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非泠渊提到谯罗九蚩后,记忆又出现了断层,没多久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百岁还是没能问出红姑娘死因,但已经可以想象的出当年的红姑娘是个怎样的女子。
“算了,我也不急于一时。”百岁看着憔悴的两人,何妙眼里还噙着泪,轻轻点头,“上云楼该怎么办?”
百非泠渊无法前往,除了长命,他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两族族首在上云楼会面的消息很快传遍谷里,上云楼在岩台街西面山坳中,地处偏僻,清幽雅静,此时又正值盛夏,天气燥热,但上云楼依山而建,嵌入绝壁当中,当空又有一条瀑布从天垂落,白浪滚滚滔滔水声,一阵风过,凉爽怡人。
以往上云楼作为避暑胜地唯有族中有身份者才能入住,这次岩灯敲音特地把会面地点安排至此,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笼兽堂的驿站也在西面,离上云楼倒也不远,这几日岩灯饮鸩把此处笼兽堂的人调过去了大半,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雪兆年等人也在这里。
雪兆年伤好的差不多,他这个体质,除了拧断脖子不能恢复外,就算断了胳膊腿也能重新长出来,当年戏骄对他这个体质是羡慕不已,不过他深知雪兆年为此付出了多大代价,所以也只是口头上的羡慕。
“喂,饲师大人,岩灯饮鸩来找你了。”戏骄突然开门。
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的雪兆年被他吓了一跳,戏骄给他一个白眼,示意外面。
屋外凉亭内,岩灯饮鸩背对众人,浑身仿佛笼罩一层说不出的肃杀寒意,让人难以靠近,那种被捏住喉咙的绝望窒息,在对上她冰冷瞳孔时更让人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雪兆年重新披上黑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岩灯饮鸩身后,但即便是他,此时也不得不与岩灯饮鸩保持三步的安全距离。
“饲师大人。”岩灯饮鸩回身。
雪兆年的心脏倏然提到了嗓子眼,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对方的眼中闪过一道冰凉幽蓝。
“你受伤了?”岩灯饮鸩敏锐的察觉此时的雪兆年与往日不同。
雪兆年暗自惊讶,低低一笑,道:“一点小伤。”
岩灯饮鸩不语,从怀中拿出清神散扔给雪兆年,“我已经去过猫眼峡,那里暂时不会追究你的事,不过他们需要你的一个交代,将犬戎女子活着带回去。”
雪兆年沉默不语,岩灯饮鸩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我需要你们笼兽堂最强的上品笼兽。”
谷里的笼兽堂在北岭荒山附近,由戏骄负责,听闻雪兆年要把上品笼兽堂中的笼兽给岩灯饮鸩,戏骄惊讶不已,不过雪兆年对岩灯饮鸩一向有求必应,其中原因,谁也不知道。
北岭笼兽堂修建在地下,漆黑甬道内插着火把,雪兆年在前方带路,里面的黑袍一见来人纷纷让开,雪兆年轻车熟路的将人带到最深的牢笼内。
火光摇曳,里面腥臭扑鼻,令人作呕,封闭的牢笼内只能听到拉扯锁链的声音,雪兆年将火把靠近,乍然见光,笼中的东西突然撞向笼门,砰的一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摔在地上吱吱尖叫。
它四肢带着锁链,摸了摸脑袋,慢悠悠爬了起来,金黄瞳孔紧张又警惕的望着笼外两人。
“这就是上品笼兽天蝠,速度极快,完全丧失理智,难以控制,所以一直关在这里,我们几个上品笼兽都被它吃了。”雪兆年介绍道。
“开门。”岩灯饮鸩冷声道。
雪兆年看了眼她,打开笼门,笼门张开一刹,雪兆年飞速退避,天蝠嗖的窜出,张牙舞爪扑向岩灯饮鸩。
咔……
天蝠的动作戛然而止,火光下,岩灯饮鸩单手掐住了天蝠喉咙,天蝠四只锋利爪子凶狠穿透岩灯饮鸩掐住她喉咙的手臂,鲜血横流,但岩灯饮鸩浑然不觉,反而慢慢收拢手指,嘴角扬起一抹残酷冷笑。
天蝠发出刺耳尖叫,挣扎着试图去咬岩灯饮鸩的手,岩灯饮鸩掏出一个白玉瓶子,对雪兆年道:“听说这是黛妾的东西,用了可以让它变得更凶狠。”
她说着,咬开瓶口,对着天蝠的嘴倒了下去。
药刚灌下,天蝠挣扎的更凶,尖叫声刺痛耳膜,连雪兆年都忍不住捂住耳朵,只见天蝠的爪子嗖嗖嗖长得更长,后背呼的窜出一对漆黑翅膀,头生六角,其中四只弯曲下垂,另外两只宛如树杈。
脱胎换骨的天蝠一声尖啸,金色瞳孔刹那间变作全白,浑身黑甲透着阴冷邪力,身下三条鱼尾向上一甩,三条倒勾势如破竹,嗖的缠住岩灯饮鸩的喉咙。
此时,连雪兆年都吓了一跳。
岩灯饮鸩喉咙传来咔擦声,却没有立即脆断,反而笑着抓住倒勾用力一拽,刚刚挣脱束缚的天蝠又身不由己的扑向岩灯饮鸩。
岩灯饮鸩重新用鲜血淋淋的手捏住天蝠喉咙,深邃瞳孔闪过一道幽蓝,天蝠突然停止动作,完全下垂翅膀放弃了一切抵抗。
“他们没有骗我。”岩灯饮鸩古怪一笑,用力把脖子掰了回来,惊的雪兆年与戏骄目瞪口呆,就算笼兽堂盛产怪物,也没见谁脖子断了还能拧回来?
“这只我要了。”岩灯饮鸩说着,天蝠眨眼化作手掌大的黑色小老鼠趴在了岩灯饮鸩肩膀,只是瞳孔全白,看上去有几分古怪。
雪兆年与戏骄面面相视,把浑身是血的岩灯饮鸩送出笼兽堂。
北岭荒山外正好有一条河水,岩灯饮鸩走到河边正打算清洗身上血迹,一抬头突然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人,正如当初在勾云集时一样,轮椅上戴着面具的青年以及推着他的斗笠女子。
双方止步,岩灯饮鸩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青年浅笑。
从未惧怕过任何人的岩灯饮鸩忽然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你……”岩灯饮鸩刚要开口,斗笠女子推着青年从岩灯饮鸩身边悄然而过,岩灯饮鸩心头咯噔一声,猛地回头,四野茫茫,空无一人。
“难道……是我的幻觉?”岩灯饮鸩迷茫,“那两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