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烟火缭绕的夜市
浓郁的绿色倾倒在黝黑发亮的模具上,被热度带出呲啦呲啦的轻响。夜市灯光影影绰绰,暖黄晕染下,连氤氲热气都被带出温柔的形状。
少年们排在摊位面前,等待小食出锅。眼见摊主把白色巧克力碎块撒上去,凝固的白色很快融合,香甜的气息被热气一蒸,猛地扩散开来。
“白巧克力抹茶鸡蛋仔——”摊主笑吟吟地把打包好的鸡蛋仔递给食客。他的鸡蛋仔是用纸袋包装的,下小上大,递过去的时候露出珍珠般莹润的粉色。
“好香啊。”才波诚一郎接过纸袋,少年的睫毛在灯光下被晕染成接近金黄的蜜橘。凑近香味更浓,一握的鸡蛋仔被折叠成漂亮的皇冠状。他跟摊主又要了两个袋子,撕开分给同伴。
“唔……好吃!”刚出锅的鸡蛋仔热气腾腾,摊主的抹茶与白巧克力并不处于凝固的状态,幸平创真不设防地咬下去,里面被里面滚烫的香甜给烫到。
他赶忙两三口咽下去,大口的呼气。舌苔被那一下烫得有些麻,少年的眼睛泛起生理性的盐水。
“等我一下。”才波诚一郎看堂岛银按了按幸平创真的肩膀,把鸡蛋仔塞给自己,向旁边走去。幸平创真显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是呵气。金色眸子透着水色,少年吐露的小舌在灯光下好似莹莹的暖樱。
“给!”等到堂岛银回来,他已经跟摊主打探过了想要知道的事情。灰色头发的少年将杯子递过去,“喏,含一下。”
杯子里是满满的冰块,在光下剔透得像水晶。
唔,大概是刚才迈开去找饮料店了吧银,才波诚一郎这样想道。幸平创真用勺子舀起一块含进嘴里,零下的温度瞬间刺激得舌头缩瑟了一下,凉凉的,很快口腔适应,火辣辣的灼烧感被压制下来。
“唔,真是体贴呢,银。”暗红长发的少年忍不住调笑,发丝斜入鬓角,同样是深红的眼眸荡漾出隐隐的笑意。
“啰嗦。”堂岛银白他一眼。
作为极星寮的一员,堂岛银应当算那种比较体贴的保姆类型,虽然是个男孩子,也长得比较粗犷,但是意外的细心。
“非常贤-惠啊。”经常受到照顾的诚一郎不止一次调侃。骄傲的少年虽然对女生绅士,也经常无意识地撩人,但对于给舍友们收拾烂摊子,真正的生活方面的细节照顾就不行了。
论细心敏感,首推应当是宿舍里的绀野和涉。女生也天然在这方面会优势一些,可惜人过于腼腆,即便相处久也会觉得,唔,我这样开口不好吧……他们这样做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呢?还是,还是算了吧……
而高一年级的矢加田也学长很温柔,也很照顾他们。但毕竟隔了一个年级,课程也不在一起,也有自己的交际,出来玩也不常同行,难免比不上同年级的同伴。
雾野胜子和幸平创真还有大黑一郎以及才波城一郎,他们都属于有点单细胞的人。胜子她爽朗得不像个女生,你要问她新闻狗仔野外露营,她可能说得头头是道。创真则是那种照顾什么才不存在呢的类型,你看那种把料理当老婆的架势,把朋友下属当攻略刷的家族遗传,根本不存在贴心这种举动好吗?!明明捅刀捅得可利索了!
幸平创真(一副非常认真可靠的样子):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天然黑,真的!
看我真诚的眼神!
大黑一郎涉及到自己领域的时候,比如农家,养殖,就会突然细心。而诚一郎的的撩人举动基本全靠情商雷达,他觉得应该这么做,就这么做了——不得不说拥有这种情商直觉的诚一郎真的非常恐怖啊,不愧是日后迷弟迷妹遍布世界的男人!
