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气晴朗,艳阳高照,百岁靠着墙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脑袋挨了一下,晏猴半睁眼,拿着拐杖指着不远处。
醒后的长命口渴,可能是昨夜发烧的缘故,身上衣服有些发潮,浑身黏糊糊的闷得难受,出来的时候看了眼百岁,见他还睡着又不自觉想起昨天他说过的话,心里难过又委屈。
百岁追出来后在树林中的小溪边找到了长命,长命坐在溪边,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回过头来。
雨后温度骤然升高,闷热潮湿,阳光洒在水面上,刺得人眼睛生疼,长命淡然的扫了眼百岁,收回视线,百岁心底咯噔一声,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昨、昨天你淋了雨,烧了一夜,今天有没有感觉好点?”
长命不应声。
“你是不是饿了,我去抓只兔子回来。”
百岁说着佯装要走,长命还是无动于衷。
“你……你才退烧,要么我们先回去……”
百岁小心翼翼的上前拽长命的衣袖,长命甩开他的手,别过脸去。
她背对百岁,眼泪在对方开口的时候就忍不住往下落,视野一片模糊,她一边擦脸上的泪水,一边哽咽道:“你不是让我回笼兽堂吗?”
百岁好像被人凭空抡了一锤,磕磕绊绊的慌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当时雨下的太大,搅的我心烦意乱,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看到你头上的笼兽印记,一时冲动,我……”
“我当时一开口你就打断我的话,怒气冲冲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提到雪兆年救我,你气到不能自己,恨不得嚼碎他的骨头,我说因为他与你同族才得以结识,你便脱口说你最恨同族,你要我说什么?难道他救我帮就是另有所图?合该把我送入笼兽堂才符合他的身份,才能和了你的心意?”
长命一口气把憋的一肚子的火儿发了出来,边说边哭,见百岁不说话,她继续哭道:“你对笼兽堂了解多少?当年我们四五十个孩子被当成笼兽的饲料扔进兽笼中,因为无法抵抗恶姿虫兽化的十几个,剩余基本都被笼兽吃了,活下来的只有我们两人,我看他与你同族才想方设法的保住他的命,后来我们又被关在了别的地方,学习妖术杀死对手,一旦失败就没有清神散,为了活下去我们脚下不知道踩了多少尸体,可是有什么办法?”
“你以为笼兽堂的人不恨吗?他们比任何人更恨凶神,可是凶神的恶姿母虫可以控制所有人,雪兆年随时都可能被凶神除掉,你根本不了解凶神的恐怖之处,你什么都不明白,只是一味的迁怒雪兆年。”
“我……”长命越哭越凶言辞激烈,百岁胸口堵得慌,看着长命,努力平复心绪,道:“他帮你救你为你受伤,我只看到他挡在我面前阻止我救你,我看着他们把你抓走却无能为力,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这段日子我到底在想什么做什么你就一丁点也不想知道吗?”
长命一愣,她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她只觉得百岁妖力强悍不用她挂心,站在百岁的立场,他确实有理由怀疑雪兆年,一时间,烦恼困惑悲伤愤怒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却反而生出一丝对眼前之人的愧疚。
“我没有怪你,长命,从始至终我只怪自己没能保护好你,我……我不该说让你回笼兽堂那种话,我……”
“对不起……”长命抽噎。
原本想鼓起勇气道歉的百岁还没说出那三个字,反而让长命先对他道了歉,百岁神色窘迫,默默拉回长命,轻声嗫嚅道:“是我该说对不起,长命,我错了。”
长命红着眼睛,扑倒了百岁怀里,不小心碰到百岁受伤的左手臂,他下意识缩了一下。
“你的手怎么了?”长命说着,抓住那只躲闪的手,手臂青紫,微微发肿,她抬头望着百岁,眼睛又是一酸。
“别哭了,你才刚退烧,哭多了头晕。”百岁笑着安慰,长命低头,嘴角动了动,百岁见状忽然将人打横抱起,长命身子一轻,瞬间慌张,“你、你干什么?”
“出山啊,这里又闷又热,都不能好好休息。”百岁回答的理所当然。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长命挣扎,“你的胳膊还有伤。”
“早就不疼了。”百岁一笑,大步朝林外而去。
三人才出连恒山,便在山脚下遇见了蜓家两兄弟以及几名青年,蜓又上山后,蜓泊不放心,让两个青年追上蜓又,后遇见身着黑袍的笼兽堂人,紧接着下起大雨,蜓又骂骂咧咧中被人硬抓了回来。
众人想等雨停了离开,谁想碰巧遇到出山的三人。
蜓泊伤势经过处理已无大碍,由蜓又搀着,晏猴看起来情况比他们料想的好很多,长命躲在百岁怀里羞得满脸通红,众人谁也没有多嘴,与三人一同回到镇子。
问及山中的事,晏猴不远多提,只告诉众人,笼兽堂暂时不会再有行动,让他们安心生活。
晏猴院子与百岁在幻境中看到的相似,回想起幻境中的朱熠带着石生爬上墙头,偷偷摸摸的溜到厨房里偷东西吃,百岁目光暗淡,长叹一声。
长命吃了点东西,又睡了过去。百岁坐在院中,两指夹着一枚枫叶,看的若有所思,直到晏猴走来,他才抬头道:
“笼兽堂的人到底在找什么?”
“据我所知,应当是沉海凶兽的血脉。”晏猴看百岁不解,又道:“你知道恒生河里是什么吗?”
“难不成是沉海凶兽?”百岁随口一猜,晏猴沉默的看着他,他心下微惊,反口问:“真的是沉海凶兽?”
“不错,叫寄微丧螅,不生不死,寄生木族都是它的化身,包括我。”晏猴说着顿了顿,看着百岁,道:“也包括你娘,至于你……我不知道,寄生木族与外族通婚后就不算是寄生木族之人。”
“所以说……笼兽堂的人知道恒生河的秘密,那么以后……”
“他们只是猜测。”晏猴打断他的话,“再者,有我在,他们是进不了恒生河,你不用担心,自从你娘给了我那枚蟠天果后,我已经介于生死之间,死不了了。”
“蟠天果还有这能力?”百岁惊讶不已。
晏猴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大约与蟠天果的持有者有关。”
蟠天果的持有者曾经是朱熠,如今是他,可是以他对蟠天果的了解,只有一个续命之能,难道蟠天果还有别的什么秘密?可是他娘已经死了。
百岁神色暗淡,抬头看了眼晏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一个人你可以去打听一下,她或许知道你娘离开寄生木族之后发生了什么。”晏猴回忆道。
百岁眼前一亮。
“她叫小秋,我听你娘提及似乎是度朔山曲鹤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