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未必领情
牛车到镇上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
萧恒抓了连声求饶的歹人和楚念赶至县衙后,还真没让她进去。
楚念想到自己跟陆知行那两口子的恩恩怨怨,也觉得自己不该往许知县的面前凑。
她站在衙门门口,仰头看着高挂穹顶的一轮明月,脑海回荡的都是萧恒刚刚的那番话。
她的确是心有壮志,可“大业未成,无心成亲”不过是慌乱间的说辞而已。
就她那鸿图霸业,没个十年八年的怕是完不成了,她也不可能真等功成名就了再考虑谈情说爱吧?
她当时只想着,萧恒张口就说让她留下来,要养她这样的话,多半只是听她不想回娘家,想着娶都娶了要负责而已,毕竟,那时候她对萧恒的认知除了帅就剩一个侠义心肠。
却不想,这人居然真喜欢上她了?
他们认识还不到十日呢,日久生情算不上,一见钟情的话……
不是说一见钟情是始于颜值吗?那也该是她钟情他才对啊?!
等等,她钟情他吗?
作为一个颜控,她早就觊觎他的美貌了。
可她是个理智的颜控,才不能这么肤浅呢!
她都还不了解这人,哪能那么快就屈服于他的美貌之下?还是得再观察一下才行!
楚念收了心思,足等了两炷香的功夫,都快跟旁边守门的衙差一样打瞌睡了,才见萧恒从里面出来。
“那歹徒呢?”楚念往他身后望了望。
“收押下狱了。”
“下狱了?他这罪得蹲多久啊?”那人没真闹出什么事来,她还以为最多就是挨几板子呢。
不过能将他关押也好,省得回头这无赖又到处滋扰村民。
“三个月。”萧恒将外袍披到了她身上,又递了两张文书给她,“这是我请知县大人给你和小谨开的路引。”
“路引?”楚念看了看手里巴掌大的文书,诧异道,“你不是说没有户籍不能开吗?”
“这只是去沧澜城的路引,你迁入萧家的户籍和你我的婚书都是在这里办的,衙门里有记档,知县大人也知道我在苍云军中任职,所以才愿意帮我开这张路引。”
楚念借着月色,将那写着“沧澜城”三个字的路引看了又看:“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拿到户籍之前我也没打算去别的地方。”
萧恒:“顺手办的,不算麻烦。”
这路引还真是知县大人审完案之后,听他提起想办路引,顺手就拿了两张文书填写盖印,连记档都没叫人去查,这办事效率之高,让他差点没忍住想多开几张。
“那我先收着,有机会说不定能带小谨过去逛逛。”楚念想了想,转头问,“我能带小谨去吗?”
虽说萧恒给的路引也有小谨的,可还是先问问这当爹的才好,免得回头搞得像她拐卖儿童似的。
“自是可以的,小谨很喜欢你,你带着他去沧澜城,我也放心。”萧恒缓声道。
五年了,那些过往的痕迹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沧澜城现在对小谨来说已经是个安全的地方,也该是带他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的时候了。
楚念偏头瞥了走在身旁的萧恒一眼,握紧了手里的路引。
比起这些情情爱爱,虚无缥缈的东西,她现在对沧澜城的兴趣更大,就盼着能早些去逛逛那座繁华富丽的大城池。
彼时,繁华富丽的沧澜城内,一个墨发碧眼的年轻公子正趴在窗前,满眼嫌弃地看着下头往来的人群。
“我说,就算不回家,咱们选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不好吗?你跑这鬼地方来,是想加重本公子的伤情吗?”
谢临安从繁华的长街上收回目光,转头怒视坐在不远处的女子。
话音刚落下,一条软鞭就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谢临安急忙卧倒,眼看刚趴的窗棂上被她一鞭子击得粉碎,惊得瞪大了双眼:“谢临筠,你还真打啊?我还是个伤患呢!”
“现在知道自己是个伤患了?月前才出了那样的事,你就不能在淮阳城安分地待着?!你知不知道这样到处乱跑有多危险?!”谢临筠忍了几日,终于忍无可忍,拍桌跃到了榻前,揪着谢临安的衣襟就是一顿骂。
“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嘛?”谢临安想说自己胸口还有伤呢,可对上她愤怒的眼,也只能扯笑赔罪,“这次是我不对,让您和季纯他们担心了,您大人有胆量,就别跟小弟一般见识了。”
“哼!”
谢临筠猛推了他一把,抱臂转身。
谢临安咬牙忍了忍痛,倒在床上无力地看向背对他的人:“二姐,你就算生气也不能带着我乱跑吧?这可是沧澜城,外跨一步就是南泽了,我现在成了这样,你又没带多少人,万一咱们再遇上夜照的恶狗,岂不是……”
“这是季先生交代的,京中来人了,他让我带你来沧澜城躲上一阵子。”
“京中来人我为什么要躲?”谢临安蹙了蹙眉,若是京中派人来宁州,他不是更该早点赶回淮阳吗?
“因为来的是许寒衣。”
那三个字落到耳朵里,谢临安一双碧眸里染了森寒之意:“那王23书网p;rdquo;
“许丞相此次是告假来宁州探亲的,你前脚出淮阳城,他后脚就到平津王府拜会,”谢临筠说起这个,更觉恼火,她咬了咬牙才又道,“不过季先生说,探亲只是个幌子,许寒衣此来是想寻人。”
谢临安眸子一缩:“寻人?”
许寒衣此人阴险且惜命,什么样的人才能劳动他亲自来树敌众多的宁州找寻?
一年前许寒衣便找人试过他的深浅,应该不是来寻他的。
还是说,他是来查五年前那桩旧事的?
若是为了五年前的灭门惨案,那……
谢临安脑中蓦然浮现出了一个孩童的身影,他霍然而起,还没开口就被人按了回去。
“你就别瞎想了,季先生说此事他会查个究竟,你安心养伤,别再去惹麻烦了。”谢临筠见他面色苍白,叹了口气,“我去给你拿药,你乖乖躺着,有什么想吃的吗?”
“想吃糖葫芦和酥糖。”谢临安敛了神色,转头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家姐姐。
“那些东西你不是自小就……”谢临筠对上他那双水汪汪亮晶晶的碧眸,嫌弃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苦笑着点头应下,“都多大的人了,怎么突然跟个孩子似的?”
谢临安仰躺在软塌上,盯着窗外的月色沉思片刻,越想越不对,曲指敲了敲墙面。
“主子?”窗外突然冒出一个脑袋。
“你速去一趟碧溪村,告诉楚念……”谢临安话到一半就顿住了,许久许久才叹了口气,“算了,你哪儿的回哪儿待着去吧。”
如今外有夜照国,内有许寒衣,他已是自顾不暇,若是贸然插手说不定护不住人,还会牵累他们。
再说了,那是萧恒的儿子和女人,他一个外人瞎操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