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淅川眼睁睁地看着樊延倒影在窗户上的影子顿了一下, 但大概是顾念着自己的形象,最终还是没有把水搬出来。
一旁的陆泊十分没心没肺地咕噜噜地鼓着腮帮子漱口, 完成着刷牙的最后一步。
听着陆泊充满生活气息的动静, 宫淅川便也收回了分给樊延的一丝心神, 享受着和陆泊并肩刷牙的感觉。
老旧的乡下大宅有厕所,却没有专门刷牙的地方。
晴天院子洗衣板,雨天檐下门槛前,拿着杯子端脸盆,哪里都是洗漱间。这种纯然野趣的刷牙体验对于长在城市里的陆泊而言充满新鲜感。
对于宫淅川来说更是陌生,不过很少有事情能影响到他, 更何况有陆泊在。
两人并肩而立,陆泊站没站相地偷偷与宫淅川肩膀相贴, 刷完牙的宫淅川将牙刷放进了杯子里, 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因为晚上突如其来的断电,原本里外布局的跟拍设备们刚才也都被交替地用来拍他们夜谈了, 加上此地是临时租借的场所,于是此时的大宅子里有不少拍摄死角。
陆泊同宫淅川指了指院子的角落,两人默契地走了过去, 路上的时候沾着清水的小手指还悄悄地搭在了一起。
站定在有月色的角落里,开口的时候陆泊觉得自己的嘴巴里带着淡淡的草莓味:“你想尝尝草莓吗?”
宫淅川:“这季节没有草莓, 你想吃的话我明天去城里看看。”
陆泊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比我还不解风情。”
宫淅川:?
陆泊索性直接动手,踮起脚吻在了宫淅川的唇边,一触即分。
“尝到了吗?”陆泊抿了抿唇,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宫淅川有些惊讶地看着陆泊:“你最近……是不是偷偷上课了?”
不然怎么会接连两天做出这么正经而浪漫的事情。
陆泊有些不满地拍了拍宫淅川的肩膀:“我平时的表现没有那么差劲吧!好歹我也是看了不少、知道不少套路的人。”
宫淅川略有些不信, 但回忆起之前的事时,突然发现事情确实如陆泊所说。
陆泊并不是没有过让人觉得心头一甜的举动,只是那些甜蜜的话语或举动很快就会被之后的跳崖式发言给摧毁。
陆泊盯着宫淅川:“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虽然事实却是如此,但宫淅川点头的时候心里还是产生了一种忍辱负重的感觉。
“不过还好你没有问我……”
在陆泊说完后面的话之前,宫淅川选择以吻封缄,与陆泊交换了一个草莓味道的亲吻。
月色正好,宫淅川在尝试打断陆泊的跳崖式发言。
吻毕,陆泊脸红着任由宫淅川用指腹摩挲着他的嘴唇,抹去了上面的水色。
乡下的夜里静得可以听到远处稻田里的蛙虫鸣声,还有屋外检查设备的跟拍组弹出的一声微信提示音。
宫淅川神情温柔地看着陆泊,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陆泊的脸红悄悄褪去,轻轻地说了声:“草莓与海盐薄荷混在一起的味道真是太黑暗料理了。”
宫淅川:???
接吻的时候你到底在关注些什么啊!
事实证明,陆泊的技能只能延迟不能打断。
不过这事也给了宫淅川一个思路,但需要仔细计划之后方可实施。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让属于乡村的夜晚很早就变静变暗了,山间的静谧让人下意识也忍不住放轻了自己的动静,想着是不是已经深夜了。
结果抬手一看表,才九点半。
房间里,俞多终于整理完自己小卖部一般的行李,还将今天收进来的一堆钱记了账。眼前一只不怕人的蚊子犹如直升飞机一般嚣张飞过,高高低低。
俞多淡定地插上了驱蚊液,却发现包里还有一瓶。
明明他是按人头数买的……东方凌没拿过。
想着东方凌即便是要省钱也不会在生活品质方面苛待自己,俞多猜他多半是忘记了,便拿着驱蚊液出了门,想着给东方凌送过去。
东方凌的房间,拉起来的布窗帘还隐隐透着光,显然是没睡,俞多便放心大胆地敲了门。
“咚咚”
“水在隔壁!”
东方凌十分冷漠地回应道。
“……我是俞多。”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继而是走动的声音,下一刻自觉丢人而黑脸的东方凌打开了门:“干什么。”
房间里灯火通明,两盏台灯和顶上的白炽灯都被点了起来。房间里的床整齐得没有任何人躺过的痕迹,而东方凌的眉目却已经带着困倦了。
就像是强撑着不睡的样子。
联想起之前在学校的事情,俞多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真相。
他咽下了来送驱蚊液的话,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假装怯怯的神情:“听完鬼故事有些害怕,晚上可以来你的房间打地铺吗?”
