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一抬:还有别的事儿?
没了,夫人。
那就好。记住,收了我那么多的钱,里头可是有着一半儿的封口费。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万不可让旁人知晓!否则,我让你在这西番没了葬身之地。夫人的语气恶狠狠的,听得对面的阴阳先生连连称事。
一行人慌慌张张地举着火把上了马车扬长而去。方才还被火把照亮的整个树林,此刻也因光亮的退静,阴森恐怖之气逐渐袭来。
阴阳先生直起身子,看了看远处隐没在树林深处的车马声,微眯了下眼睛。
他刚要离开,突然,这四周忽然起了一阵阴风,吹得四周的树都跟着摇曳。生姿倒是没有,诡异倒是浓重得很。
阴阳先生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冲着东南方俯首叩拜:二位鬼爷,小的已经把那个高氏送到了鬼棺窟。求,求二位爷放过小的!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就靠给人卜点阴事儿挣点儿银子混个肚子饱。还望二位鬼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留小的一条贱命!
说话的时候,这阴阳先生全程没敢抬头,就是一直把那脑瓜子磕得地面砰砰直响。
四周的阴风越刮越甚,卷起他身上衣物的一角,阴阳先生只觉得,那是鬼差的撩骚,直吓得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而他的面前,渐渐地显现出两个人。
这人从侧方看起来,倒是与那常人无异,只不过,那张脸,确是青面獠牙,且手掌干瘪,双眼暴突!
没错,阴阳先生口中的鬼爷,确确实实是鬼!
伏在地上的阴阳先生浑身发抖,不敢抬眼,也不敢继续言语。等了一会儿,突然!其中一鬼爷伸出那细长的,形如枯槁的手掌猛地提起了跪在面前的先生的衣领,并贴近面前:告诉高氏,去东南鬼棺窟了?
这种距离,让阴阳先生都能闻到那从鬼口中呼出来的腥臭的气味儿。他差点儿吓尿了裤子:说,说了,说了,说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好!说了就好!话音刚落,身旁一直未动的鬼爷伸出右掌,朝向那刚被扔在地面上动弹不得的人来了一记招魂索,瞬间,一缕阳气顺着阴阳先生的头顶直冲向鬼的鼻部。
贪婪的一阵吮吸之后,鬼爷又绕到了高氏被填坑的地方走了一圈儿,转身离开之前,冲着地上的半阳之人说到:你体内留的阳气,还够活三日之久。回家安排一下后事吧。说罢,二人双脚离地,向上一蹦,隐没在地表。
苟延残喘的阴阳先生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向远方。许久,才缓缓起身,自言自语到:这世间行当千千万万,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寻了个阴阳差事。和鬼之间,哪有谈条件的资格...
他双目无神地抬头看了看远方,原来,这世间,真的有鬼神存在。
【令候府】
快!小点儿声,别让别人听见!兰秀怀里揣着那道符,慌里慌张地带着小五子进了令候府的偏门。
小五子贼眉鼠眼地在前头左右瞧了瞧,确定没事儿之后,才回头小声对夫人说:没人。一切安全!
二人刚要抬脚迈进令候府,四周突然亮起了熊熊的火把,瞬间将这府前的空地映得通明!
兰秀急忙用袖子遮住双眼,也试图避开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感!
三嫂,这么晚了,您这是和小五子赏月去了?这也没到阴历十五的。萧漫带着身后的一票人围在这令候府中,满满的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架势。
兰秀扑通~跪在了那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说到:萧漫!萧漫你听三嫂说,我还年轻,真的不能就这么去了!你三哥走了,我,我守活寡!真的,我发誓,只要不让我死,我怎么的都行!
萧漫轻蔑地一笑,走到了兰秀的身旁,俯身蹲了下来:守活寡?呵~你真当这令候府没人了是吗?就你还守活寡?真是说这话不嫌寒碜!萧漫说得咬牙切齿,并起了身。
兰秀一看这般情形,索性开始声泪俱下:真的!我知道,你三哥出了事儿,你们都对我有误解!但是萧漫,你听三嫂和你说,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哥!真的,我发誓!
