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精道:“郎君想说什么?”
江延转头,望向那投石车,道:“你看那投石车周围,密密麻麻的,总有几百阴灵。我们纵有通天的本事,也冲不进去。”
花精点头,道:“不错。”
江延道:“所以,要想破坏投石车,除非我们抢来这战车。”
花精愕然,道:“抢战车?”
江延点头,道:“抢来这战车,装碎投石车,顺带着碾死些阴灵。”
花精皱眉,望着那战车,道:“想抢战车,只怕不比破坏投石车容易。”
彼时那战车刚退回来,却就被几十阴灵围住,又有小统领呼喝:“掩护!”
那许多阴灵,纷纷举起弓箭,直对着战车头部。
花精道:“这些人多年征战,一定也被抢过战车,才如此警惕。”
江延道:“放心,我已有了法子。”
花精道:“什么法子?”
江延取出一袭披风,却是四统领雕像披的那件。
又取出那柄怪异的破晓剑,执在手中,打马向前,转了一圈,笑道:“我像不像屠九?”
花精皱眉,道:“郎君,太危险了!”
江延道:“放心,只要让我抢到近前,几个小阴灵,还奈何不了我。”
花精道:“郎君,你告诉我,要怎么抢?”
江延抬头看看天色,道:“来不及说了,若是出了太阳,这寒烟就散了,你快往后跑。”
却就挥着破晓剑,就要往前冲。
花精觑的分明,却就一探手,按住那骨马骨头。
可怜那骨马,空有一身横冲直撞的气力,叫她一按,却就半点前进不得。
江延转头,又听花精道:“郎君,我境界比你高,这种事该让我去。”
江延闻言,却就一探手,将她拦腰抱过来,紧紧箍着,又在她耳边,轻轻吹一口气,道:“莫要放刁,这种事就该男人做。”
花精被他一抱,身子已自软了。又被他吹一口气,却就骨软筋麻,说不出话来。
江延见她目若游丝,却就一伸手,将她放在马上。调转身一扯缰绳,直冲出去。
那车子正倒回来,已被一群阴灵围住。正戒备时,又见后方冲出一人,却就齐齐握紧兵戈。
又见那高头大马、黑披风、破晓剑,却都齐齐一愣。
江延见状,一挥破晓剑,模仿那雕像的声音,大声斥骂,道:“还没攻下!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饭涨少了?”
声音极为威严,又蕴藏着一股愤怒。
他心中明镜一般,当斯之时,只有大声叱骂,才能不引起怀疑。
果然,那一众阴灵,见他不露面孔,还自惊疑不定。又听他斥骂,却就齐齐跪下,道:“大统领容禀!”
江延暗喜,扯着缰绳,一夹马腹,缓缓上前,不慌不忙的骂:“容禀?禀你娘的屁!一个时辰内攻不下来,都给我抹脖子!”
那一众阴灵闻言,唯唯诺诺,头也不敢抬。
人家胆大,还是身包胆。江延胆大,却是胆包身。
你看他策着马,穿过几百号阴灵,不急不缓的,四下审视着,似在检阅兵丁。
那沙场之上,本来还喧闹一片,此刻却静悄悄的。只有那骨马蹄声,“得得”作响。
蹄声所过之处,那些个阴灵,瑟瑟发抖,哪个敢抬头?
江延见状,暗笑:“屠九这厮,御下有方,却便宜了我。”
正想着,已到战车附近。打眼一看,那旁边门关了。里面有个阴灵,正在摆弄机关。
原来这阴灵,心知要驾战车撞门,那是要赴死了。却就满怀激动,不曾关注外面动静。
江延本想抢入,此刻索性喊道:“给我滚下来!”
那阴灵敢于赴死,自然心性坚毅,闻言,望着他,竟不下车,反而狐疑,道:“大统领为何不露面孔?”
江延闻言,冷笑一声,伸手就去开门。
那阴灵见了,抬手按个机关,竟把那门锁了。
如此一来,江延拉那门时,便拉不开。
那些个阴灵,偷偷抬起头来,看时,见到这一幕,都有些狐疑。
江延心知不好,却就策马,转到战车前面。
看时,却见那战车前面,有一大片空挡,不由暗喜。
却就更不迟疑,收起那破晓剑,自马上一跃而起,飞身撞向那空档。
那一众阴灵,本就狐疑,见到这一幕,却就齐齐喊道:“是假的,是假的!”
江延人在空中,听得喊声,却就微微冷笑,暗想:“是假的?又能如何?”