日后的黄金三巨头之一的海老泽理子此时还没有加入极星寮,那个总是为这群黄金时代的天才们善后的女生还没有出现,所以,暂时成为极星寮总管兼老妈子的人,是外表粗犷内心其实细腻的银。
外表粗犷内心细腻的银:……外表粗犷这种梗你要玩几次啊!我承认我二十年后有点粗犷……但你看清楚!现在还国中二年级的我,还是个小鲜肉好吗!明明是外表英俊的美少年!
分子料理:需要我把明明是个糙汉却喜欢看少女漫画,还经常为里面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哭得死去活来,最喜欢霸道总裁爱上我这种情节的设定安在你身上吗?
能屈能伸堂岛银(双手合十,土下座):我错了,爸爸!
冰块慢慢在嘴里融化,身边的诚一郎的声音也随着冰块的融化而不断继续着。
“我刚刚问了大叔,他说我们可能要找不到了,这几天吉野爷爷家好像有事,都没有看见出摊……”
“诶,你还真的问了啊?”堂岛银显得有些诧异,他把鸡蛋仔咽下去。他去了一阵,所以回来吃的时候不会过烫,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小心地吹了吹。
灰发少年小心翼翼地咬下其中一个凸起鸡蛋仔的边角,外层酥脆,内里是湿嫩绵软的蛋糕质地。
略苦的抹茶被烘培出内敛的香气,白巧克力的香甜后来居上,香甜盖过苦涩,啖啖出蜜一样的质感。虽然是路边小摊,但味道也质朴惊喜。
“这样不好吧……”对方竟然真的回答了?
“这有什么?”才波诚一郎回他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甚至有些无辜,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在光下折射出琉璃般的色彩,“我买了他吃的,问他两句怎么了?”
诚一郎说的是炭炉鸡蛋仔,是那种最原始的版本。
在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运输还没那么发达的时候,杂货店总是会剩下一些有裂痕的鸡蛋。保护不当使得蛋壳裂开,自然不能再买给顾客。但就这么扔掉,也未免太过可惜。杂货店的老板想出一个方法,他们将剩下的鸡蛋加入面粉,牛油,烘烤成蛋饼。后来有人设计了饼模,烘烤出来的饼子一粒一粒凸起,像一个个小小的鸡蛋,[鸡蛋仔]这个叫法,就这么传开了。
鸡蛋仔衍生至今已经开发出很多新鲜的口味,而古法的炭烧,也是因为模具的笨重以及环境的恶劣,几乎已经见不到身影。
“那种古法的炭烧,需要面对着高温炉炭,翻动两公斤重的生铁模饼……”
央求三人带炭烧鸡蛋仔回来的,是雾野胜子。胜子小姐消息灵通,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出来能在附近找到几近失传的炭烧鸡蛋仔。
“没有店名,一个推车,外表像是烧烤摊子……炭火旺着,老爷爷拿扇子扇……三两下利落手势,一板板鸡蛋仔新鲜出炉,啪啪啪地落在盘子里……”
也不知道胜子哪里找来的消息,少女大概描述了一下摊子的样子,标志是墨镜与蒲扇,年纪斑斑的老人对着炭火,烧一炉炭香燎燎的鸡蛋仔。
“据说是那种半边壳,半边肉的做法:特制的鸡蛋仔饼模两边的形状不同,一边比较扁身,成为背脊,另一边较圆,叫做心口。蛋浆倒进心口后,盖上背脊后翻转,时间越短,心口的饼皮越脆薄,变成脆卜卜的软壳,而蛋浆顺着模具的纹路流到背脊凝固,形成细腻的海绵口感……”
那个老爷爷还兼卖格子饼,同样是用炭火烧出来,牛油、花生酱、炼奶、砂糖任选。
“我要一半走糖少奶,一半不要牛油,多花生酱多炼乳,拜托啦!”房间里报手信的时候,栗色梨花头的女生双手合十,眼睛里闪着小星星。
“嘛,其实我觉得这家的鸡蛋仔也不错啦……”
幸平创真已经恢复过来,被烫过一次吃就显得小心,热腾腾,香喷喷的鸡蛋仔下肚,巧克力和抹茶的滋味美妙地纠缠,舌尖沾了绿色和乳白混合的半凝固酱汁。
“嗯?那就拍个照手机问她一下,要的话回来再给她带?”
