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爹爹,爹爹他到底如何了啊?”
成老将军的房间外面,成娴正拽着成啸的胳膊一脸焦急不安。可无论她怎么问,成啸都是不肯透露半点风声来。
如今朝中的事情已经是够乱的了,他并不像将自己的小妹也拉进这漩涡之中。
“你听我说,爹爹他什么事都不会有。我已经让人去宫中请了御医回来了,爹爹不会有事的。”
成啸一向刚肃的面容此时都流露出了几分愁容,今日之事,的确是来的太过突然了些。
不过今日在朝堂之上齐远开口仗义执言,倒是让他看清楚了这小子。或许,他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往后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有他照顾成娴,他倒是能够放心了。
“爹爹他......”
成娴紧咬着嘴唇,她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金丝雀。成家的人无论男女,自小便要学习朝堂和领兵打仗之事。
现如今爹爹吐血昏迷,大哥又是这副模样,肯定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
而能够和他们成家联系在一起的,也只有边关之事了。
她听闻了成泰的事之后,顾忌着爹爹,表面上不敢表露出半点哀切来。可事实上,昨天一听到消息,她晚上便已经偷偷的在闺房中哭湿了半个枕头。
从小到大陪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已经差不多都战死沙场。如今轮到他们这一辈了,一个个的依旧要为国捐躯。
有的时候她也会自私地想,若是他们没有背负这个姓,是不是就不用这般忠心耿耿悍不畏死了?
至少成家儿郎们不会都死在战场上,而是儿孙满堂寿终正寝。
“无事,我答应过爹,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大哥都会护你安全的。”
成啸只是勉强冲成娴笑笑,领兵打仗的事情他相当在行,可要是说到朝堂上的阴谋诡计,那可就不是他擅长的地方了。
或许这次,他们成家会率先成为这场权谋之争的牺牲品。
他和成老将军当然一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种的情况,自然是给成娴备好了后路。一旦大厦真的将倾,他会立即遣人将她送离这个是非之地,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可是爹爹和大哥你,你们该怎么办?”
成啸的安排她多少能猜到一些,她却不敢仔细想下去。
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变得无家可归,那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成家祖训便是男儿自小就应当保家卫国,大哥我从小就做好了这般觉悟,你无需为我担心。再说了,爹他肯定不希望,你因为我们而出了什么岔子。”
成啸看向她的时候仍旧是刚毅的面容,脸上不带任何动摇的表情。
无论朝中会有什么风浪,他都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大哥,我也是成家人,你总不可能这种时候都让我置身事外吧?”
成娴脸上的神情越发急切,这个时候,她根本不可能理智地对待这件事。这里是她的家,成老将军是她的爹爹,成啸是她的亲哥哥。她的母亲在她年幼时便已经去世了,这些年都是这两个男人抚育她长大的。
“什么置身不置身事外的!这次又不是什么大事,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前两年先将你给嫁出去,如此成家的事情便不用你来管了!”
成啸粗声粗气地开口,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我和爹都只希望你这一生平安顺遂就好,其他的,都不用你来操心!”
“我怎么可能不管!”
成娴的语气越发歇斯底里,她不是没有听见过外面的流言。这些年,自从哥哥在军中的势力越发壮大以后,京中关于他们成家的谣言便没有少过。那些人说的,无非是些功高盖主的话。因为这件事,爹爹这些年都帮她回绝了不少的婚事,不希望她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若是不让我管,当初便不要将我养大就好了啊!”
“闭嘴!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成啸沉下脸来,一巴掌打在了成娴的脸上。
他自小就没动过自己的宝贝妹妹一根手指头,动手之后自己都愣住了,“明天,明天我就会让人将你送到表姑家去,连同你的嫁妆都送过去,以后,你都不用回京城来了!”
“我不走!要是想要我走,那我今天就活生生地撞死在这里!”
成娴的脾气倒是和他们一样倔,越是不让她做的,她便越要坚持下去。更何况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坚持的是正确的。
“你,你非得看着我和爹出事吗?”成啸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却再也不舍得动她一下。
“小姐,外面有人找你。”
院中如此激烈的争执自然是吓坏了一众丫鬟,还好凤朝歌的到来及时打断了他们二人。
“朝歌,你,你们怎么过来了?”
成娴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见到齐远以后,立马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不是很想让他见到自己此时的模样。
“过来看看你,”凤朝歌拉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成老将军怎么样了,需要我过去帮忙么?”
“你,你医术那么高明,一定能治好爹爹的。对,我现在就去和大哥说!”
成娴一听她的话倒是瞬间找回了希冀,早先听说爹爹吐血昏迷了,她倒也是一时着急昏了头,并没有想起让人去请凤朝歌过来。
她索性也不打算和成啸说一声了,直接拉着她进了里面的院子。
“大哥,就让朝歌进去看看爹爹吧?她医术这么好,爹爹一定会好起来的!”
“凤姑娘,若是这次能帮上我爹,我必有重谢!”
成啸之前是见识过凤朝歌的救人手段的,他那次中了不知名的毒性命危在旦夕,便是凤朝歌把他给救了回来。
现如今,成老将军这样的状况恐怕也只能靠她了。
成娴望着凤朝歌进去以后依然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白皙的面庞上五个指印清晰可见,她都没有心情去管。
“给,敷一下吧,不然明天就没办法出去见人了。”
齐远递过来一张包裹着冰块的帕子,清秀的面庞上露出了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关切。
“谢谢。”
成娴木然接过帕子,一开始连自己脸上的伤在哪边都忘了,被齐远提醒过才反应过来。
“你,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件事了,我相信,不对,父皇他一定会相信成老将军的。你知道那群文官向来口无遮拦又捕风捉影的,他们说的话都不尽可信的。”
他开口之后只觉得自己越发笨拙,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好,“还有,皇兄他会帮成老将军洗清嫌疑的,成老将军是我们北齐的英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被人凭空污蔑了的。”
成娴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垂下头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神色越发哀戚。
“咳咳。”
一阵粗犷的咳嗽声从他身后传来,成啸满脸别扭地站在那里,眼神示意齐远跟自己过来。
齐远只能硬着头皮过去,看见成啸这样,他还以为自己又要被收拾一顿了。
“今日在金銮殿内,多谢你仗义执言了。”
成啸却没有像他预料中的那般严厉,反倒还算得上是和气的。
确实,他之前以为齐远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过是有个好哥哥,他才能够勉强保住自己的皇子位置。
“不,不必客气,”齐远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他现在看见成啸心中还是有些犯怵的,“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之前我便看那些人不爽了,才会这么做的。”
不过这里面或多或少也有些成娴的缘故,要是他没有认识成娴的话,就算心中不忿也是不会主动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