说完,俞多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下的失言有些像是拙劣的勾引技巧,尴尬地低下了头。
他只是想帮一把东方凌,因为喜欢,所以忍不住想为他多做些事,但冷静下来又觉得,似乎是自作聪明了。
东方凌显然没有被俞多拙劣的演技骗到,却又意外的,并不讨厌此时的俞多。
虽然他的跟班总是笨笨的,但正是这种拘谨又坦诚地把一颗心捧过来的行为,反而更叫人觉得真挚。如果非要说他是个蠢人,那这件事也是蠢得可爱类型的。
更何况有他在,要那么聪明干什么?
“走吧。”东方凌朝屋外走去。
不知道东方凌想干什么的俞多莫名加速了心跳,难不成东方凌是想到他的房间陪他一起睡?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依旧忍不住幻象,或许这就是暗恋。
东方凌不知想到了什么般轻笑一声:“真是有够笨的……打地铺都不知道带被子。”
知道王爷不可能会干活的俞多十分自觉地收拢了自己的被子和凉席,东方凌搭了把手,把俞多卷起来的凉席拿了起来。
两人回到东方凌屋前的时候,听见动静的樊延打开了房门:“怎么了?”
俞多十分给东方凌面子的继续着谎言:“听完鬼故事有些怕。”
樊延顺势露出了抱歉的神色:“讲故事前我应该问一下的。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和我睡一间,毕竟东方看着不太像愿意和别人合住的人。”
东方凌原本柔和的眉梢重新上挑,不过他的视线全然放在了俞多身上,一丝没有分给樊延。
捧着被子,觉察到东方凌注视的俞多有些无奈。
虽然他不会拒绝人,但远近亲疏还是可以分清的,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会答应樊延……
不过,俞多觉得自己可以借此锻炼一下如何不会造成不快地拒绝对方,潜意识中他已经将东方凌的工具人论记在了心里。
只可惜脱口而出的依旧只有一句:“不用了,不好意思打扰你。”
俞多有些遗憾自己只能干巴巴地说话,然后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这是个工具人这只是个工具人。
不然恐怕一会儿睡觉的时候,这个场景能在心里被无数次重播演练,直到研究出最合适的回应方法。
屋外最后响了几声房门关合的声音,也渐渐没了动静,所有人都准备睡了。
俞多在和东方凌确认后,也关上灯。
“我以前不怕鬼。”黑暗里,东方凌突然开口说道。
“嗯。”俞多给面子地应了一声。
床上传来了翻身的响动:“以前我了解到的鬼故事都是人为的,青面獠牙的鬼怪画像也从来不觉得可怕。”
谁能知道,科技进步了,鬼也变得吓人了呢?
现在东方凌觉得自己光是提起鬼这个字,耳边都会响起幽幽的音乐,眼前还会晃过一片惨白的坟地和一闪而过的血红身影。
后面的话东方凌虽然没有说出口,俞多却莫名领会到了。
有些想笑,但怕东方凌恼羞成怒又忍住了,最后只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总觉得经此一夜,和东方凌的距离变得更近了些。
有所怕却又愿意在自己的面前承认有所怕的东方凌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接近,甚至让人恍惚间产生了他们已经是朋友的错觉。
第二天一早,睡得特别舒服的陆泊伸了个懒腰,拿着洗漱用具敲响了宫淅川的窗户。
宫淅川一推开窗户,就看见陆泊的笑容。两人临窗而视,体会到一种有别于普通见面的浪漫。
陆泊:“早起第一个见到的人,你好呀。”
宫淅川笑了笑:“早上好,等我去拿东西。”
等宫淅川拿着洗漱用具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出门的樊延和陆泊打了个招呼。
“陆泊,早上好。”
“影帝早。”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樊延就好。我昨晚想了个主意,你帮我参考一下行不行。”
“您说。”
“我想着开办一个暑期班,村里的孩子都可以过来学习。我意思意思收一点钱,顺便把带来的书和文具都送给他们。”
陆泊点点头:“那你准备教他们什么呢?”
樊延笑得温和:“还没有确定,所以想来问问你。”
“有倾向的方向吗?”
“最好实用且速成些吧,我想过教他们外语,但一个星期的时间恐怕不够。”
“实用些……”陆泊斟酌一会儿就显得有些兴奋地推荐起了自己的主意:“这个课程您肯定能胜任。”
樊延有些好奇:“什么?”
陆泊:“教孩子们如何哭得闻着伤心见者落泪,这样挨打的爹妈下手能轻一点,绝对实用!”
陆泊脸上的真切仿佛在遗憾自己小时候怎么没机会碰到这种课程。
樊延:……
“真是个有趣的主意,我再去询问一下别人的意见。”
等陆泊回头的时候,只见宫淅川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事。”只是觉得找到了合适的工具人。
陆泊的技能虽然不能打断,却可以转移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工具人进度(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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