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哪里?”长命才回到他们居住的偏殿,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百岁,你醒了?”
从她方才回到偏院他便跟着她,跟了一路都没有被察觉,显然是心不在焉,长命见他沉着脸不说话,解释道:“我方才与末色出去了一趟,末色……”
“不提末色,你就没有别的事要与我说吗?”
百岁打断长命的话,长命微愣,一时不明白他说什么。
“你怎么了?末色来看你,之后我们去了趟岩台街,轮回痴的解药在岩灯敲音手中,她没有说为什么……”
“不是这件事。”百岁第二次打断她的话。
长命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思来想去自己并没有什么瞒着他。
“那夜在夜市我们险些抓住那名黑袍女子,后面又出现的黑袍救了你,他是笼兽堂的雪兆年?”百岁提醒道。
长命恍然,当时情况紧急,百岁本能攻向黑袍,是她急忙推了对方一把,才让雪兆年抽身急退,还带走了黑袍女子。
“哦……你、你也看不出来了……”长命低头小声道。
“我现在有点分不清笼兽堂的人到底是帮你还是抓你,或者有别的企图。”百岁拧眉正色,“但你与笼兽堂早就没有瓜葛,当年的朋友,如今未必是。”
“笼兽堂抓我,但是雪兆年帮我。”长命脱口回道:“雪兆年没有变,他救了我。”
“也许他们需要的是活着的你。”百岁提醒。
长命摇头,努力辩解,“雪兆年不会,他和你一样是何从山的人,他不会害我。”
“你就那么信他?”百岁语气不耐。
长命张口,看百岁脸色不善,犹豫了一下,“雪兆年虽然是笼兽堂的人,但是……但是他不一样……”
“昨日斩杀的地鬼也是笼兽堂的杰作。”百岁说道:“那只地鬼的额上有印记,尾巴是黑色鱼尾,假如下次再遇到笼兽堂的人,雪兆年出手阻止,你想让我怎么做?万一雪兆年希望你随他回笼兽堂,我又该怎么做?”
“他不会让我回笼兽堂。”长命拼命摇头,“雪兆年、雪兆年他……”
她相信雪兆年,可是百岁不相信,因为他是笼兽堂的人,自从他们进入何从山,她便被笼兽堂盯上,百岁的怀疑不无道理,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可是那日雪兆年抓着她的手,对她说,只要她信他就好。
不知为何什么,看到他那双眼,心中便有了答案,她信他。
当年一把大火烧了引名木之脉下的那座笼兽堂,火光冲天,娘亲抓着她拼命逃了出来,她回头看到不远处向她奔跑而来的雪兆年,忽然在离她半丈距离停了下来。
……过来啊,我带你离开,快过来。
她不知道那时的雪兆年到底在想什么,瘦小的身影回头看着冲天火焰,复而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嘴角微动,扭头冲回火海。
……雪兆年!
噩梦萦绕,昏睡的雪兆年冷汗津津,脑中突然响起一声凄厉喊叫,他猛地坐了起来,惊恐的眸子茫然四顾,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剧烈喘息,后背已经被汗浸透,在看到桌上茶水壶后,挣扎着扑到桌前,狠狠灌了一壶水,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也很久没有受过重伤,脑袋一片混沌,他隐约记得自己骂哭了宁宁,后来又与戏骄争了起来,甚至还交代了后事。
怎么觉得都不像他会做的事情?他没事儿骂宁宁干啥?又和戏骄争个什么?无聊么他?
想到这里,雪兆年活动了活动手脚,推开屋门。
伤势痊愈后,脑子都清醒许多,只见他刚推开屋门,宁宁端着药朝这边走来,看到他出现在门口,吓得一个哆嗦,眼圈当即就红了。
“宁宁啊……”雪兆年喊了句。
宁宁听他开口,忍不住嘴角下弯,强忍着眼泪低下头,“对不起……”
“啊不是,是我不好。”雪兆年态度诚恳,接过宁宁手上的药,勉强笑问:“给我的吗?谢谢啊!”
说着,他端着药一饮而尽。
宁宁呆呆的抬头看他,他把空碗放回她的手上,“把我之前说的不好听的话都忘了吧,要记就要记我的好。”
宁宁终于破涕一笑,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没事儿了,骄骄呢?”雪兆年到处张望,忽听头顶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不紧不慢道:“喊谁骄骄,谁是骄骄,你哪儿都不多余,就嘴多余。”
“呵!”雪兆年轻轻一跃,跳上屋檐,看到戏骄兜了一大包橘子,顺手的拿了几个,戏骄见状,劈手去抢,“你不是嫌弃吗?”
“嫌弃什么?这是宁宁给我买的,我爱吃,拿来!”雪兆年不客气的去抢旁边那一大兜橘子,戏骄扑腾抱着兜不撒手,“你还有脸吃人家宁宁买的橘子,你把人骂哭的事儿怎么忘了?”
“我道歉了啊!”雪兆年探个脑袋对宁宁道:“你原谅我了是吧!”
宁宁开心的笑了,重重点头,道:“厨房还有别的水果,还有点心,我去拿来。”
“给我的啊!骄骄没份儿!”雪兆年见宁宁扭头就跑,扯着嗓子喊道。
戏骄哼了声,“得意什么?你不就长了张具有欺骗性的脸吗?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的伤?”
“怎么不记得,飞螭和那几条笼兽打的呗!”雪兆年一边吃橘子一边回道。
戏骄脸色一沉,趁宁宁走远,低声问:“那你有对策吗?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用美色去打动他!”雪兆年一本正经的回道。
戏骄脸色大变,一脚踹了个空,“去你妈的雪兆年,你怎么没被打死?”
“我是说真的啊!你其实长得也不差,用美色征服向孤绰绰有余,这样他不就是我们的人了吗?”雪兆年替他分析,“但是啊!就飞螭那长相,我下不了手,太磕碜了,所以这艰巨而光荣的任务,还是要落在你的肩上。”
“我现在觉得……”戏骄凑近雪兆年,认真地说:“飞螭下手太轻了,直接弄死你,对何从山和笼兽堂都是好事,我和宁宁也直接归顺向孤,一劳永逸,你觉得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让我再和飞螭打一场?”雪兆年竟然也认真的回道。
“行啊!地点你说,我去给他帮忙,弄不死你不罢手!”戏骄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唉……骄骄你变了,你以前是很爱人家的,怎么会舍得让人家死。”雪兆年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听得戏骄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巴掌呼了上去,“你闭嘴雪兆年,恶不恶心!”
“我……”雪兆年刚开口,目光陡然一冷,“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