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剩下四个阴灵,面面相觑,都察觉出不对。便齐齐往上去爬,只恨爹娘少生两只手。
江延见状,便尽力往上爬去,他速度极快,早已爬到一半。
正爬着,又见吴剑已走到那楼梯尽头,站在二层楼门前,做出要敲门的样子。
却不待他敲门,那门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个阴灵,直勾勾的望着他。
吴剑拖着残躯,走到这里,已然是筋疲力尽,他只想着开动那机关,谁知这里竟还有个阴灵守卫着。
当时缓缓放下长剑,就要闭目待死,谁知那阴灵比他更怕,退后两步,望着他手中长剑,恐惧道:“你……你要做什么?”
吴剑见这阴灵身材小小的,心中生出一种猜测,道:“为什么不开动机关?”
那阴灵惶恐道:“没人跟我说……”
吴剑挥着手中长剑,道:“快去开!”
那阴灵原来是专门开机关的,没甚武力,一向里被人呼来喝去,十分谨小慎微。闻言,却就跑去开那机关。
那后面四个阴灵,当先爬上大磨,冲向那梯子时,高喊:“哪里走!”
吴剑头也不回,却就冲进那屋子里,关了门。
江延见了,不由皱眉,暗想:“他进了屋子,外面却被人守住。纵然那机关升了上来,却又如何逃走?”
正想着,又见那阴灵冲到房子前,大声呼喝,拿刀剑去劈那门。
江延心急,手上速度更快。正爬时,忽听得“锵锵锵”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那大磨动了起来。
原来那机关开动,大磨便转了起来。
那大磨一转,江延手中的铁索,便也动了起来,却被缓缓的扯了上去。
又听得下方“呛啷啷”的一声响。看时,只见那第一个大铁笼子被吊了起来。
江延看那大磨时,忽然头皮一阵发麻。
原来那大磨有一丈来高,二丈方圆,便如一层小楼。
它一转起来,那些个绳索便被扯进肚里。
他若抓着绳索,被扯进去,便死定了。
当此之时,若往上去,便是九死一生。若往下去,却是安稳无虞。
“呛啷啷……”
机关动处,铁链被卷进大磨,金铁交击声不绝于耳。
江延看着那大磨缓缓逼近,望了望远方二层楼的房子,只见那四个阴灵正砍门,已砍破一半。
他按了按腰间的长剑,脸上神色凝重,望着那缓缓接近的大磨,身体一躬。便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随时都能扑出去。
近了,近了,江延几乎已能感受到,大磨转动时,内部机关蒸发出的水汽。
江延忽然明白,为什么这山腹内一片银白。
“是水力,这山腹后面有一挂瀑布。瀑布的力量带动大磨远转,月光从那瀑布里照过来,照出这一片银白,真美。”
“呛啷啷……”
机簧响动,江延被卷进那大磨中。
下方,那执弓阴灵,见到这一幕,一屁股坐在大铁笼上,只道:“完了,完了。”
忽然,一个人影,从那大磨口中钻出,直冲向大磨上方。
执弓阴灵一下站起来,直勾勾的望着这一幕。
但见一个少年,赤着上身,披着一身银光,自那黑洞洞的大磨下跳出。
他的身体完全的舒展开了,越过那长长的距离,却又在下一刻骤然蜷缩!
“砰!”
他撞在大磨上,望下坠去。
他一伸手,扒住磨边,吊在大磨上,两条锁链在他脚下游走。
他胳膊一撑,整个人飞身而起。
望前看时,只见那四个阴灵已劈破那门,直冲进去。
江延飞奔上前,须臾踏过那梯子,冲进二层楼时,只见那四个阴灵正聚在一楼,商量道:“两个去楼上,两个去……”
还没说完,听见江延推门,转头一看,江延早已杀到近前,道:“要去哪里?却不问我!”
那阴灵散开,围攻他时,骂道:“你算什么东西,问你作甚?”