境港的夜市里小吃林立,霓虹灯照,烟火,叫卖,与食肆的香气四起。少年们走走停停,拿着签子捧着纸袋,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老长,嘻哈打闹,就那么随随便便地一路吃过去。
“稠鱼烧——新鲜出炉的稠鱼烧——”
“烤扇贝啦,今天刚到的新鲜扇贝啊!手掌大的扇贝啊,800日元一只!”
“大阪烧!正宗的大阪烧!”
“炸虾丸——q嫩弹牙的炸虾丸——”
“章鱼小丸子!新鲜出炉的章鱼小丸子!”
……
白天路上捧着吃会不好意思,但夜幕降临,路边放出悠扬的流行乐曲,在小吃摊纷纷出行的晚上,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一块萝卜,两个油豆腐,一块蒟蒻,一串章鱼足……再加一个溏心蛋对吧!”鬓角染上白丝的大妈将他们点的食材拿杯子装了,勺子将昆布大根与木鱼花熬出的高汤倾入杯子。
“喏。”她把杯子递给少年。
“盛惠1090日元!”摊子边的小姑娘甜甜地道。她大概一米出头,穿着春季的校服,小学生的脸被夜风刮得有些彤红。女孩扎着双马尾,利落地给顾客找钱。
“唔……我要一串牛筋丸,一串紫菜豆腐包,一串鱼丸……啊,再来一份鱼籽仙贝!”幸平创真指着格子点道。
油豆腐在入汤前已经用清水烫煮过了一遍,多余的油份与豆制品的苦味被烫煮干净,只余下大豆生机勃勃的清香。
才波诚一郎点的是油豆腐福袋,和那种厚厚的,满是孔孔的三角豆腐不同,福袋呈柔软的嫩黄色,上头拿金银花扎了,皱褶边角圆润可爱。
他咬破豆皮,里面的馅就露了出来。
もち巾着——油豆腐福袋,拿油豆腐剪开,好像口袋一样扎起来的料理。有些人以为这种关东煮就和那些周边一样,也许抽中的是蘑菇,也许抽中的鱼糜,也许抽中的是韭菜……是随机的馅料。
其实不是的。
もち在日语里是年糕的意思,少年将吸满汤汁的皮咬破,里面的柔软马上就冒了出来。
“咦?这种嚼劲……”少年咀嚼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用舌头仔细分辨。年糕已经在汤里煮得软熟,那种沙沙脆脆的嚼劲,韧性q弹……
“竟然在里面加了蛏子!”海蛏被切碎,同年糕一起包进油豆腐里,海物的鲜味加上精心熬制的汤底,摊主的因地混搭,给人一种鲜上加鲜的味觉体验!
萝卜吸收了汤汁,什么味精调料也不必加,就那么一大口咬下去,汁就甜到心里。牛筋和八爪鱼也被煮得软熟,就那么一串撸下去,一点也不硬。牛筋湿答答地串着,已经到了入口即溶的地步。
玉米棒脆而甜,仿佛浸泡的不是昆布高汤而是奶油。竹轮泡在汤里,由鱼糜制成的食材呈漂亮的圆筒状。关东煮中的第二大人气,たまご也好吃得不行,单在高汤里煮到半生不熟,蛋白已经凝固了,蛋黄却还是微凝固的橙色。用签子绞开,微凝固的蛋黄顺着签子淌到汤里,像是白云晕染光晕。
一路吃了鸡蛋仔,厚蛋烧,蓝莓爆爆蛋奶茶,关东煮,巧克力香蕉……路过failyart便利店的时候,堂岛银还进去买了饭团。
四四方方的类型,外面裹了大片的海苔,片了腌过的微酸黄瓜,生菜,和切成细丝的大葱,啊,里面还夹了一大块炸物!
“……果然是鸟取的特制版!”作为海鲜产地,这里生蚝,小贝,鱿鱼数不胜数。但这里特别的是,failyart家的[大口饭团]竟然是山药和蟹肉,鸡蛋,以及其他混搭的内芯!
是真真正正的蟹肉,不是那些用调料调出来的螃蟹口感。那种丝丝缕缕的感觉……是真正鲜甜弹牙的海物!
