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出城的曲鹤团寿狠狠松了口气,见马车往大道方向而去,曲鹤团寿忙从车内探出半个身子急喊,“停停、不去大道,去渔夫村。”
渔夫村离秋河镇最近的一个小村子,也是依靠河流主干的一个颇为富裕的村落,村内多是靠捕鱼为生的渔民,曲鹤团寿在那里也购置了一处房屋,安置采办的货物。
“老爷,咱们不去山崖镇吗?”伙计一边改变方向,一边多嘴的问。
曲鹤团寿含糊回道:“去去,但是得拿些东西。”
一方面,他估计重荣掠澈会杀他个回马枪,见他们人去楼空,少不得派人追捕,他们这几辆马车怎么跑得过对方,还不如在临近的小村子小住一两天再走。
另一方面,他确实有东西落在渔夫村,那是之前绯娘寄信给他,让他帮忙寻四颗极寒草,这个时候极寒草非常少,他花高价才卖来,为了避人耳目,让人藏在镇外的渔夫村,万一他不能脱身,至少能捎个信出去让绯娘亲自来取。
渔夫村是个小村子,他的宅院一面邻河,风景绝佳,院中宽阔,比秋河镇的胭脂坊大了整整一倍,伙计依次将马车从后门赶入院中,卸货的伙计吃力的抬着箱子又搬到后面两座空旷的大房子内。
箱中的百岁与长命只是觉得颠簸,但女露情况就没有那么乐观,她本身有伤在身,伤势未痊愈又蜗在箱子里一路,伤口早就开裂,血流不止,她按着伤口,勉强保持理智,等到外面再无动静,这才试着从箱子里挣脱出来。
这里像个堆放杂物的货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味道,再加上尘土飞扬,呛得三人忍不住咳嗽,又不敢发出声音。
门上落了锁,长命扶着女露坐下,胸口早已红了一片,手上也鲜血淋漓,女露低咳几声,望着两人,道:“你们没必要救我,如果可以,帮我、帮我找到厌凉……”
“咱们暂时应该没有危险。”百岁道:“眼下已经离开秋河镇了。”
“我听他们说要去山崖镇。”长命道:“是不是还会经过过桥坡,那个地方肯定有很多笼兽堂的人,我们不如中途离开,找别处躲一阵子,治好了伤再说。”
她这话在对女露说,女露苦笑,“你们能来度朔山,应该也有别的目的……”
说起别的目的,百岁不可置否,但也不愿透露太多,女露心下了然,怅然若失的望着一处,喃喃自语,“除了笼兽堂,你们在度朔山还有没有见过黛妾族人?小心那些人,那些不是真的黛妾,是沉海妖族,鲤姬族人,他们与我们模样相近,但有男女之分,之前伤我的人中,有一名鲤姬青年,与笼兽堂也有勾结。”
“鲤姬……”百岁从未听闻,长命自语,“沉海妖族?”
女露一看两人这副表情当即明白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们黛妾是怎么被灭国的吗?正是被鲤姬混入,投下沉海污毒,他们把污毒又叫阴海之力。”
“等等……你说什么?阴海之力?”百岁恍惚间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阴海之力……你们之前给我和长命是不是也用过阴海之力?”
“没错,你还记得啊……”女露欣慰一笑,“那是经过我研究后有所改良的阴海之力,当时为了克制你体内的反噬之力,风险极高,你不是也有几次险些丧命?但如果不是阴海之力,你死的会更快,虽然我不清楚你怎么治愈内伤,但应该是付出很大代价。”
提到此处,百岁沉默不语。
女露没有再说下去,又转向长命,“而阴海之力对你完全无效,我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你体内的沉海珠还是因为……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长命脑袋嗡的一下,脑中登时浮现鱼池醒内遭到入境反噬后出现的画面,她顿了顿,甩掉不属于自己的回忆,又问:“我的眼睛除了罕见还有什么?”
“你还记得解念吗?与你瞳孔颜色一样,最终因为污毒化出三条鱼尾。”女露开口,长命当然记得,默默点头,女露继续道:“琥珀色的瞳孔在沉海深处有个传说,这也厌凉告诉我的,沉海深处守护阴海之力的一支,都拥有琥珀色的眼睛,并且极难被阴海之力同化,虽然我不知道你与他们有什么联系。”
“这与你说的鲤姬、阴海之力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跑到沉海大陆?”长命被女露搞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沉海出现了变故?”百岁猜测。
女露失笑,“你与厌凉说的一样,他也是这么想的,当年鲤姬上岸后混入我族中,本想将我族悄悄吞噬,后被母皇察觉,用石媒千杀血封死黛妾国,断了他们的入口,但依旧有漏网之鱼,这几个漏网之鱼从东五之约找到了西五之盟,厌凉猜测,他们看起来是无目的的游走,实际上再找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百岁与长命异口同声。
女露摇头,“都是猜测,我们也不知道,但有一点,他们想把沉海大陆重新拖入沉海,因为沉海大陆原本来自沉海,包括引名木之脉。”
长命大惊失色,百岁沉吟不语,细想厌凉自从出现到现在,只有鬼国那次对长命动手,那时他对厌凉的情况并不清楚,想到这里,百岁道:“我们会注意,眼下你还是先养好伤,再找厌凉下落,他那时都没有死,如今大仇未报更不可能死的不明不白,你放心吧。”
此时,外面哐当一声,三人登时警惕,正打算盘点货物的伙计才将锁打开,忽然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吓得一个激灵,刚要撒腿逃跑,喉咙一凉,长命的爪子已将架在他的喉咙上,他只要稍微一动,立即见血。
“别动,别喊叫。”长命声音冷冽,听得伙计汗毛倒立,浑身发凉,“我、我……”
墙角后,另一名伙计见状,发疯般朝屋里冲去,见到正在喝茶的曲鹤团寿,脱口喊道:“老、老爷、不、不好了,货物里有人,是逃犯!”
“噗——”曲鹤团寿一口水喷出,跟着一阵猛咳,咳得他两眼通红,“什么?”
曲鹤团寿慌乱,脑子却异常清醒,他略略思索一番,立刻对那名伙计耳语几句,那名伙计闻言眼前一亮,“好、好,属下这就去办,只要钱到位,不怕他不答应。”
说完,曲鹤团寿扭头钻进屋子里,匆忙换了身不起眼的粗布葛衣,又将箱内装着极寒草的盒子小心收起,唤了名心腹,从侧门偷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