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雨轩等人赶赴上海的时候,天津也已经与日军血战了快一周。在7月27日,宋哲元拒绝日军的"最后通牒",发表自卫守土通电之后。天津警备司令公安局局长李灿轩召集包括保安队在内的全部守将在自己的寓所传达了上级的通电精神,按照上级命令,天津驻军应以守为主,切忌轻举妄动。
眼见北平危亡,一众将领经过商议决定,趁日军兵力尚未大增的情况下,攻其不备,以期迅速消灭市内日军。并以29军38师团名义通电全国表示:“誓与天津共存亡,喋血抗日,义无反顾”。
7月29日凌晨,天津守军分好几路路对日军发起进攻,有一路攻入日租界,从大和街、旭街、福岛街三个方面包围了日军守备部队,迫使租界内戒严,另一路烧毁了日本在天津东局子的飞机场,还有一路几乎打到海光寺日本驻屯军司令部。
29日下午3时左右,日援军赶往天津,有人还在街上看到了著名汉奸叶蓁的身影,一时间整个天津风雨飘摇。
叶蓁一身粗布汗衫提着枪大摇大摆地进了38师总指挥的房间,他在上海的名声不好,突然又出现在天津,这让同是警备司令兼警察局长的38师师长李灿轩心里即恼火又膈应。李灿轩一看是他,便拔了枪,接着,十来个黑不隆冬地枪管就对准了他。
“想杀我呀?”叶蓁将手里的枪放到了沙盘上,拉了椅子,随意地提了提裤管坐下,挑了挑眉,将一众人扫了一圈,舔着牙槽骨,笑嘻嘻地开了口。
“叶——叶副局,您这——是有何贵干?”李灿轩手下的一个小结巴警察开口问。
“你们都出去,我只和他谈。”叶蓁抬眼盯着李灿轩说。
“那——那不行!”
“跟这狗汉奸废什么话?”
“就是,一枪崩了他一了百了。”
一众小兵蛋子七嘴八舌。
李灿轩扫一圈在角落里旁观的另外几个将领,最后叹息一声说:“你们都出去吧!”
“不——不行!”小警察忠勇无敌道。
“出去!”叶蓁冷哼一声,一记眼刀子吓得屋里的人纷纷抱头鼠窜。
等其他人都走了,叶蓁的脸色立马变成了江南的四月艳阳天,起身指了指李灿轩头上的两根呆毛,张开双臂笑着说:“呆毛学弟,好久不见!”
“滚犊子!你这是想害死我呀?”李灿轩嘴里嫌弃着,身体很诚实地上前抱了抱。
“怕人说你跟汉奸交好吗?”叶蓁放开他,继续拉了椅子坐下,“当汉奸有什么不好?人人都喊我汉奸,一上街没人不认识我。正因为我是汉奸,上街查案没人敢拦着,那些个法国佬、英国佬都得给我面子。”
“师哥想说明什么呢?”李灿轩气的将本来要递上去的水杯“咣”一声咚到了桌子上,翻一个白眼问。
叶蓁见自己成功的将小呆毛给若生气了,舔了舔牙槽骨,笑嘻嘻地简短来了一句:“好死不如赖活着。”
别人不了解叶蓁,李灿轩了解,他骂了一句“滚!”之后有从角落里找了一个馒头出来递了上去:“吃点吧,面黄肌瘦的。”
以前叶蓁北上出任务,每次落魄都会找他,蹭吃蹭喝,蹭穿蹭睡。
“谢谢!”叶蓁接了馒头,就着白水边吃边喝。因为吃得太快,还被呛到了。
“慢点,我又不跟你抢。”李灿轩嫌弃着,赶紧帮忙灌了一口水,问:“这次又是什么任务,饿成这样。”
“给你送情报。”叶蓁简短地说。
李灿轩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头,盯着那双精明中透着疲惫的眼睛,半晌没回过神来。
“这是日本汉奸们在天津的暗杀对象,你排在第一位。”叶蓁说着脱下汗衫,从汗衫领子里取出一张纸条。
李灿轩接了那张纸,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以为那张名单上,几乎囊括了天津所有的将领。
“他们也有人在我们的队伍?”最后他问。
叶蓁笑一声:“从古至今,细作都是双向性的。”
“你透露的?”
“你觉得是就是。”叶蓁咬着馒头,无所谓道。
“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
“日军司令部。”
“叶蓁,你知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李灿轩气得像打人。
“师坐别忘了,我是个汉奸。您是**将领,我只是三教九流都算不上的垃圾,死不死的,无所谓。”叶蓁满眼无辜地盯着李灿轩,将两个人的身份说成了天山与地下。
李灿轩抬起了手,想给他两个嘴巴子,但最后那巴掌没有落下。而是咬了咬牙,转身找了个干粮袋子,装了些干粮,扔给了叶蓁说:“快点走,如果被日本人发现,我可没时间护你。”
叶蓁接了干粮,“咕噜咕噜”将茶杯里的水喝光了说:“这次换我护你,带着38师的人连夜撤离天津,转战河北。”
“你说什么?”
