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面并非只有成娴一个人,成啸同样是一身便装坐于其中,脊背挺得笔直,抿唇看向他们的时候眼中还带着锐利的光。
来者不善啊。
齐远的反应最大,恨不得直接夺门而逃。
“哥,你就别摆出这么一副神情来吓唬他了。”
在京城敢这么和成啸说话的,大概也只有成娴一个了。
她摇摇头,又不好意思地冲凤朝歌笑笑,“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忙着安顿底下人,已经好几日没有休息了。朝歌,今日找你过来,是我哥他想让你帮个忙。”
“成大哥?”
凤朝歌看向了成啸,眼神中透露着几分不解。
成啸却转头看向了齐远,低沉着声音开口:“你先出去。”
“哥!他又不是外人!”
成娴小跑过去一把按住了齐远,“朝歌可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会答应你的事情的,你要是让他走的话,我可就拉着朝歌一起走了!”
看起来,他们两个似乎在这之前就争论过什么东西,彼此之间的气氛并不像往日那般融洽。
“凤姑娘,我想请你帮我救治一个人。她身体有些亏损,你能帮忙调养一下吗?”
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凤朝歌微微有些差异:“成大哥要我救谁?老将军的身子不是已经疗养好了么?”
“是另外一位姑娘,朝歌,你等下若是没事,我直接带你过去好了!”
成娴倒是有些看不惯成啸这般吞吞吐吐的模样,索性拉着凤朝歌直接走出了厢房,打算带她去见见那位神秘至极的病人。
出了酒楼,她又横了齐远一眼,“你去马上,我有话要和朝歌单独聊聊!”
齐远哪里敢有半点反驳的话出口,只是认命的踩着马鞍上了马。
“今日可是谁得罪你了?你怎么火气这么大,该不会老将军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吧?”
现如今能够让成娴如此忧心的,估计也只有老将军的身体状况了。只不过这件事情同样是急不得的,老将军原本就上了年纪,更是下不得猛药的。
“真要是爹爹就好了!”
成娴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决定向她说清楚这几日发生的。
“原本爹爹对于我和齐远的事情,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了。谁知道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哥反倒开始先着急了起来。”
成啸原本对齐远的印象就不是很好,那天虽然是有将成娴托付给他的打算,可既然成娴没事,他还是希望成娴能妥善考虑一下的。
刚刚在厢房里他们二人便是又因为这件事情起了争执,成啸平日里在军中训人训惯了,着急起来的口吻自然是强硬无比的。偏偏成娴并不吃他这一套,一来二去两个人便吵了起来。
“别说这件事了,我大哥那人原本就是个执拗性子,不然的话也不会至今都没有娶妻生子。我和齐远到底如何,最后不还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么?”
成娴对于这件事情倒是看得很开,她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只会觉得成啸的那些担心很是多余。
“今天找你过来还是为了那位姑娘,她现在都快成了我哥的心病了,成天除了处理军中事务,便是想着法子弥补她。”
“姑娘?”
她这么一说,凤朝歌倒是立刻想了起来。
能够让成啸如此关心的人,大概也只有前几日险些害得成啸丢了官职的那件事牵涉的那个无辜女子了。
“她缘何会和成大哥扯上关系的?”
凤朝歌倒是没想到,成啸看上去硬朗至极的外表下面,竟然还会藏着这么一个温柔细腻的心。
“她父母双亡,唯一的亲戚此时又音信全无。家里的房子被大火付之一炬,若是大哥再不管她,她当真是要露宿街头了。”
原本成啸是打算直接将她接到将军府中来的,只不过被她给拒绝了。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安排在别处。
“你大哥这是,金屋藏娇?”
成娴说的地方是城中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院落算不得很大,胜在小巧精致。要知道,这可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能买下这么一小座院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事情了。
“你怎么说话呢!”
成娴瞪了齐远一眼,满脸的不忿:“那位姑娘只是无家可归了,我大哥才会好心收留她的。这院子还是爹爹当年置办下来,准备在大哥成亲以后住的。”
她虽说在马车上提起成啸的时候都带着些许不满,这个时候倒是容不得旁人说他半句坏话。
“我又没说他的坏话,”齐远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被凤朝歌拍到的地方,神色越发委屈,“皇姐你无缘无故打我做什么?”
“谁让你多嘴的?”
凤朝歌横了他一眼,拉着成娴先一步踏入了院子里。
院内的布置很是清幽,看得出来是经过了一番精心设计的。成啸说的那名姑娘正在院落之中晒着换洗的衣物,见他们过来,忙不迭了个万福。
她脸色还带着些许苍白,姿色算不得上等,可同这病态叠加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情。那双眼睛里的坚韧,倒是让人有些心惊。
“身子可好些了?”
成娴连忙上去扶住了她,她现在看着便是虚弱至极,尤其是那双手,触之冰凉。
只不过她表面上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上骨子里却比谁都要执拗。成啸好不容易劝她从城郊的破茅草屋搬到了这边,就算如此,她还是执意不让任何下人过来伺候她。
她如今一个人住在这座小院子里,任何东西都没有添置过,随身衣物也就那么几件,显然是不打算在此处长住的。
“多谢成姑娘关心了,”她的声音同样轻柔至极,听着轻飘飘的,让人忍不住心生保护之意,“劳烦您回去和成将军说一声,我父母之事,我已经想通了。他为我做过的事情已经够多,我实在是没有理由再麻烦他了。”
“这个日后再说吧,今日我给你带了一位大夫来,先让她帮你看看身子再说。”
成娴都没有给她留说话的机会,直接将她和凤朝歌都拉到了屋内,又轻轻关上了门。
来之前并没有预料到会被拉过来问诊,凤朝歌今日也只能简单地给她把把脉,至于对症下药也只能等回去再说了。
只不过,成娴一路上光顾着说成啸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她这位姑娘的名字。
凤朝歌无奈地看向她:“那个,姑娘怎么称呼?”
“殿下不必客气,直接唤我楚荑便是。”
她似乎是一早猜出了凤朝歌的身份来,刚想站起来行礼,又直接被凤朝歌按着坐下了。
“我一向都不怎么讲究这些宫中的虚招子,”她将手轻轻搭在楚荑的腕上,又冲她笑笑,“我和成娴是好友,今日又是她拜托我过来的,你把我当作普通的大夫便可。”
她这么一说,楚荑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只能沉默下去。
楚荑的脉象算得上平稳的,不过可能经历过一段时日的牢狱之灾,身体多多少少地亏损了下去。好在现在开始调养还算来得及,并不用花费多大的功夫。
“殿下,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凤朝歌刚将手指拿开,便听见了楚荑柔柔的声音。
她眼中沾染上了几分为难之色,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凤朝歌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反问了一句:“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找成娴和成将军不就好了么?你也不用太过拘谨,他们二人和京中的那些纨绔子弟不同,还是很好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