曾料到却因咽的太急而卡在了喉咙,难受得忙用小手拍着胸口。
朱天武轻轻用手拍着朱自强后背,缓缓念道“志意修则骄富贵,道义重则轻王公,内省而外物轻!强儿,你难道忘了平日为父是如何教导于你?”
“爹,孩儿明白了!”朱自强忙坐正身形,不在为旁边之人所惑。
“朱大人,您对于孩子是否太过了些,更何况这宴席之上本就讲究豪爽尽心,哪象你这般腐朽!”那官员对于似是为朱自不平。
“人无法,则伥伥然;有法而无志其义,则渠渠然;依乎法而又深其类,然后温温然!大人以为然否?”朱天武微笑着问道。
“这岂可混为一谈!如在坐之人都如朱大人般,那宴席之上,还谈什么宾主尽欢,尽情畅饮?”官员依旧不依不饶道。
“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大人,实在是过于着相于外物,正所谓君子之交淡若水,不一定宴席之上不一定尽情畅饮,方才宾主尽欢!”朱天武微笑饮尽杯中美酒。
“来,朱世侄,到叔叔这里来,别与你那顽固的父亲呆在一起!”官员放弃了对朱天武地讨伐,重新转向朱自强。
朱自强此刻正襟危坐,目光直视前方,对于官员的蛊惑之辞不闻不问,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定力和家教,实数罕见。此刻乍眼看去,颇有几分乃父的风采。
这时场中杂耍的表演已经结束,德文皇帝重新宣九王子李浩于殿正中,“九皇儿,这番杂耍想来花去了你不少工夫,你想要父皇什么赏赐?”
“儿臣现在还没想好要什么赏赐。可否请父皇容儿臣多想些时日?”李浩恭声道。
“还未曾想好?那你退下仔细想想!不过父皇劝你别太得寸近尺!”对于李浩的这番说辞德文皇帝怎会不知。
“儿臣明白,请父皇大可放心!”李浩怎会不明白德文皇帝话中地涵义。
李浩才刚退下,李常青业已跪于德文皇帝案前,“父皇,儿臣今日请来了一个戏班子,可否恩准他们进来献艺?”
“今天……看来还真是个大吉的日子,连大皇儿也准备好了戏班子!朕允了你的请求。宣他们进殿!”
“多谢父皇!”
李常青唤得戏班子,乃是川剧中最为有名地变脸。表演者共有八人。
温饱看到这亲临现场的变脸表演,心情自是激动不已,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秦国也有川剧变脸这门绝活,更没有自己有一天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变脸表演。
从第一张脸谱开始,温饱默默细数着其中一人最多可以变幻脸谱的张数,而其他人大都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八人的表演。
表演完,温饱不得不暗中感慨道“居然可以变出二十一张不同地脸来。真是厉害!”
这一曲,德文皇帝看得更是兴致盎然,更是直言要留那八人于宫中表演。那八人见一今日一步得登龙廷,怎不欣喜若狂,磕头谢恩。
“大皇儿,你现已贵为当今太子,但父皇也绝不厚此薄彼,你且说来听听想要什么赏赐?”德文皇帝微笑地望着李常青。
“儿臣恳请父皇能特赦夏宇恒!”李常青毫不隐瞒自己的目的。心中也十分清楚母后为了这件事,业已同德文皇帝闹了不少矛盾。
“那你说说赦夏宇恒的理由!”德文皇帝依旧保持着微笑的模样,这令一旁查看的皇后心惊不已,慌忙对案下的李常青摇头,暗示其不可在继续求情下去。
李常青怎会不明白皇后摇头地意思,可是眼下话已出口。怎有收回的余地,需知在自己属臣面前收回出口之语,势必会引起部分的鄙夷,更重要地是会令一部分人寒心。
“夏宇恒任詹士以来一直克尽职守,勤勤恳恳,虽无功劳,可这苦劳却是儿臣历历在目,难以忘怀!故今日斗胆,恳请父皇网开一面,赦夏宇恒一回!”李常青道。
“既然夏宇恒有苦牢。那朕便特准他蹲一辈子地苦牢。直至老死,遇赦不赦!”德文皇帝笑容尽收。怒容立现于面,威严自展。
“父皇……”李常青哀求道。
“无需多说,尔自退下!”德文皇帝龙袖轻挥,低喝道。
“是……”李常青无奈惟有黯然退于一侧。
随即李万象跪至德文皇帝案前,道“父皇,今日乃是喜庆之日,特请父皇恩准儿臣寻来的戏班子上殿献艺,以解父皇怒气!”
