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炎炎夏季,中门街靠近北岭的官道外每日都有人轮班值守,燥热难安,连人的脾气都变得异常火爆,几个守卫一边吃着瓜一边讨论。
“你说咱们守到什么时候去?”
“我哪儿知道,这地鬼啊!抓起来不难,但得有人去当诱饵,引诱它上来,你们说谁去?”
“牢里那么多死囚犯,难道还不能做诱饵?”
“唉……就怕死囚犯去给地鬼送了菜……”
几人坐在树荫下说着说着,忽然一个人抬头远望,忙扔了手上西瓜,“快快,有人来了,好多人!”
他这一嗓子,其余人立马扔了瓜,把地上的残渣草草掩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变作百非泠渊的长命与百岁、末色以及百非独公带着一部分百非族人向这边走来,更远的地方有岩灯族人看到来人,忙通知自家族首。
“族首。”守卫看到百非泠渊心中喜不自禁,现下到处都在传百非泠渊当日与岩灯敲音交手后身受重伤,闭不出户,如今人都到了这里,谣言不攻自破。
百非泠渊怎么也是百非一脉族首,怎么可能被对方一招重伤,再者之前有人亲眼见过两人交手,百非泠渊还略胜岩灯敲音一筹。
百非泠渊点头不语,独公目露怀疑,仔细观察百非泠渊的一举一动,看到了地方,迫不及待的推出百非泠渊道:“既然族首已经来了,这不论是擒拿还是诛杀都应不在话下。”
“路封了多久?”百非泠渊没有搭理独公,独公脸色瞬变,底下有人忍不住笑,独公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负责看守的守卫回道:“大约有半月。”
“半月未进食,现在如果有人踏入,肯定会被攻击。”末色接着道。
众人将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百非泠渊身上,除了他,他们还真找不到既能揪出地鬼又能全身而退之人,百非泠渊不紧不慢,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末岁,你去吧。”
“什么?”独公一声惊呼,连同场内众人都是一愣。
“独公有何意义?末岁也是百非一族之人。”百非泠渊反问。
独公急道:“你让他去,你难道不怕他死在地鬼口中?”
“他如果没有击败地鬼的实力,我确实不敢让他去。”百非泠渊微微一笑,“再者,我既然在场,又怎么会置他于险地?”
独公被噎的半响无言,百非末岁死了倒是能随他所愿,但若没死,还铲除地鬼那不是变相的给百非末岁铺路了吗?
“侄儿领命。”百岁回道。
竟然连称呼都变了,这一声让独公更加心急,现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当初他们都只知百非泠渊认了一个侄子,乃百非泠闲之子,对于此人实力一丝也不清楚,这种场合下,跟为他正名有什么区别。
“等一下!”独公忽然制止,“百非一脉他们这一辈的又不止末岁一人,既然他都能出战,端颜也可以。”
在旁走神全走到末色身上的百非端颜乍听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叔?”
“端颜,你也去。”独公沉着脸示意百非端颜,场内顿时一静,从小养尊处优的百非端颜哪里见过这种局面,如果是当初琼酿酒庄的酒虫他还能勉强一战,这是地鬼啊!独公怕是让他去送菜?
半响没听到端颜出声,独公的脸色越发难看,连末色都朝他看了过来,百非端颜硬着头皮,回道:“是。”
这哪里是来帮忙的,明明是来扯后腿的啊!长命在心底叫嚣,百岁一个还能勉强应付,如今又加了个实力连末色都不如的百非端颜,长命一边努力维持百非泠渊的姿态,一边担忧的看了眼百岁。
百岁给她一个无奈苦笑,看了眼惴惴不安的端颜。
被封的大道上空无一人,其他人站在比较远的高处,能一眼看清下面发生的场景。地鬼饿了半个月,此时只要有人出现在大道上就能吸引它攻击,趁他攻击的瞬间将它拖出地面,烈日炎炎,它不死也难。
如果只有百岁一个人出手,地鬼的目标只有他,现在又多了个端颜,地鬼便有了选择,百岁不仅要注意自己脚下还要顾及端颜,换句话说,如果端颜有什么不测,百非泠渊没有及时出手,到头来还是推到百非泠渊身上。
这人是来增加任务困难度的啊!百岁心底叹息,见端颜始终与他保持一定距离,惶惶不安的注视四周。
忽听呼啦一声,群鸟惊飞,脚下传来一阵微微震动,百岁忙道:“你上树。”
他话音刚落,端颜还没来及跳上最近的大树,脚下忽然一空,猛地被什么东西拖到地底。
“端颜……”独公在上面大喊,急着扭头对百非泠渊大吼,“你还看什么,还不快去救人!”
如果此时不是长命变成了百非泠渊的模样,她真的想给对方一爪子,刚才是谁吵着让百非端颜下去送菜?
“端颜……”独公大喊。
只见下面百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百非端颜左手,用力把人向上拽,就听百非端颜一声惨叫,“啊啊啊……我的脚……啊啊啊……”
百岁一掌轰开地面,浓烟滚滚,百非端颜头重脚轻的被人甩了出去,就听耳边百岁大喊:“抱着树。”
百非端颜这回反应倒是快,立刻顺势抱住了一颗大树,连铁谣都掉了下去。
百岁顺势接住铁谣,一道寒光破开尘土,连同他整个人都跳了下去。
上面的人一时看不清地下的动向,就听百非端颜的尖叫,百非泠渊无动于衷,独公又气又怒,但也不敢贸然闯入。
终于浓烟散去,众人这才发现树上狼狈不堪的百非端颜,脚踝上还缠着一圈黑乎乎的东西,地下被轰出一个大坑,一股浓重腥臊味扑鼻而来。
紧跟着轰的又是一声巨响,在距离这个大坑一丈外轰出一条浑身漆黑的燎牙怪物。
“那是地鬼的尾巴!”末色大叫。
就见阳光下,刚刚破土而出的狰狞兽尾一下子冒起白烟,被烤的滋滋作响,无声垂下。
“末岁。”末色看到末岁浑身污血的从坑底跳了出来,手里还握着百非端颜的铁谣,极度失望的叹了口气,道:“被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