“线报,高木义人率3个步兵大队、1个炮兵大队回援天津,再不走就得全军覆没。”
“可是——”
“保存实力,再谋反击。这靳军座的命令。”
“他靳平生凭什么指挥我?中央军了不起啊?”
“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将士们想想,听话!”
“我——”
“我肚子上的伤还没好,药也没了,现在去保定,今晚等你给我送药。”叶蓁说的理所应当。
李灿轩磨了磨牙,最后假笑着说:“好,成,您是大爷。”
“走了,你最好快点。”
“知道了。”
打发走了“狗汉奸”,李灿轩默默叹息一声,心想,还是得赶紧给他介绍个对象,不然每次小病小灾的,全找他了。
李灿轩让副官召集了众将领将日方援军马上要到达天津和日伪暗杀名单告诉大家之后,便提出了暂时撤离天津的想法。
眼见各方实力不容许与日本人死磕,众将领基于保存实力角度出发,决定撤退,转战河北。7月30日,中**队撤离天津,天津沦陷。日军调动多架飞机对天津市区狂轰滥炸,遍地纵火,导致数十万难民无家可归。
连夜撤到河北的小李同志心焦抗日的同时还得挨家挨户敲药店的门问有没有百宝丹。最后,在一个老中医跟前好不容易买到了一瓶,便让副官骑马连夜从到了叶蓁跟前。
叶蓁见到药的时候很不开心,因为他等的人没来。
“叶叔叔,咱能先给我解开吗?手脚都麻了。”蒋再林见经常笑的人突然不开心了,心里想平津那边肯定出事了,心里有点着急。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给我安静点?信不信我拿臭袜子将你的嘴给堵上。”叶蓁比较烦躁道。
他是在火车上碰到盖亚侬的卫兵的,卫兵一见他便直接放心地将人扔给了他,托他带到河北交给蒋言。他到了之后一打听才知道,蒋言连夜赴上海了,所以只能先带着“拖油瓶”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你怎么了?是不是北平那边出事了?在火车上的时候我听见你说刚从天津过来,那边形势怎么样了?”蒋再林继续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他本想着等李灿轩来了,心情好了,就给蒋再林松绑,谁料等了半天,只等来一瓶药。所以,对于蒋再林的聒噪,他很生气。
“给老子闭嘴!”他说着一只臭鞋就扔了过去。
蒋再林巧妙一滚,躲过了飞来的鞋子问:“叶叔叔,天津是被日本人占了,对吗?”因为云轩的缘故,蒋再林与叶蓁接触的比较多,他知道叶蓁不是那么容易情绪失控的人。
叶蓁愣了愣,蒋再林因为家庭原因,一直对任何事情都很敏感。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小子真是幸运的很,遇上拿命护着你的后爹。”叶蓁最后还是打算告诉他真相,因为,有的时候,过多的保护反而是一种伤害。
“我爸他怎么了?”
“被日本人打成了筛子。”叶蓁淡淡地说着,边说边观察蒋再林的表情。
蒋再林战略性地舔了舔唇角说:“你骗我的对不对?我爸那么厉害,他在暹罗的时候就是将军。”
“再厉害的将军也经不起暗杀呀。”叶蓁叹息一声,接着说,“小子,不光你爸没了,你谢叔叔和费叔叔也战死了。”
“你胡说!你胡说!胡说!”蒋再林连连地说。
“大红门一役,5000官兵只剩下1000不到,1300的青训营只剩下600人,你自己想该是什么惨烈程度。”
“叶蓁,你骗我,他们不会死的,不会的。”蒋再林争辩到最后,将自己争辩哭了。
“天津守军听了我的建议,撤下来了,暂时没有伤亡不大。你的那几个小伙伴我打听过了,还都活着。”为了安慰蒋再林,淡淡吐了这样一句。
接着,便是渗人的死寂。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爸,我要报仇。”两人呆坐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蒋再林才开口。
“蒋言吗?”叶蓁这才停下把玩手中的药瓶,翻起眼皮,“刚不是去过了吗?他不在,去上海了。”
“我也要去。”
“祖宗,咱别添乱可以吗?你在这儿好好呆着,安安全全的,就是对我们所有长辈最大的慰藉,明白吗?乱世之中,你们活着,我们便活着,懂?”
叶蓁一句怼的蒋再林立刻变成了哑巴,乖乖地爬起来,跳到里间卧室的床边,滚到床上睡了。
叶蓁瞄一眼突然自闭的小家伙,叹息一声,起身关了卧室的门。准备去洗澡,临走不忘警告:“你如果不听话,想去送死,到时候能救你的只有我。现在我身上有伤,如果你想让我长命百岁的话最好乖乖睡觉。”
叶蓁洗了澡,出来的时候透过门缝看到蒋再林已经睡着了,这才安心下来。但他知道,蒋再林那孩子心思重,还是得时时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