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在家休息,不聊国事,但一帮男人还是又聊起了国家局势,引得几位女子和孩子也竖耳聆听。
自从西安事变之后大家都在等结果,等一个能说服大众的结果。好在经过各方努力,事情总算有了一点进展。作为核心人物的苏雨轩,自然是得到消息最多的那个。他给大家的答案是,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有很多种,至于雨轩口中的这个不破不立,让大家听的有点糊涂。但鉴于人多嘴杂的原因,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再追问。
杭州的冬天冷的要命,入夜的时候下了雨,气温又降了好几度。六婶往炉子里不停地加着木炭,嘴里还念叨着“幸亏我秋天的时候就存了好多木炭”。
念云年纪小,总是停不住,拿着火钳子到处乱甩,一个不小心就甩她亲爹脑门子上去了,额角被火钳子划破了,献血直流。
苏雨轩疼的皱了皱眉,念云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于是就近跑到她白dady怀里求保护。
白一凡紧着苏雨轩,于是直接丢一记眼刀子给自家闺女,然后着急忙慌的找酒精棉和纱布。六婶说家里没有,范宇直接开了车带着白一凡出去买。
“等买来黄花菜都凉了。”靳平生瞄一眼帮苏雨轩捂着鬓角,一手血的谢楚山,眼前有点眩晕,他沉声骂一句,然后问六婶有没有棉花。
六婶指了指炕上。
柳宏林已经快于靳平生跳到了炕上,准备拆被子,可扯了好几下,线头没有断开。
“笨死了!”蒋言骂一句,抬手一枪就将被子打了个洞,然后对靳平生说:“掏,快点!”
靳平生就着弹孔撕开一个缺口,掏了一把棉花出来,扔给地下的墨瑾:“烧了,要灰!”
“我知道。”墨瑾点了点头,揭开炉盖,就着炭盆将棉花点着了,然后捧在手里喊着:“让开,让开!”
接着一团棉花带灰就铺在了苏雨轩的鬓角。
“不够!”谢楚山抽了抽嘴角,比起其他几人,他算是最镇定的一个。
“送医院吧!”蒋景开口提议。
“那也得先将血止住了,让开!”蒋言又拿了一团棉花,吼开挡路的蒋景。
其实蒋景想说,在红十字会的时候他学过临时救治,可一帮汉子似乎并不需要他。
靳平生站在炕上楞了片刻,跳下炕,跑到客厅去打电话,然后声音很大的吼了一句:“什么督导组?即使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要管,先去医院将皇甫贤给我绑过来,马上?”
“对,我今天碰到他了,他夜班。就说头部出血,很严重。”
也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只见他依旧很大声道:“火钳子!”
小丫头没见过那种场面,但她会看脸色。求抱抱失败,只能挥着小短腿迈到自己哥哥跟前。蒋再林还端着一杯茶愣在原地,被念云撞的掉出来两滴,汤的他抖了抖。
他见一帮人那么紧张苏参谋,心里有点慌。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抱起了妹妹,低声斥责:“叫你不听话,闯祸了吧?”
小丫头委屈地撇了撇嘴,然后趴在蒋再林怀里哇哇大哭。
“哭什么哭?”蒋景被一帮人挤在外边,也帮不上忙,所以脾气燥的很。
“不哭,不哭,没事了,我们念云也不是故意的,是不是?”蒋再林柔声地哄着。
蒋再明瞄一眼一帮紧张兮兮的人,在自家哥哥耳边嘀咕一句:“亲娘老子,干娘老子都不管,我看念云倒像是哥你生的。”
“闭嘴!”蒋再林低声训斥一句蒋再明,然后解释道,“血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这是上过战场人的后遗症。”
蒋再林说完,抱着念云躲在火炉边烤火。直到白一凡和范宇伙同几个将士驾着皇甫贤来,气氛才稍微缓和。
皇甫贤看着被糊了一脸灰的人,不觉摇了摇头,示意众人让开。他边帮苏雨轩处理伤口边埋怨蒋景在红十字会白呆了。蒋景委屈巴巴地吐了一句:“哥哥们觉得我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皇甫贤扫一圈各个儿军装笔挺的人,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最后选择了闭嘴。因为就蒋景那细胳膊细腿的模样,肯定是被哥哥们一把拉到旁边,根本参不上行。
皇甫贤处理完伤口,然后开了一副药让将士跟着自己去取,并安顿不让沾水等一系列细节。安排完了才瞄一眼缩在蒋再林怀里的小丫头,低低的笑了一声,开口揶揄:“丫头,敢给苏参谋脑袋上抡铁棍,古往今来你是第一人,好样的!”
