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似乎是注定了是个多事的时候。
她从梁文远那里听来了新的养蚕方法,还没来得及去城郊找刘老二实践,便又听闻了城郊闹起蝗灾的消息。
她明明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风平浪静,别说蝗灾了,一年到头,连洪水干旱都没有过。
冥冥之中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这蝗灾据说也是来的突然,一夜之间便席卷了城郊的大小农田。如此突然,造成的损失自然也是无法预估的。
听红秀说,她这几日上街,满大街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在街头巷尾等一口施舍。
再过月余,便是农田收割的时候。可是被这虫灾一闹,今年的产量起码要减少七八成。
“都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了吗?”
光是听她的描述,凤朝歌都有些于心不忍。她有心要做些什么,已经命酒楼这几日都不营业,而是在门口施粥救济。
“是啊,本来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又突然遭了灾。若是再严重下去,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红秀被卖入王府做事之前,也是在乡野田间生活过几年的。她对于这蝗灾的感触,自然要比其他人深刻得多。
“这样好了,你再从我这里拿几千两银子过去,救济一下那些受灾最严重的。这点钱分摊到每一个人头上虽然聊胜于无,但能帮他们多活过一天便是一天吧。”
她也知道,如此大的灾祸,又是在城郊,朝中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只是眼下,也不知道该派谁来处理这件事情好些。
虽说离天子脚下这么近,明目张胆的贪污是不可能了,可总是防不住有些人暗地里中饱私囊的。
“姑娘还真的是菩萨心肠,那红秀便赶紧差人去办了。姑娘放心,这件事我定然办得漂漂亮亮的!”
红秀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到了门口,结果又差点和小六撞了个满怀。
“实在是对不住,殿下的事情有点急,所以我没注意看路。”
小六满脸的不好意思,却仍旧没有停下来,而是一溜烟跑到了凤朝歌面前。
“凤姑娘,殿下说让我来找您一趟。”
他大概是一路跑过来的,此时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凤朝歌倒了杯茶递到他手里,轻声开口:“你慢点说,殿下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今日早朝的时候,有地方的奏折送了过来。原来,这场蝗灾的源头并不是城郊,而是隔壁州的临潼县最先开始的。”
小六这时总算是把气给喘匀了,说话也快了很多,“那边不仅仅有蝗灾,还隐隐有瘟疫的迹象。皇上今日指派了殿下过去,殿下希望凤姑娘能给些治疗时疫的方子,等殿下到了那边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齐衡让他过来,就只交代了这一件事。事实上,王府那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下午就会启程过去。这一次皇上的命令下得突然,并没有给他们多少准备的时间,那边时什么情况更不得而知。
“瘟疫?严重么?”
凤朝歌微微皱起眉头,当即做下了决定,“殿下是要去临潼县是么?我陪他一起去。”
“殿下说了,姑娘不必陪着一起去。只是有几个疑似罹患了时疫的患者,并不一定是瘟疫。姑娘过去了,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小六来之前就得到了齐衡的吩咐,要是凤朝歌说要跟过去,他务必要将她给拦下来。毕竟,那地方是什么情况还未可知,让她过去了万一染上病可就不好了。
“那我就能放心殿下一个人过去了吗?万一他在那边出事了怎么办?你也说过,如果那边真的有瘟疫流行,殿下要是不带个懂医术的人过去,身边的人感染上了可怎么办,等死么?”
凤朝歌瞪了他一眼,不再和他废话,“你让开,我自己去问清楚!”
她直接抢了小六骑过来的马,纵马赶到王府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在急匆匆地收拾各种东西。
“齐衡呢?”
她如此气势汹汹地过来,依然没有一个人赶拦着她。
“姑娘您怎么来了?”小十一边在心里暗骂了小六一句,一边赔着小脸过去,“殿下正和九殿下在书房里面,我带您过去。”
还没到书房门口,齐远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皇兄,你怎么能够答应那些人呢?他们在父皇面前提出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想要一并算计你!临潼县是什么情况尚未可知,你就这么贸然过去,万一中了他们的诡计可如何是好?”
凤朝歌并没有听见齐衡说话的声音,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只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凤姑娘,你可算是来了!快来劝劝皇兄,我......”
“你先出去。”
齐衡和她同时开口,语气都异常相似。
齐远不敢违抗他们两个的话,只好带着一肚子委屈先行出去。
“殿下,我都听小六说了,你该不会就打算这么过去吧?”
凤朝歌原本就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一开口的语气自然不是很好听。
“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谁都不清楚,你若是一个人过去,出了岔子可怎么办?”
“你是在担心我?”
齐衡倒没有她这么紧张,甚至注意的地方都不在这上面。
“不是!”
她连忙否认,齐衡都不打算带着她过去了,她还担心他做什么?
看外面那些人收拾东西热火朝天的场面,估摸着齐衡下午就打算走。她要是晚来一会,说不定就已经看不见他了。
“殿下,我只是在为你的安全考虑,虽说那边是疫病还是寻常感冒仍旧是未知,万一是疫病的话,殿下又怎么能只身犯险呢?”
都这样了,还不叫关心他?
齐衡知道她的心思,并没有揭穿她,“我此行还是带了太医过去的,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那些个太医知道治殿下的病吗?万一殿下在那边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凤朝歌一时心急,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错漏,连忙又开口补救,“我,我的意思是,殿下现在还是在我手上诊治的病人,我不能对你放任不管不是吗?所以这一次,我必须和你一块过去!”
“胡闹!”
齐衡皱起眉头,其他的他都可以答应她,唯独这一点不可以,“你和齐远呆在京城里,不必和我一起过去!”
刚才齐远来找他,也是想说这件事,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换了凤朝歌,他的语气倒是温柔了不少。
“殿下一个人过去难不成是想送死么?”
她依旧倔强地盯着他,他今日要是不答应,她就在这里一直和他耗下去,耗到他开口答应为止。
总之,她是不会让他一个人涉险的。
“我这次过去,不只是要去赈灾救济,还有别的任务在身。怎么可能让你跟着我过去呢?”齐衡揉了揉眉心,偏偏在他面前说这话的是凤朝歌,他打不得也骂不得,“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殿下您该不会是嫌我累赘了吧?”
凤朝歌被他的连番拒绝弄得有些恼火,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还是忍不住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便跟在殿下的车队后面,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殿下总不能连这点自由都不给我吧?”
“留在京城不好么?”
齐衡无奈苦笑,面对凤朝歌的灼灼目光,最后只能选择妥协,“和我一起过去也可以,不过,到了那边,你必须要听我的安排。”
“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凤朝歌还在生他的气,并不是很愿意和他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