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兰被从令侯府的主堂上带走之后,暮天雪才得空环顾了一下四周。那瞧儿的眼神里,巴巴的都死渴望着惊喜。结果,一圈下来,眼睛里面就剩下了失望了。
这一切,被身旁的萧漫所捕捉到。她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暮天雪:找谁呢?
啊?没,没有啊。暮天雪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切!萧漫一翻白眼儿:我故意没让他来的!
谁?
得了吧!别在我这装了!都不稀罕说你,你瞧瞧你,找个人,巴不得把这屋子里的旮旯胡同儿的都看个遍!他多大个人了,能折叠呀!萧漫阴阳怪气儿地冲着暮天雪说到。
暮天雪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萧漫,没有说话。
怎么,生气了?我就是故意的!我一定不会制造你和段冷脸见面的机会。
令候孤远远地叫了一声:雪儿,过来,来,上萧伯伯这儿。萧漫要是再欺负你,不用害怕,直接跟萧伯伯讲。
暮天雪还没有讲话,萧漫又来了劲。她伸出手指指自己:我欺负她?我为她好,好不好?你们怎么都这样?真是服了!
得了!不是来玩小泥人儿的吗?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令候孤看着还手舞足蹈的萧漫,训斥到。
萧漫一撅嘴。
刁某挽起袖口,向在座的这些公子和小姐鞠了一躬:刁某人献丑了。说着,便开始揉搓起桌子上的泥巴。他时而劲道有力,时而柔和似雨,动作连贯,很快,那一团奇丑不堪的泥巴在他的手里,便变成了一块块小段儿。
捏点儿什么呢?萧漫托着腮。忽然转头看向了暮天雪,随即用手一推:先生,捏个她,捏个她!
突然从人群中被拽出来的暮天雪一脸懵,身旁的萧川和萧宋还跟着加腔儿:对,对,捏她。
刁某看着暮天雪,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泥巴,一边淡淡地说到:姑娘出身武将世家?
萧川一挑眉:这,这怎么能看得出来?
刁某一边认真地捏着泥人,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她的眉间,有股子英气。是与生俱来的。怕是,遗传了父亲。
暮天雪笑了笑:这也能看出来?您可真厉害。说话间,一个生动的人物便跃然出现在刁某的手中。萧漫弯着腰,看着刁某的动作,时不时地发出一阵惊呼。
刁某侧过脸看了一眼萧漫:像吗?
像?这怎么能是像呢?简直不要一样!正说着,萧川和萧宋也凑过来。
先生,您这手艺可以啊!诶,雪儿,你看看,先生把你的眉眼刻画得入木三分!萧川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回头看向暮天雪。
这时候,萧宋弯着腰凑近刁某:先生,一会儿这个做完,您给我哈!给我!
凭什么给你啊?!我还要呢!萧川一翻白眼儿。
两个人惹得刁某哈哈笑了起来:早知道,我就不捏这位姑娘了。这不是惹事儿嘛!
令候孤坐在主榻上:别听他俩的,捏的是谁,就给谁!什么你的我的的!
刁某拿着雕刀,慢慢地,仔仔细细地雕画着人物的细节,突然叹了口气:年轻真好。
令候孤向前一探身子:又感叹人生了?方才不还说,感叹人生的人,都是矫情吗?
哈哈,是,候爷说的没错,我矫情,我矫情。
刁某随手将做完的雪儿泥人递到其手上。萧漫伸长脖子瞅着:哇塞!太神奇了!雪儿,雪儿,你看,连你这裙子褶皱都有呢!简直了!
刁某继续揉着泥巴,一边揉,一边自言自语到:这回,我给你们做几个,你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物。
萧川疑惑地问:没见过?什么人物?
刁某笑笑:一会儿就知道了。我先卖个关子。
说着,神奇的一幕便发生了。这刁某人的手速极快,在捏手里这几个人物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给大家看明白的时间和机会,结果,一个个活灵活现的人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只不过,这些人长得都有点儿奇怪。
您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比我当时在集市上看到的那些搞杂耍的人快得多了!这手艺不一般呢!
萧川也在旁边附和着:这这,先生,我这还没看明白呢,您这小人儿就已经捏出来了。这是怎么弄的?您教教我吧!您这速度,说您会变戏法都有人信!
哈哈哈~刁某只是笑笑,并没有言语。
暮天雪下了两个台阶,伸手拿起了一个小人儿仔细地端详了起来。这人长得好生奇怪。她嘟囔着,随手拿起旁边儿的一个:就这个看着还挺正常。这些怎么,怎么不是三只眼睛的,就是长着一对儿猫耳朵的?这是什么人物啊?哪儿出来的?