“当然不是松叶蟹啦,虽然产区便宜,但也便宜不到拿来做便利店饭团的地步啦……”便利店小姐姐这么解释。
“是毛蟹啦——”小姐姐笑着补充。
主要产自北海道的毛蟹以纤细甜美著称,甚至因为产量巨大,还曾经直接打碎作为饲料使用,直至现在,普通的北海道毛蟹肉通常也只作为罐头。
虽然同样拥有[日本三大名蟹]的称号,但能被赋予名蟹光环的,却通常是超过500g-1kg以上的精品毛蟹。普通的毛蟹是没有资格端上高级料理餐厅的台面的。
“但是……味道真的很不错诶……”堂岛银舔舔牙根,店家加了蛋黄酱,蟹肉很饱满,价格也相当公道。
逛到中段,发现了一家精致的甜品店。那是隐藏在移动百货大楼里的甜品店,布置得颇为大气。桃心木的柜架,黑色掺金的大理石台面,暖黄色的暧昧灯光……
诚一郎,银,创真进去买了手信。
值得推荐的是店里的朗姆酒蒸蛋糕,水准奇高,蛋糕是孔洞非常蓬松的金黄,好像山野的蜂窝,顶端点了一粒覆盆子。海绵组织相当柔软,皮似乎摸了一层微醺的甜蜜,啖食到嘴里,酒香由浓转淡,又萦绕回来。那种不加修饰的甜美,一下子俘获了众人的欢心。
还有上层的海浪四叶草蛋糕,那独特的造型和颜色,一下子就抓住人的眼球。
那是把淋的可可绒粉染成清新的蓝色的蛋糕,深蓝,浅兰,青石,砂黄,亮金……被做成四叶草形状的蛋糕被绘制成漂亮的海天一碧的颜色,一瓣,一瓣,一瓣,一边挤了一坨奶油和一粒红樱桃。
同样吸引人的还有粉色的戚风蛋糕。非常简约的造型,切面可以看见细腻的蛋糕,奶油,蛋糕,果酱,奶油。上面撒了白色的巧克力碎屑与切碎的细水果粒,拇指盖大小的小纸片斜斜地插入,安静而好看。
征询过店主同意,他们把照片传回去给同伴。
[需要帮你们带什么?]
小伙伴们要了[樱花脆心巧克力],[抹茶波士顿派],[栗子味蒙布朗蛋糕],[巧克力圣诞趣蛋]和[珊瑚与果味]。
[可惜刨冰没办法给你们带回去,这里刨冰超棒!]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男生炫耀地把不便携带的招牌拍了回去。
第一张是才波诚一郎的绿茶红豆奶油刨冰。
第二张的是幸平创真的黑梅泡沫拉丝刨冰。
第三张是堂岛银的蓝莓芝士蛋糕刨冰。
……
冰块晶莹透明,像是淬碎了的钻石。诚一郎的奶油红豆刨冰拿一个透明的玻璃碗装了,绿色盖在上面一层一层蔓下去,像是湿漉漉毛茸茸的青苔。穿过奶油挖到红豆,被蜜浸过的红豆。
幸平创真的黑梅泡沫拉丝刨冰外表看上去更像是蛋糕,拉丝用那种淡奶油巧克力细细地一层一层一根丝一根丝拉出来,每层都撒了梅子粉。最顶上用黑梅发泡,吃下去蓬松得好似吞入一口酸甜的空气。
银的蓝莓芝士蛋糕刨冰绵软即化,说是蛋糕其实指的是刨冰的口感,那种细腻的绵软口感,入口即溶并不凉透,而是带着浓郁的芝士味道。店家下了大量的蓝莓,又淋浓郁的蓝莓酱。绵绵冰其实是更韩国或是台湾的做法,和碎钻般透心凉的日式刨冰有很大的不同。
被迫留在度假村的小伙伴很快收到照片。
挖了一勺的,凑近拍的,诚一郎趁着幸平创真不注意偷吃的,幸平创真发现后光明正大地吃回来的,互喂的……炫耀料理的同时顺带彰示了一下他们情比金坚的友谊!
看得到吃不到的雾野胜子只好酸酸地回。
[啧,橘里橘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