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此事,碌茶无声一笑。
“哪有什么把柄,不过是我的猜测,他以为我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急着杀我灭口。”
“猜测?”
碌茶回忆道:“你知道肃幸是怎么来的笼兽堂吗?”
雪兆年摇头,“不知,多半也是被笼兽堂的人抓来,像我当年就是被卖入笼兽堂,除此之外,谁还会想不开自己来?”
“他就是自己来的。”碌茶叹道:“他极少饮酒,以前喝醉过一次,把我错认作了他的妹妹,说了很多事。”
“当年他的家人都死在笼兽堂手中,他是在全家人的掩护下逃了出来,逃出后的几年他一直在想办法对付笼兽堂,不过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罢了,后来加入笼兽堂,一步步坐到今天的位置,就连来寄生木族做饲师,也是为了调查凶神身份,我猜他是知道了什么。”
碌茶缓缓道:“可是他口风很紧,谁都不信,千方百计往上爬得到饲命的信任,我在他身边就像猫眼峡插的眼线一样,想除掉我无可厚非。”
“除了你,猫眼峡还会安排其他饲师。”雪兆年提醒道。
碌茶失笑,“那是自然,可是要短时间把人安插进来也非易事,当年咱们那一批几百人,最后活下来不过十几人而已。”
“这个空档……”雪兆年暗暗计算时间,如果真如碌茶所说,肃幸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才想给自己多留些时间,“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凶神极少现身,他是如何调查凶神身份?如果真是如此,他一定知道了什么,可以肯定凶神身份的东西……”
雪兆年回忆起与肃幸的谈话,猛地想起。
“恶姿母虫?不好……”
他这一声,让碌茶也隐约察觉出什么,回神之际,雪兆年早已飞奔出木屋。
与此同时,肃幸一口气跑出连恒山,茫茫原野一马平川,自己带出来的精干下属全都死在了里面,不过那老家伙真不简单,看来除非饲命出马,否则就算他和碌茶加起来也不是那老东西的对手。
肃幸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碌茶已死,雪兆年他爱去哪里去哪里,剩下百非忌巫,好像也很棘手,不管了,先去确定一件事。
雨后天空,晴朗无云,冷风呼啸而过,吹得他一个激灵,后背忽然生寒,他下意识回身,看到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人,浑身一颤,忙不迭起身,单膝跪地。
“饲、饲命大人。”肃幸额上沁出冷汗。
来人身形颀长,一袭黑袍,戴着白色面具,看不见模样,黑袍一角绣着白色五瓣叶,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肃幸面前,声音轻柔。
“你信上所说,已经抓住犬戎女子,在哪里?”
“在雪兆年手中,不过请大人放心,犬戎女子已经被我亲手种下恶姿虫,跑不出您的手掌心。”肃幸急道。
“雪兆年在哪里?”
“雪兆年……他、他……我们分开了……”肃幸低声道,冷汗滴落。
“分开……呵呵……为何犬戎女子没和他在一起?”饲命的声音轻柔的好似一阵风便能吹散,但肃幸却浑身一个激灵,“他……雪兆年放了犬戎女子?”
“犬戎女子体内没有恶姿虫,我已经见到了她。”
“不可能,恶姿虫是我亲手种在她的体内。”肃幸回忆,“是雪兆年,是雪兆年的阴谋,一定是他……饲命大人,雪兆年背叛笼兽堂,是他……”
饲命俯身,面具上的那双眼睛,深邃又冰冷。
“雪兆年到底给了你们什么?让你们一个个急不可耐的替他送死?”
“不是饲命大人、不是……全是雪兆年的阴谋……饲命大人……”肃幸急于解释,但却找不到一句可以说服眼前之人的理由。
“肃幸,不用那么努力往上爬一样可以见到凶神。”眼前之人怜悯的望着他,慢慢摘下脸上面具,“饲师大人,我们早就见过面了,你还记得我吗?”
肃幸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具下的那张脸,惊恐的张大嘴巴,“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你是饲命……难道饲命就是凶神?”
“看来你早就怀疑到了我。”面具下的人垂眸一笑,摇了摇头,“可惜啊……饲命怎么会是凶神?”
说着,就在刎勾出鞘的瞬间,肃幸脸色刹变,瞳孔骤然一缩,身上笼兽印记颜色登时加深,体内恶姿虫控制不住的急速扩散,他痛苦的倒在地上,握着刎勾试图自我了断,但手却不受控制的将刎勾扔了出去。
“你、你……”
“无知小儿,所有的恶姿虫都必须听命恶姿母虫,你们永远也翻不出我的手心,为什么还要自寻死路呢?”
肃幸紧咬牙根,用尽全力保留一丝意识,最后眼睁睁的看着面前之人,将锥心刺入他的胸口。
无法反抗、无法叛逃。
锥心入胸,最后一丝理智也被汹涌而来的恶姿虫吞噬,肃幸一声惨嚎,身体迅速发生变化,一头青面獠牙凶恶咆哮的笼兽赫然现身。
“嗷嗷……”笼兽怒吼,发狂似的横冲直撞。
雪兆年与碌茶远远听到声音,心急如焚的赶了过来,面前笼兽一身褐色皮毛,双目赤红獠牙外露,一双爪子锋利无比,巨大的尾巴轻轻一扫便是飞沙走石,惊人妖力激的碌茶忍不住吐了口血,根本无法靠近。
“肃幸……这是肃幸……”雪兆年惊骇不已。
“我们晚了一步。”碌茶喘了口气,环视四周,“饲命来过,只能是他,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应该……”
碌茶还没说完,雪兆年拔出撕咬迎了上去。
“雪兆年,你……”碌茶张了张口,胸口又渗出血,她慌忙倒出一颗清神散吞下,抬头望去,肃幸化作的笼兽一爪扑上雪兆年,雪兆年扬起撕咬强行挡下,笼兽胸口位置一把锥心映入眼帘,雪兆年咽下涌上喉咙的鲜血,借力化力绕到笼兽后方,凝聚浑身妖力在撕咬之上,一击落在他的头顶。
轰隆巨响,妖气横扫,飞沙走石,雪兆年一口血吐出,抬头迎上笼兽猩红的眸子,笼兽喉咙发出低沉嘶吼,扬起的爪子眼看要落在雪兆年的头顶,莫名的一僵。
雪兆年趁机翻身滚开,撕咬周身锋芒全张,寒光一瞬,硬生生的绞穿笼兽的喉咙。
滚烫的血淋了雪兆年一身,腥味扑鼻,巨大的脑袋轰的滚落在地,连同沉重的身体一同摔在草地上,鲜血泼洒,汇流城河。
雪兆年胸口气血翻腾,猛地吐了口血,强撑着才没有倒下,耳际嗡嗡作响,最后一刻,他好像听到了肃幸的声音,不过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