萧漫转过头,不屑地问:算了吧!还误解!真有误解,还是留着和鬼说去吧!我哥临死之前,唯一的遗愿就是让你活葬。结果你可倒好,花钱买了一丫头去替你的人头坑!你这先是害死我哥,现在又背了一条人命,就算你不发誓,你觉得,老天能饶了你?我父王和两个哥哥已经在回这西番的路上,三嫂,我给你点儿时间好好想想,一会儿,究竟该怎么回答你还喘气儿的这个事实!
兰秀听到萧漫的话,突然紧张了起来,眼珠子滴溜溜地四下转悠:回西番了?怎么这么快?
你紧张什么?呵~方才不还起誓发愿的嘛,现在一副鬼上身了的样子。没事儿三嫂,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萧漫俯下身子,说到最后三个字鬼敲门的时候,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这让本来就毛杵杵的兰秀心里一翻个儿。
正还在地上陈词滥调儿的时候,令候府城的城门大开!兰秀的身后随即响起一片人马的嘶鸣之声。
她知道大事不妙,这令候府的王爷,令候孤已经回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震得众人心里直颤。到了令候府门前的时候,马儿一声长嘶!
父王!萧漫冲着刚刚下马的令候孤,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过去。
令候孤抬起眼睛看了看,没有应答,却是绕着跪在地上的兰秀慢悠悠地踱了一圈儿步。
摘下衣帽!兰秀得令之后,颤颤巍巍地摘掉了戴在头上的斗篷帽子。
面前跪着的,是人?是鬼?令候孤的话简短而有力。
兰秀不敢回答。
哎呀,父王,当然是人了!您和哥哥出行之前特意嘱咐掌事儿的完成三哥的遗愿,了断这个女人的命!结果,她可倒好,花了银子买了别家无辜的姑娘冒名顶替!萧漫的年龄本就不大,又是这令候孤的小女儿,平日里甚是宠爱。
这一点,从萧漫那近乎撒娇的语气里便能略知一二。
令候孤眼睛一瞪,声音严厉:你买了别人替你行活人葬?
兰秀面对着令候孤的质问,胆怯地不敢言语。
父王,是,是。哦,不是。萧江没了,但是,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我自嫁于他的时候,他身子便一直害病孱弱,如今他死了,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况且父王,我还年轻,我比萧漫都大不了几岁的,您这让我二十刚出了头儿就没了命,我,我...兰秀边说着,边激动地用手拽着眼前这令候府王爷的衣角!
令候孤左手置于身后,向前走了两步:我让你没了命?哼!萧江既然已去,我也没那心思去翻你的旧账!既然他临终留有这唯一的遗愿,逝者为大!那你,便逃不过这一死!
不,不!父王,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兰秀拽着令候孤的腿,声泪俱下地哭诉着。
贱妇!我弟弟一心对你好,而你呢?令候孤的长子萧贯贤,着了一身黑色的铠甲,此时正站在兰秀的面前义愤填膺地说着。
大哥!别和她废话!让我一刀杀了她!萧川说着,便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不!不行!我有了身孕!那一声不,兰秀似乎因紧张和害怕而变了声。
孩子?萧漫哈哈地笑了起来:三嫂,这么蹩脚的理由你也能想得出来?真是可笑!
真的,真的父王,刘医可以作证!兰秀跪在地上,瞪着双眼期盼着这候爷相信。
父王!您别信她的!她明知道,我令候府上的几名医官最近病的病,出城的出城。连那刘医昨晚也离府。现在这府上,哪有能看脉象的人!萧漫向前走了几步,慷慨激昂地对着令候孤说到,试图拆穿兰秀的阴谋。
父王,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有了萧江的骨肉!
不急!等刘医忙完家里事儿回来的。早死晚死,都是死,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况且,身孕?呵呵~有身孕好呀!萧江没了,你这,也算是给我令候府冲了喜了。
令候孤说着,眼睛向下一瞟:我还得谢你呢!来人!关入偏房,加派人手,好生照顾着!
说罢,令候孤一甩身上的长袍,大步迈进了正堂!
父王,那,那小五子呢?萧漫冲着令候孤的背影喊到。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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