“没想到六皇儿也有这份孝心,朕身为父皇岂能不准!”德文皇帝道。
“多谢父皇恩准!”
李万象上前进言,这让一旁坐立不安地李忠君松了口气,暗道“幸好六哥出马,如果这一次他还惹得父皇龙颜大怒,那我这边也就不用去上前博那龙颜一笑了!”
事至此,不少官员皆已明白,今日虽为宴请百官,实乃德文皇帝亲手于百官面前了断家事。那些已明了宴席之事的,皆是愁容满面,私下揣摩圣意,以免站错位置,罔自失了圣前恩宠。
观朱天武与温饱,却是依旧喝喝吃菜,不为外物所动,那远比国家大事凶险万分地天家小事,在二人眼前仿佛从未存在。刚才那龙颜大怒一幕,在二人眼前,也似那普通百姓的破口之骂。
六王子李万象准备的乃是起源于江浙的越剧,曲目也是民间广为流传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曲感人至深的《梁祝》令在场官员沉寂良久之后,方才暴出了一个好字。
德文皇帝泪眼婆娑,频频点头,直道“六皇儿真是有心了!父皇近年来忙于政事,早已忘却这等感人戏目,这一曲又令朕仿佛回到了身为太子地那个年代!父皇今日也当嘉赏于你,不知皇儿有何请求!”
“儿臣观父皇近来气色不加,只愿父皇龙体安康心愿便已足矣!”李万象道。
“皇儿有此心甚是难得,那父皇私自做主赐你黄金千两!”德文皇帝道。
“多谢父皇帝赏赐!”李万象口中甚为卑恭,心中却是暗叹“哎……错过了一次难得的机会,可是眼下,实在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忍忍在做打算!”
李忠君见李万象博得德文皇帝欢心,自然仿效其法命人献上了京剧中最为有名的曲目之一《会审》。德文皇帝也如先前一般赐下了黄金千两。
几位主要皇子均已献完曲目,众官皆不明白德文皇帝这家事究竟是了了还是未了?
“没想到众卿家均是好酒量,居然还未曾有一人醉卧于地!那朕今日也不能太过于小家子气,来人呈上糕点予众卿品尝!”德文皇帝大声吩咐道。
“谢圣上赏赐!”众官员皆离坐叩拜谢恩。
宴会至此早已撤去了众官员面前的残羹剩菜,换上的那是一些精致的点心糕点,众人均不明白德文皇帝还要卖什么官子!
“夫君,这么晚了圣上还留着众人,圣上老爷子究竟要做什么打算?”回座后,杜鹃轻轻在温饱耳边问道。
温饱摇摇头,低声答道“我也不知道圣上究竟有何用意,不过事情想来也不会简单,弄不好今天晚上会掀起轩然大!我们还是不闻不问的好,免得一不小心牵连其中!”
“没想到圣上也会摆这鸿门宴,实在太可怕了!”杜鹃抚着胸口,低声道。
“还是小心些不要说话为妙,此时若被有心人听去,怕会招来不少祸事,还是谨言慎行为妙!”顾盈低声叮嘱道。
“盈盈说得是!鹃鹃,我们还是吃自己的东西!”温饱微笑地拿起一块精致糕点放于嘴中,饶有趣味的嚼了起来。
顾盈、杜鹃见状纷纷效仿温饱之举,拿起盘中糕点,小口小口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