正自得意,忽觉脸上一凉,又觉浑身一痛。
看时,却见眼前空荡荡的,也不知撞在什么上,身子就直往下坠。
他一伸手,向那空档抓了一把。登时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原来那战车前面,有一块透明的玻璃,做工极好,看来便似空档。
那些个阴灵见状,齐齐发一声喊。就张弓搭箭,抛出漫天箭雨,直射江延。
江延正自恼怒,又听后方风声“嗖嗖”,就觑着那战车底部,一俯身直钻进去。
那些个骨箭,射在战车上,却好似蚍蜉撼树,都折断了。
江延闪在战车底下,一口气没喘完,偷听外面有人喊:“轧死他,轧死他!”
又听上方“轰隆”作响,那战车底盘直压过来。
江延身法明快,见那底盘压来,就施展绝情术,一个翻身,却从战车另一面钻了出来。
那边的阴灵见了,纷纷又拉弓时,却早被他飞身而起,抓住那战车门把手,一拉,就拉开了。
原来另一边的门,被里面那阴灵锁了。这一扇门,却一直开着。
当时开了那门,又听后方风声“嗖嗖”,却就扒着那门,直往外荡。
须臾荡到前面,就将身藏在门后。
那几十根骨箭,都打在门上,半点也伤不着他。
江延扒在门上,只听前面“叮叮当当”的响。须臾停了,却就扒着那门,尽力往回一荡。
荡到一半,又一翻身。却就闪在那门里面,直撞向车头里。
外面那些阴灵,齐齐又开弓时,却都射在门上,依旧伤不得他。
这几下兔起歡落,端的干净利落。又凭着那一扇门,两次挡住箭雨,又冲进车头里,却早吓掉了一地眼球。
那战车里的阴灵,已然呆了,见他冲来,却就执刀砍他。
彼时江延人在空中,不好山壁,却就抓着那门,轻轻抬起两腿,避过这一刀。
“轰隆隆!”
那战车加速,直撞向城门。
江延心知,若叫这一下撞实了。他在车里,登时就要被震成肉泥。
却就将手一推,凭空调转身形。
那阴灵挥刀又砍,早被他捉住手腕。另一只手尽力一拍,却就豁喇喇的,拍飞个脑袋。
“轰隆隆!”
战车轰隆作响,直往前撞。
江延抬头一看,但见那城门,已然近在眼前。上面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他就顺势望下一趴,觑着那刹车,一巴掌按在上面。
原来此前在山巅城内,他与那王使争斗,曾被这刹车坑过一次,是以记得清楚。
“嚓!”
那战车沉重无比,速度又快。这一下急刹车,却就嘶鸣一声,极为刺耳。
那战车一顿,速度稍减,却就直撞在城门上。
“当……”
这一声响亮,又比前不同,并不清脆,反而十分悠长。
江延坐在战车里,只觉一股大力,撞在自己背上,就直往前飞。
却就“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吐在那玻璃上,又撞将上去,直沾的满脸是血。
那战车缓缓往后倒时,早有那一众阴灵,浪潮般涌来,都往车门口扑。
鬼哭城军法严明,倘若丢失一辆战车,在场的阴灵都要倒霉。
江延只觉腹内剧痛,料来伤着五脏。却也不管不顾,就推起一个机关,将那左面门也锁了。
那些个阴灵,呼呼啦啦的涌来,都扒住门,有刀劈斧剁的,又用手扒拉的,都想开门。
又有许多阴灵,冲到车头前,执着大锤,就往那玻璃上砸。
但那战车,撞击城门许多次,都不损毁,那是何等的坚固?任凭他们施为,半点痕迹也留不下。
江延看看四下,只见那些阴灵,都恨恨的望着他。
那眸子里的萤火,一团团的,连成一片,就像绿色的星空。
彼时旭日高升,阳光驱散寒烟,透过那玻璃,直照在他脸上。
他就惨笑一声,自怀中摸出碧霞珠,塞在嘴里,轻轻化开。
又觉疼痛稍减,却就伸开手脚,驾驭着那战车,直往后倒。
那些阴灵见了,还不松手时,都被他带的飞了起来。
江延正倒着,忽然往左一拐。
那许多阴灵,正刀砍斧剁了,忽觉一股大力,自战车上传来,却就都被甩开。
江延调个头,觑着那前方的投石车,又往下一看,却见那潮水般的阴灵,都望着他。
江延一咬牙,却就开着那车子,直往前撞!
“轰隆隆!”
战车加速,大地微微颤抖。只听“咔嚓”声不绝于耳,却是那许多阴灵,躲避不及,都被碾成了骨粉。
江延不管不顾,眼里只有那投石车。
那些个阴灵,真个悍不畏死。一个个直往战车上撞,前仆后继的,似乎想用自己的体重,来阻挡战车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