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骗人!”
木浅语的态度依然恶劣,可语气显然是没有刚开始那般坚定了。
她自己心里其实也不怎么确定,自从进了天牢以后,陆子俊就再也没有管过她的死活。反倒是她,恨不得豁出一切去换的他的平安。
他当真值得她这么做吗?
不,不是这样的!
她内心刚刚闪现出来的一丝怀疑,很快就被她自己给否定掉了。
子俊哥哥对她的心意,她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会对她弃之不顾呢?
她从小就喜欢陆子俊,更是从年少的时候便已经确认下来,自已以后一定要嫁给他。知道凤朝歌和他定下婚约以后,她更是想尽所有的办法,才拆散了他们两个,自己嫁入了陆家当上了陆夫人。
她的实际表现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坚定,再说了,陆子俊之前便抛弃过她一回,这一次说不定也会是这样。
留她一个人在阴冷幽暗的天牢里面,等到她红颜枯骨,他都不会再记得她。
凤朝歌瞥见了她脸上的迷茫神色,便知道她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虽然答应过木浅语让她活在这个世上,可是,她并不打算让她就此逃过去。木浅语曾经做了那么多的事,到现在仍旧是和陆子俊一般执迷不悟,当真是让她有些愠怒。
是的,愠怒。
一想起上辈子和这辈子发生的事情,她要拼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压抑住自己的愤怒,保持最后的理智。不然,她很有可能想尽办法折磨死他们二人。唯有他们的死,才能够让她心里的愤怒平息。
可她要真的那样做的话,她和陆子俊那样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想被自己心里的仇恨吞噬,从而变成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不,不可能的,凤朝歌,你肯定是在骗我!子俊哥哥他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要是还活着的话,他肯定会来救我出去的,他不会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的!”
她近乎疯狂地摇着头,根本就不愿意承认这些都是真的。
可她越是这样,落在凤朝歌的眼里越觉得她可笑。
“不可能,子俊哥哥他不会不要我的,”她的声音越发低微,哪怕自己拼命抑制,仍然是带上了些哭腔,“他已经死了,你别想再骗我!”
“也是,就是不知道,他在蜀地过得好不好。”
凤朝歌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被她的情绪影响。
“他明明是在......”
木浅语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不迭地闭上嘴,可瞥见凤朝歌脸上的奚落以后,才知道为时已晚。
其实,陆子俊被救出天牢,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那个时候,她原本以为陆子俊已经死了,整日在天牢里面都是心如死灰,甚至有过了此残生的想法。是木家的长辈看不下去,托人送了消息过来告诉她,陆子俊并没有死。
他只是假死脱身,现在已经不在北齐,而是到了鞑子的地盘。
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她才多了些活下去的希望。只可惜,陆子俊走之前甚至都没有留意过她的存在,更不用说将她从这里带走了。
她心里始终是很在意这一点的,现在只是强撑着不想让凤朝歌看出来罢了。
“在鞑子那里,是吧?”凤朝歌冷笑一声,“我不知道还有谁在暗中帮你们,只不过,他是想假死脱身,然后寻找助力再杀回来,是不是?”
她的语气瞬间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不,不是的,你,你这次过来,就是想套我的话,对不对?”
“没错。”
凤朝歌坦然地点头承认了这一点,这可是木浅语自己太蠢,还没等她开口询问便露出了马脚。
不过看她的反应,恐怕这里面,还有别的人在帮忙。
是齐辉的人,还是叶家的人?
总之,帮陆子俊这个祸害活下来,就相当于是同她为敌了,她一样不会放过。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我吧!凤朝歌,只要你还留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木浅语恨恨开口,这时候大概是已经豁出去了,根本不在意自己说出来的话会得罪她与否。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死吗?现在赐死我,不是正好么?凤朝歌,我一日不死,便会每时每刻地诅咒你,诅咒你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她用力啐了凤朝歌一口,不过却被早有准备的凤朝歌轻松躲过,面色依然平静至极。
“我前两日,去过草原一趟,见了他。”
凤朝歌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脸上的惋惜神情似真似假,不知道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又伪装出来骗她的。
木浅语这时候倒是沉默不言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敢说。凤朝歌的语气让她莫名心生惶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吗?”
她饶有兴致地看向木浅语,都这种时候了她仍然抱着可笑的幻想,她倒是不介意好心出手,帮她戳破这些幻影。
“我告诉你,他在那边过得,当真是算得上乐不思蜀。在那里,他依附于鞑子的大皇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你觉得,他还会冒险回来救你吗?”
“还有......”
她附到木浅语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木浅语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唇不断地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的确,陆子俊在那边的状况,对于木浅语来说定然是最大的打击。
“你在这里好生呆着,我们,或许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凤朝歌起身,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的作法有何残忍的。
“凤朝歌,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她在她身后无助地呼喊着,可不管她声音再大,凤朝歌都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直接走出了天牢里面。
“姑娘,你,你刚刚和她说了什么啊?为什么木家小姐会突然那个样子?”
红秀跟着她走出了天牢以后,才小跑着跟上来,满脸都是疑问。
的确,她以前跟在凤朝歌身边的时候,是见过木浅语有多嚣张跋扈的。能够让她失态成那样,肯定是句杀伤力很大的话。
“没什么,”凤朝歌毫不在意地笑笑,“我只是将实情告诉她罢了。”
她那般心比天高,到现在还认为陆子俊是这个世界上不可多得的良人。她的这个梦想一点都不牢靠,她只需要上前轻轻一碰,就化作幻影碎掉了。
红秀跟在她身后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说出了她一直以来的想法。
“无论如何,都是她自己活该。”
......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齐衡破天荒的没有待在书房里处理事情,而是跑到了她的小院子里来。他手里的茶杯都没有热气了,看来应该是在这里等了许久。
“出去办了点事,”她摇摇头,并没有将自己去见木浅语的事情说出来,“耽误了一下,所以回来晚了。”
“去做什么了?”
这些他其实问她身边的人便能知道了一清二楚,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习惯了听她说说遇见的事情,而不是从旁人口中听回来。
“没什么。”
凤朝歌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神,扑过去用力抱住了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从天牢里回来以后,就很想看见齐衡的脸。
正好,他也在等着她。
她的心里瞬间有股暖意涌了上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她仍然是能够遇见和自己如此合拍的人,当真是这个世界留给她最大的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