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荣洪狱前脚刚走,曲鹤胄后脚便开始封闭烟粉楼搜查逃犯,那几名逃犯都与重荣厌凉有关,是国主心头的一根毒刺,烟粉楼后台再硬,换做国主,估计宁愿拆楼也要将人抓住。
老鸨不敢多嘴,乖乖命令楼内打手封楼搜人,楼内贵客一个都不准放走,与曲鹤胄带领的守卫开始逐个盘查。
楼上藏在房内的百岁听的一清二楚,盲翅倒是淡定自若,在屋中四处走动,看起来在找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百岁一边注视着门外动静一边看在屋内翻箱倒柜的盲翅。
盲翅自语,“我?你以为你跑得掉吗?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说着,岩灯饮鸩已走到屏风后面换上盲翅丢给她的衣裳,盲翅说着,又找出两身相互对比,“百非忌巫,我们的目的与你或许有出入,不过我们找的东西相同,至少在度朔山内,我们不是敌人,这座烟粉楼后台是重荣善伐,你知道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百岁不解。
盲翅叹了口气,“重荣善伐背后有笼兽堂的支持,因为当年之事,笼兽堂有他的把柄,可他这个人又怎么甘愿被笼兽堂摆布?其实重荣、曲鹤几大支族,包括整个度朔山国民,又有几人不怕笼兽堂,之所以容忍至今,只是打不过而已。”
“没想到你对度朔山内的事这么了解。”百岁意味深长,转而又问:“你身为鬼国大蜂族族首,为什么会以厌凉马首是瞻?”
“你以为大蜂族人人都会控妖术吗?”盲翅反问:“一个七零八落的小小妖族,苟延残喘罢了,有人让我重生,我的这条命便是他的。”
盲翅不愿多提,随手扔给他一件衣裳,百岁接在手里,鲜艳夺目,脸色陡然一沉。
“我不想与他们打,没有必要,难道你要与他们动手,他们人数不少。”盲翅提醒,“你的手还受了伤,外面全是曲鹤族人,不好看。”
难道这身女装就好看了?
百岁剑眉一挑,冷冷一笑。
盲翅又解释,“屋内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不好解释,关键是你身形瘦削,容貌俊朗,扮起来比较像,而我根本穿不上这些衣裳,不信我穿上给你看看?”
盲翅说着,真的当百岁的面换上女装,只是他身形看似颀长,一箱子的衣裳却没一件装的下他,不是扯了腰就是撑破袖子,而此时,曲鹤胄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些房间内都有人吗?”
老鸨犹豫了一下,不确定道:“有几间有,有几间空的……”
“哦对了。”盲翅忽而像想起什么,“这座楼里有密室,现在暴露恐怕会功亏一篑。”
提到密室,百岁一下子想到长命。
正当百岁犹豫之时,屋外脚步声甫至,屋门推开一刹,盲翅一把揪过百岁丢到床帐内,百岁手腕吃痛,差点叫出,屏风哐的倒地,老鸨吓得一个激灵。
岩灯饮鸩打扮的花枝招展像换了个人,瑟瑟发抖的躲在盲翅身后,盲翅衣服半敞,与岩灯饮鸩缩在后面,“你、你们干什么?”
“这一间住的是谁?”曲鹤胄问老鸨。
老鸨上下打量盲翅和嘤嘤哭泣的岩灯饮鸩,两人衣衫不整,像是刚从帐内滚出来,老鸨看他嘴角的那颗痔,恍然大悟,道:“这是茂老板,我专门让娟儿和璃儿过来服侍。”说着,老鸨打量岩灯饮鸩,岩灯饮鸩伏在盲翅后背,看不清脸,老鸨不是很确定,但也不想多事,点头道:“这是娟儿。还有一个璃儿……”
她正在屋内寻人,早有侍卫冲到里面将同样衣衫不整的鹅黄衣裳女子揪了出来,女子鬓发凌乱,身形高挑,吓得浑身发抖,挣脱守卫纠缠,哭着跑到盲翅身后。
“这是璃儿。”老鸨指着鹅黄衣裳的女子十分肯定。
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看起来身娇体软,像是怕羞似的藏在盲翅背后。
曲鹤胄命人又在屋内仔仔细细搜查一番,除了三人什么都没有,曲鹤胄上下打量三人,皱着眉头,挥了挥手。
走时又看了眼三人,脚步一顿,退了回去,“她的手怎么了?”
糟了!百岁心下一慌,右手腕乌青肿胀,只能轻轻捏住帕子一角,他小心抬眼,盲翅刚挡在他前面,一名守卫冲上前二话不说推开盲翅,一把攥住他受伤的手腕,拽的他一个踉跄,下意识“嘶”了声。
“这等姿色,哼!”曲鹤胄瞥了眼鹅黄女子,厌恶的一甩袖,带人离开。
老鸨在后面讪讪赔笑,紧跟其后。
百岁整个人一懵,他还以为自己会暴露,结果对方就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脚步声走远,百岁立刻撕了衣裳,一阵恶寒。
“别动怒,刚才表演的挺好,看来你很有经验。”盲翅硬忍住没有笑出声,看到百岁阴沉的脸,解释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茂老板有这个人,还有什么娟儿璃儿……只不过已经……”
“你杀了他们?”
“怎么可能?”盲翅让岩灯饮鸩换回去,道:“就在他们进入烟粉楼之前,我就让茂老板连同两个女人从后门听话的离开了,没有人发现。”
盲翅动了动手指,百岁立刻理解他的意思。
“你去哪里?”盲翅见百岁要走,从后面喊住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至少等到他们离开烟粉楼,或者……”
盲翅不确定的说:“我们晚上一起找到密室,你不好奇笼兽堂与重荣善伐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在这里吗?”
百岁脚步一顿。
从少女与曲鹤胄的话中不难推测,少女在帮曲鹤胄做一件事,这件事做砸了,而少女唯一做的事情便是重伤曲鹤团寿与长命,联系曲鹤团寿回来后曲鹤族内的态度,除了曲鹤尊优,曲鹤媵仪和曲鹤胄并不希望他能活着回来。
他们度朔山的内部也够混乱,百岁头疼的想,他只想知道隐秋鹤在哪里,或者说他只想知道红姑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身中剧毒,又是谁散播谣言置她于死地,那个石生又在哪里?
为什么和她有关系的人一个接一个消失,还有笼兽堂,隐秋鹤是笼兽堂饲师,难道笼兽堂也与红姑娘有关?不可能,红姑娘怎么会与笼兽堂有关?
入夜,曲鹤胄无功而返,却还是让人严守在烟粉楼外。
原本夜里也是烟粉楼最热闹的时刻,今日却不得不提前打烊,楼内众女子各自回去,烛光摇曳,一道身影倏然闪过,老鸨眼前一花,还没回过神来,后背一凉,一股冰冷杀意瞬间爬上脊梁骨直冲头顶。
锋利的刀刃从老鸨后衣襟轻轻划开一道口,老鸨一慌,露出鲜红的笼兽印记。
“你……难道真的是逃犯?”老鸨眼角向后一瞥,冷汗从额上沁下。
岩灯饮鸩微微歪头,空洞的瞳孔,隐隐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