江延劈手抓住一杆长枪,借力打力,望左面一刺,刺在一个阴灵肚子上,刺碎了几根骨头,道:“我倒有个好去处。”
一个阴灵横剑杀来,道:“什么好去处,说来听听。”
江延一脚踹开一人,却就一闪身,掐住那厮脖颈,须臾揪了头,骂道:“是阎王殿。”
那几个阴灵见他如此威势,都有些胆战心惊,渐渐退开,不敢逼的过紧。
江延四下里打量,猜到吴剑在楼上,正欲斩杀了这些阴灵,再去找他时,猛听的上面“豁喇喇”一声响。
紧接着,外面又传来金铁交击之声。
江延心忧吴剑,撇下三个阴灵,往上走时,只见那上面两间卧室,最外面一间的窗帘还在动。
他冲到近前,拉开窗帘看时,只见那月光之下,一个人影,在空中飘飘荡荡的,直飞向被拽起来的大铁笼。正是吴剑。
江延看时,不由纳罕:“好道他被擒拿了几日,虽受了些罪,却会飞了。”
再仔细看时,原来那空中有根绳子,被吴剑扯在手里,另一头却是个钩爪,卡在高处的山石上。
原来这就是吴剑的计划,开动机关,引来追兵,在凭着钩爪荡回大铁笼中。
江延不由道:“这就对了,我认识的那个吴剑,可不会把自己困在屋里。”
忽又听得喊杀声。看时,原来是那三个阴灵,见他上楼,便即逃了。逃到外面,见吴剑要荡到大铁笼上,便即冲杀过去。
这三个阴灵走的早,早已冲过那梯子,却就使个坏,把那梯子砍断了,叫江延回不去。
江延骂道:“好贼!”
却摸出钩爪,觑着一块石头,算着距离,往上一抛一扯,绷着那绳子,就往下荡去。
“锵!”
一锤定音般,那大磨响了一声,再不响了,却原来是那铁笼子被吊了上去。
那一声落下,吴剑便已荡到铁笼子上,只见那执弓阴灵,正站在上面,直勾勾的望着他。
九十九拜都过去了,就差最后这一哆嗦,吴剑万万没想到,千算万算,最后还是出了意外。
他一屁股坐在铁笼子上,抓着那铁条,浑身虚弱,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对面那个执弓阴灵,缓缓张弓搭箭。
吴剑闭上双眼,满脸绝望,说不得,眼角竟流出一滴泪来。
“嗡!”
弦声响处,劲风贴耳。他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是被箭羽蹭了脸。
他睁开眼,道:“你这厮箭法也太烂。”
那执弓阴灵闻言,将手往后一指。
吴剑转头看时,只见那后面两个阴灵扑来,地上却又躺着一个,脑袋上插着一支箭。
吴剑惊愕道:“你……”
那执弓阴灵道:“他要救你,我自然也要救你?”
吴剑闻言一惊,正要说话,只听得后面两个阴灵,喊杀声渐渐近了。
他转头一看,只见两个阴灵飞奔而来,却又不断变换阵型,却是被射怕了。
一个阴灵道:“比先,你这个软骨头,竟敢做叛徒!统领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那执弓阴灵,名叫“比先”,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箭法不好!”
那两个阴灵哪里肯信?须臾奔到近前,抡刀去砍吴剑。
吴剑彼时浑身无力,只能闭目待死。
比先上前,手中长弓挥舞,格开这一刀。
吴剑见状,却就伸手去解那索道上的扣子。
彼时那铁笼子在高处,但凡那扣子解开,取下那铁疙瘩,登时就能远走高飞。
眼看他就要解开那扣子,却听比先道:“等一等他!”
吴剑道:“他在哪?”
比先挥弓,挡开一刀,下巴望前一点,道:“那不是?”
吴剑转头,只见那月光之中,一个少年,赤着上身,直飞过来。
他望见江延的脸,却好似想起什么,转回头,喃喃道:“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比先道:“他这般救你,你却说‘怎么会是他’?”
吴剑像是陷入了回忆,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手中不自觉的解开那扣子。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那铁疙瘩分开,落在铁笼子里。
那铁笼子在高处,失了阻碍,便一跃而下,速度奇快无比。
江延身在空中,荡到铁笼子旁,正要飞脚去踢那两个阴灵时,那铁笼子忽然一动。
江延只觉脚下一滑,已然跌向深渊。千钧一发之际,他伸脚一勾,可可的勾住一根铁条,倒挂金钩似的,挂在笼子上。
那铁笼子往前走,江延倒挂在后面,手腕轻轻一抖,收了那钩爪。
原来那铁笼子忽然开动,上面几人都摔倒了,死死的抓着那铁条。
江延看时,只见吴剑背对着他。又有一个阴灵正执着刀,缓缓砍向吴剑脑袋。
江延左脚勾住铁条,右脚一蹬,腰身一扭,却就站起来,抓着那铁条,往前看时,只见一个阴灵的脚骨,却就扯住,望后面一扯。
那阴灵死死抓着铁条,哪里肯松手?被江延扯了三下,惨叫一声,竟被拦腰扯断了。
江延扒着铁条,往前爬时,那剩下一个阴灵道:“饶命!”
江延一把扯过那阴灵,抓在手里。
那狂风呼呼吹着,那阴灵丢了武器,手脚乱甩,只情喊救命。
江延抓着它,深深望了比先一眼,随手一抛。
又见吴剑背对着他,即便到此时,也不转过头来,便好笑道:“吴剑,你怎地变了大姑娘?”
吴剑仍不转头。江延看那背影时,心头忽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