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气阴沉沉的,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下雨,已经入秋,雨水显得特别多,明明早上晴空高照,到了中午便有可能阴云密布,不一会儿下起雨,这雨也是下的任性,有时只滴几滴,有时绵绵细雨能下一夜。
所以看着天气阴沉,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下雨。
曲鹤团寿娇生惯养,别说风吹雨打,吃点稍微苦的药都像是在活受罪,如今在客栈勉强住了一夜,睡的很不安稳,但又没了马车,坐在屋内愁眉苦脸。
身旁的付伯从小服侍他长大,最懂他的心思,见他饭也没吃几口,便下楼想从客栈里高价收购马车。正巧遇到小二送一位客人出门,见那人身着劲装,英姿挺拔,腰上系着长剑,远远看着便觉对方身手不凡。
他追到楼下,见车夫赶着马车等在门口,青年头戴斗笠,看着几分犹豫,车夫又催促了几声,付伯站在稍远,听着两人似乎争执了起来。
“你说要租三日,如今才过了一日便不租了,让我自行回去,哪有这个道理?”车夫叫嚷道。
青年略显尴尬,压低嗓音咳了声,道:“后面我要走山路,别说马车,就是马匹我也用不上。”
“钱来,你给我付三日的银子,我就罢了。”车夫怒道,又骂骂咧咧的数落对方。
青年原本是打算付他三日的银子,这一听便不肯付了,只愿付一日,扔了钱,扭身就要走,车夫急了,跳下上抓住青年怒骂,“三日银子,这么点还想跑?我今儿告诉你,你不把钱给我别想走!”说着在客栈外叫嚷,青年手都按在了剑柄上,可这车夫也是个年轻人,红着脸一丝也不怕他。
两人正争执不休,付伯听了个大概,赶忙跑上去拽着车夫,车夫吼叫不休,付伯扯着嗓子喊:“我雇你,我雇你!”
车夫的吼骂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付伯生怕他不信,取了钱放在他手中,“稍等片刻,我们现在就启程,到了地方还有赏银。”
小二一眼认出付伯,忙不迭帮腔,“对对对,这可是个大主顾,有钱人!”
车夫眼前一亮,又得了银子,兴高采烈的放了那青年,等在驿站门口。
付伯上楼说明情况,曲鹤团寿大喜,结了银子,下楼上车继续赶路,而之前的青年,早已不知去向。
车夫是个红脸汉子,也是个话痨,路上还在数落之前赖他银子的青年,付伯跟他搭腔,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走了约么十几里,忽听后面传来马蹄声,曲鹤团寿认出那是秋河镇的守卫,惊出一身冷汗,车夫虽然莽撞,到底也是秋河镇的人,慌忙赶着马车退到路边。
十几人快马加鞭,尘土飞扬,其中一人忽然调转马头朝他们跑来,曲鹤团寿的心脏几乎要提到嗓子眼,那人勒住马头,冲车夫喊道:“有没有见三辆马车从此路经过?”
车夫慌忙摇头,那人围着马车转了圈,摇了摇头,自语道:“不是。”
见人走远,曲鹤团寿终于松了口气,撩开帘子向外张望,重荣掠澈赫然在那群人中,似乎与方才的人耳语了几句,车夫慢慢赶着马车,等到他们走远,才大胆的回到大道。
与此同时,方才与车夫争执的青年已经从小路进入山林,当初雇辆马车为了掩人耳目,谁想会遇到这种事,青年心底还是堵得慌,但又不想惹事,山路崎岖,青年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被火烧伤的脸颊,浅绿色的瞳孔环视四野,身姿挺拔气质冷艳,正是鱼池醒内的醒烈。
深山老林根本没有路可寻,醒烈一脚深一脚浅往西南方向而去,走了半日,天气忽然转晴,明媚阳光铺洒大地,林中还算凉爽,她极目四望,此处连绵不断的低矮山丘,她翻过了两个后,一时不辨方位。
正当她踌躇不前时,一道疾风破空而来,醒烈蓦的回身,冷冷寒光嗖的从她左颊擦了过去,醒烈一个趔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啊呀,还是个女子?”
雪兆年与侍令从树后现身,醒烈猛地回神,再向后看,一条毒蛇被把短刃生生钉死在了树干上。
“你们……”
“不用谢,同路而已。”雪兆年笑着拔掉树干上的短刃。
侍令觑了他一眼,心里嘀咕:什么同路,明明是我在客栈认出了醒烈,你一大清早就等着人家出发,偷偷摸摸跟了人家一路。
“方才多谢。”醒烈拱手,重新遮住面容,正欲转身,雪兆年在她身后喊道:“姑娘要去哪里?山中没有驿站,万一入夜还出不了山,不如……”
“多谢好意,我想还是不方便。”醒烈打断雪兆年的话,客气的回绝。
侍令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吃瘪的雪兆年,他的这张脸特别能讨女人喜欢,没想到还有不管用的时候。
醒烈话音刚落,一股腥臭迎面扑来,脚下一颤,松软泥土下似乎飞快的游走什么东西。
“笼兽堂!”醒烈大惊,身子一歪,腰身一紧被雪兆年捞住向后一滑,方才她站着的地方轰的扑出一条红色长虫,雪兆年一击撕咬狠劲锤落,蜿蜒的红色长虫上布满倒勾吸盘,喷出血水后就地一缩,又一个猛刺。
雪兆年抱着醒烈仓皇躲开,长虫扑空,连撞到了三颗老树后,露出自己半个身子。
醒烈被撞得七晕八素,倒是雪兆年为了救她,手臂受了点伤,见侍令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将醒烈也推了过去,几乎同时,两根红色长虫拔地而起,嗖的缠住雪兆年,雪兆年不急挣扎,猛地被拖入地下。
“饲师大人!”侍令脱口大喊。
醒烈被这一声喊回神,“你叫他什么?他是笼兽堂的饲师?”
怪物裹着雪兆年,如果换做别人早就被吸盘上的倒勾刮的血肉模糊,但好在撕咬特殊,护住了他的要害,雪兆年这才看清攻击他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八根细长红须下掩着一颗脑袋,脑袋上是张女子面容,双目全白,张牙舞爪低声嘶吼。
雪兆年强忍疼痛,奋力挣脱出一只手,凝聚妖力一掌轰碎了那玩意儿的半颗脑袋,腥臭血水泼了他一脸,他被熏的眼前一黑,后背忽凉,一剑透体,这一剑突如其来,意识短暂空白后,雪兆年抓住透体长剑,反手断剑回射对方,那名黑袍踉跄两步,抽身急退。
身下怪物缓慢蠕动,血肉竟开始飞速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