刁某笑笑:这些呀,你说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刚才我还和候爷聊天时候说到,我之前是给人教书的。手下经常带孩子,所以,这就是一点儿哄小孩儿的把戏而已。能博公子小姐一乐呵,也算刁某人这条手艺没白留着。
令候孤向前探了探身子:来,拿来给我看看。
暮天雪随手将手里的一个小人儿转身递给了令候孤。
令候孤用手摆弄着下面的小木棍,左转右转。这小人儿做的可是栩栩如生呀!个头儿不大,但是细节可是拿捏得相当到位,甚至包括头上戴的帽子的褶皱,衣服上的花纹儿,全都一应俱全。
令候孤越看,越觉得心慌。他抬头看向刁某:是呀,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怎么长得就不像个正常的人样儿呢?
刁某一边揉着手里面剩下的泥巴,一边笑笑:做一些大家之前都见过的,多没有新意?见惯了这常人,所以,给你们做一点儿不一样的。
这这,这,这不一样的,也太不一样了吧?!萧宋挤上前头,也拿起了一个小人儿,左瞅右瞅的。
诶?我好像看懂了。我这个,像是个打仗的。你们看,手里面还有兵器呢!他又拿起来一个,念叨着:这个?像是个王?你看,你看!
萧宋举起来给暮天雪看:你看天雪,你看他还坐在一把椅子上呢!这王长得倒是挺正常,不过,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刁某笑笑:我把它涂点儿颜色,你们就知道了。
当刁某拿着雕刀在这几个小人儿身上来回雕刻图案的时候,当刁某在那些小人儿身上涂着颜色的时候,一群人聚集在周围,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却没有引起令候孤的注意。他的心思,全然不在那小人儿身上,倒是一直盯着眼前的这个路过府上躲雨的刁某。
种种言行和举动都足以证明,此人,不一般。
上了颜色的泥人儿,一下子便活灵活现了起来。那种生动有别于常人所见和所能臆想的范围。
萧漫随手拿起来一个刚上了颜色的小人儿,递到了令候孤的面前:父王,您快看,快看呐!这手艺也太强了!
令候孤接过来,放在眼前,仔细地瞧了瞧。眼前的这个人,被涂了颜色之后,仿佛一下子有了生命一般!他似乎觉得这人在眨眼睛!在说话!在笑!
令候孤快速地眨了两下眼。当瞳孔聚焦的时候,又忽然发现,这只不过是个泥人儿而已。
当令候孤还在研究着手上这神奇物件儿的时候,萧漫一把从他手里面夺了过来,冲下了台阶,跑到了刁某的身边:先生,这些人物都有名字吗?
刁某抬起头:你问的是哪个?
呃...这个。萧漫将左手握着的泥人推到了刁某的面前。刁某瞅瞅,淡淡地说到:他呀,他叫五阴卜阳王。
什么?五阴什么王?
刁某低着头,又轻声说了一遍:五阴卜阳王!
话音刚落,令候孤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像是有什么东西捶打了一下。不过,这个感觉很快便又消失不见了。
那这个呢?萧漫又拿起来一个。
三番鬼王。萧漫一听到鬼的字眼儿,忽然手一震,差一点儿将那泥人摔下去。
萧宋在一旁笑她:你害怕了呀?
哪有?!萧漫皱着眉。
还说没有?你刚才分明就是手一抖。怎么?就你还怕鬼?这是个泥人好不好?
萧漫狠狠地瞪了萧宋一眼:起开!我去找雪儿!说着,挤过人堆儿,去了暮天雪那里。
令候孤坐在榻上,他听着刁某与萧漫之间的对话,只觉得,从这刁某嘴里面所说出来的每一个人名,都会让他不由得肝儿颤。
暮天雪举起一个小泥人儿,问到:先生,这个人呢?像是一位大侠!他叫什么?
刁某抬起头,笑了笑,又看了一眼令候孤:候爷。
暮天雪睁大眼睛:候爷?您是说,这个人物,是萧伯伯?
没错,正是。
令候孤皱着眉:拿来我瞧瞧儿。怎么就是我了?
手里的这个泥人儿,还真是与他令候孤有些神似。不过,正如暮天雪所说,看起来,确实像一位侠客。不对,令候孤在心里划着浑儿...
这一身长袍,长胡须,随风飘动的衣角,横眉怒目的,尤其是足下踩着的一只动物!这动物长着一对儿鹿角,却是蟾身,龙尾!大张的嘴里,数颗尖牙似乎泛着光!
甭管周围这几个孩子怎么评价这手里的人物不像自己,但是,令候孤越看越觉得,这兽和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呢?他皱着眉毛思考着。
暮天雪瞅了两眼令候孤手里的泥人儿,转过头问:这,这就叫候爷?这也太不像了。
不,他是候爷。不过,不叫令候孤。
那叫什么?
哈哈~叫,墨黎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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