念云眼中还闪着泪光,转头抱着蒋再林的脖子不理人了。
皇甫贤又一次安顿让注意饮食,这才告辞。
蒋景和苏云轩送他到门口,千恩万谢之后才回屋。
等一帮大男人面面相觑的时候,蒋再林才低声对念云说:“走,去跟爸爸道歉,道个歉爸爸就不疼了。”
念云咬着手指,小脸皱的跟包子似的半晌才点了点头,然后从蒋再林身上溜下来,迈到炕跟前,拉了拉苏雨轩的袖子说:“爸爸,对不起,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苏雨轩抬手揉了揉念云的法顶,笑着点头说:“好,给爸爸吹吹。”
“哎,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哥那会儿就打了他两拳,他就直接给批示下野了,这要是将头给打破了,那咱们苏参谋肯定得让哥和我下狱啊!”柳宏林嘴贱的来了一句。
“噗!咳咳咳!”突然被提起的靳平生一口茶喷了蒋言一脸,觉得自家这副官是越来越皮了,得找机会治治。
“想死啊?”蒋言摸一把脸上的水,骂了一句。
“咳咳咳,抱歉。”靳平生又连咳嗽几声,然后捏着自己揉嗓子。
谢楚山:“这货也就那点本事,就会朝兄弟身上撒气。”
墨瑾:“说的对。”
范宇:“你们会不会说话。”
柳宏林:“话会说,但戏是绝对不会。”
白一凡:“你们咬什么呀?雨轩哥那是在人前的时候厉害,人后就是个怂蛋。”
“你小子,说谁怂蛋呢?”雨轩抬手打了一下白一凡,不满道。
“不怂能将平生哥的辞职报告扣在自己手里这么多年?有本事上报呀!怕他一辈子不理你啊?还敢说自己不是怂蛋?”
靳平生眼中满含震惊,转向苏雨轩。
范宇:“我作证,东西还在我这里。”
“参谋长有难处,你们做兄弟的应该理解他。”范宇还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
“阿宇——”苏雨轩叫了一声,示意范宇不要说。
“哥,听我一句,平生哥是你的兄弟,兄弟跟前面子没那么重要。”范宇又说。
靳平生瞄一眼躺着的苏雨轩,在蒋言的推搡下往苏雨轩身边挪了挪。然后红着眼眶说:“雨轩,对不起,我收回当年的那些话。”
“没关系,当年你要是向着我,那就不是你靳平生了。”苏雨轩叹息一声,释然地笑了笑。
曾经的兄弟,一朝分道扬镳,若干年后又和好如初。就像曾经压在心中的石头突然落地不见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模样。
接下来几人又闲聊了好几个时辰,直到深夜才睡。
一帮大男人大通铺睡一屋,云轩和六婶睡,谢楚月带着念云落了单。念云年纪小,贪睡,没一会儿便睡熟了。就在谢楚月刚准备睡下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谁?”谢楚月问。
“我。”白一凡咳了咳说。
楚月开门将人让进门,不解地问:“有急事?”
“这个给你的。”白一凡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项链。
蓝色宝石的,在灯下闪着璀璨地光。
谢楚月愣了愣,退了半步说:“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生我气呢?”白一凡进了半步,笑着道。
“没有。”
“姐姐,我错了。”白一凡说着将人拉入怀中。
“你没有,错的是我,我就不该写那封信。”谢楚月说着企图从白一凡怀中挣脱出来。
“当时战事吃紧,墨言刚过世。我怕了,怕给不了你幸福。”白一凡将人搂的更紧。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就能了?”
“还是不能,但我想试试。”白一凡的话让谢楚月听着有些心酸,很多年了,他到如今连一句哄女孩子的话都不会。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白一凡见怀中的人不再挣扎,于是放开了她,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道。
谢楚月点了点头,垫脚迎上白一凡的唇。
白一凡之前是做记者的,喜欢文邹邹的东西,也喜欢浪漫。所以,他将两人的第一次作为一场特殊的礼仪来走。
作为礼尚往来,谢楚月也报之以李。
耳畔呢喃辗转,烛光摇曳,白一凡低吼一声,将心爱之人推入秘境佳所。在半梦半醒之间,他捋着她的发丝喃喃自语:“姐姐等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觉得我最好不是?”
“哪有?我就是忙的没顾上找。”
“嘴硬!”
“这么多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还不是觉得就我最合你意?”
“姐姐如此聪明,我怎舍得放手?得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若有来生的话,我绝不喝孟婆汤,到时候我还找你。”
“满嘴荒唐言。”
“毕生荒唐,唯独此间真心可奉,你是收还是不收?”
“收,必须收,不能让你祸害了人家小姑娘。”
“我此生来世,唯愿祸害你一人,你可愿?”
“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情话,直到三更才睡去。窗前落了很厚的雪,埋住了旧尘,也埋住了两人不堪回首地过往。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山神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