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195/509951195/509951227/20200509145346/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老头手里的蒲扇停下，握住蒲扇的手紧攥，甚至有些颤抖。
脸上那副哀其不幸的表情，让林舒觉得像是看到了早就死去的爷爷，看到自己七岁了还尿床时的样子。
林舒打了一个寒战，他爷爷的脸就像噩梦，绝对没有什么祖孙情可言。
读书斋中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郁纤纤常常笑的弯起来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来，好像是在思考慈明的话，也好像是在审视慈明。
她是山关王之女，就算对人族和妖族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被山关王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也耳濡目染知道许多。
小时候山关王哄着她入睡的时候，讲的都是神将英勇退敌的故事，人妖对立的观点在她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如果不是现在正好处于什么都像反抗一下的时期，依着郁纤纤本来的脾气，恐怕已经动上手了。
老头提起小马扎，留给慈明一个背影，冷冷道：“只要我活着，你说的这种事情就不可能发生！”
慈明眼帘低垂，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仅凭三言两语就说动一个真正经历过人妖两族之间大战的老人，他对这些人也有着最崇高的尊敬。
但这件事不仅仅关乎人族的荣耀，还关乎天下。
当事情足够大的时候，很多个人的情感都可以被忽略，哪怕那些都是往后几百年间，这件事情被口口传送时，最动人的部分。
但当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情感微不足道。
慈明在正一宗潜心修行时，盘腿坐在独属于雷半城的山峰上，崖边的风比别处要清凉许多，仙鹤也常常立在崖边。
他朝下看，发现自己和脚下犹如凶兽一般匍匐的大地间，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这片大地上，看不到行人走兽，只能看到无数的河流山川，从某处起，在某处终。
那些如同人体血脉一般流动的一切，让慈明知道人在大地上的渺小。
也许从那时候起，白鸟就在试探着呼唤他，不过他没有察觉罢了。
超脱出人的视角去看许多事情，就会得到不同的结果。
而对于人来说，最大的束缚就是时间，所以人们会想长生，疯了一样追求长生。
因为只有挣脱了时间的束缚，世界才能被称为新世界，才算真正的仙人。
慈明看着老头有些悲伤的背影，弯腰行礼道：“我可以等你死。”
慈明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超脱时间，所以读书斋这件事，是需要百年之久来做的。
等到老一代的人老去，新一代的人站在这片蓬勃生长着的大地上，一切都会不同。
思想会老去，仙人不会，慈明不会。
就像千百万年后的一个人带着那个时代最新的思想从虚空中走了出来，哪怕现在这些人都不能接受，但往后的一代，百代，总有一天，会来到那个人所处的时代。
而他的提前出现，会加速这件事情的到来。
老头猛地转身，举起小马扎砸了过去，手中的蒲扇指着慈明训斥道：“盼我死！嗯？小兔崽子，告诉你，老子还能活二十年！”
空中的小板凳被李乐圣稳稳接住，在慈明示意下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送到老头身前。
“我还能活一千年。”
“我儿子也不会信你，我孙子也不会！”
“你还会有曾孙子，曾曾孙子，还有许多你可能都不会见到的不知道第几代孙子，而他们，我都能看的见。”
老头夺回小马扎，粗略的扫一眼看看有没有摔坏，铁青着脸离开了，嘟囔了一句：“愚人……”
整个读书斋中就剩下师徒三人和郁纤纤，绿云却。
但三人似乎都没有把剩下两人放在眼里，林舒叹了一口气，有些老气道：“师父，我们在真的错了吗？”
“我们没有错，不过现在他们还不觉得我们对。要让他们承人，需要许多年后，就要靠你们了。”
慈明将金叶子收回藏宝囊中，抬头看见绿云却和郁纤纤，问道：“你们还要接着听下去吗？”
这两个人给他的感觉十分不俗，应该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郁纤纤好像想通了什么问题，拍案起身，朝慈明伸出手说：“我的一块碎银！不对，带上小云雀的，两块！”
“哦，为了这个。”
慈明笑道，吩咐李乐圣从里屋中拿出两块。
他身上最小的钱就是金叶了，其余都是些银票，面值十金。
在李乐圣去屋里拿碎银这个空当，屋子里的人都无事可做，一下子有些尴尬。
慈明从一边的书架上拿出一本书，递给林舒说道：“你去找乐圣，问问他这本书都讲了什么，不听明白不准回来。”
林舒瞪着两只眼睛不解道：“师父，乐圣不是去拿碎银了……”
“快去吧。”
林舒应了一声，接住书籍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慈明整整衣服下摆，看着左手自然放在剑柄上的绿云却，说道：“有什么想问的，想做的，开始吧。”
绿云却手中的剑每拔出一寸，不大的书斋中，寒气便重了一分。
慈明在和老者说话的时候，就觉察到这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身上强烈的杀意，并且是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应该是看准了整个书斋之中，只有他炼体。
炼体者能感受到相近的气，因为在炼体过程中就是不断的锤炼自身的精气神，杀气，怨气，怒气种种，炼体者身上的气，只有炼体者能够觉察到。
而绿云却对慈明的杀气，像是重重的怒涛，一浪重似一浪。
“纤纤，站在书斋外面。”
“得嘞！”
郁纤纤顺从的朝外面跑了两步，站在书斋外面盘腿坐在地上，好像在看戏。
书斋不大的门脸也恰好像一处戏台，慈明和绿云却对立两边。
绿云却已经拔剑，慈明却还是两手空空。
郁纤纤挥着拳头，喊：“小云雀最厉害！”
方圆不过几丈的书斋中充斥着绿云却的剑意，但是空有剑意，却没有剑气。
慈明笑道：“剑气不要再收了，会伤身的。”
绿云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消失在墨绿色的瞳子后面，手中的剑从鞘中完全探出。
慈明身上落满金色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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