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表人才
从大兴镇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楚念是因为白日里说得太多,有些疲累,抱膝坐在牛车上看着不断倒退的景物出神。
萧恒专心赶车,背后的人不做声,他便陪她沉默。
到家时已是夜深,小谨已经睡下了,白廷之守在厨房里打瞌睡,冷不丁被进来的萧恒拍了一掌,惊得他一蹦老高,挽了袖子就要跟偷袭他的人打一架。
萧恒颇有兴致,还真跟他在院里练起了拳脚。
楚念精神不济,连留的饭都没吃,匆匆洗漱后合衣躺倒。
她裹着被子听着外面的动静,只觉有些好笑。
萧恒这个人吧,平日都是一副稳重又温柔的模样,偶尔会有点脾气,也是转瞬便恢复正常。
也只是在小谨和白廷之面前,他会变得开朗,甚至有些顽劣,就跟个孩子似的。
这样的一面不仅不会让他的形象崩塌,反倒给他增了几分可爱之处。
楚念想想又觉不对,他明明是在欺负人,而且欺负的是小谨和她徒弟,她怎么还觉得他可爱?
果然是粉丝滤镜太重,这毛病得赶紧改了才行!
屋里楚念昏昏沉沉睡过去后,屋外的两人才停了手。
白廷之被好收拾了一顿,想骂萧恒下手重可看到他沉着一张脸又不敢开口,委屈巴巴地端水洗漱完,正要回屋睡觉却见萧恒端了火盆又开始在院里做手工了。
“还不睡?”白廷之屁颠颠跑过去,满眼八卦,“恒哥,你跟嫂子吵架了?”
难怪刚刚一直沉着脸!
“没有。”
“没吵架你编什么竹子?”白廷之一脸的不相信。
同在军中多年,他知道萧恒的臭毛病。
这人每次生闷气都会玩编织,听说这是跟火头营的那位大厨学的,这些年大营外的那片竹林被他祸害了不少。
“我乐意。”萧恒横了白廷之一眼,皱眉让他滚。
他是真没生气,反倒有点高兴。
虽说今晚那一番话把楚念吓得不轻,可她也没说直言拒绝的话。
他本也没想立马就得个结果,只是想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让她好好考虑一下。
往后的日子还长呢,他有耐心,总能等到她考虑清楚的那一日。
他现下不过是想着自己快要回营了,得赶紧把家里缺的都弄好,也好让她和小谨过得舒坦些。
白廷之见状,笑劝道,“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和的,你有空在这儿生闷气,还不如赶紧进屋去,咱们马上就要回营了,你还不……”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根翠竹带着横扫千军之势朝他袭来。
“我不管了还不行?我去睡了,您慢慢编!”白廷之灵巧地躲过,快步跃进偏屋关上房门。
…………
楚念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睁眼看到旁边空无一人,被子规规整整码在床尾,不免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越来越懒,还会赖床了?
出门来,便见那不知何时起的人正在院里搭棚子。
此刻天还未大亮,靠在厨房边的竹棚已经搭好了顶,围好墙,萧恒正蹲在那里钉门。
“阿恒,你搭棚子做什么?”楚念走过去,好奇地往里头看了看。
自从昨日在杏花村假模假样地喊了一通后,她发现“阿恒”似乎比“萧大哥”顺口,便也没再想改。
“那浴桶放你屋里太占地方,搭个冲凉棚,沐浴倒水也方便些,”萧恒三两下订好了竹门,起身指了指院子另一角的篱笆,“我围了一个鸡圈,等去还车的时候顺便买几只母鸡回来,也省得你要时常去集市买蛋,我还给你编了几个簸箕,回头钉几个架子,你好晾药。”
萧恒又道:“你先前不是说想种菜吗,这院子太小,真开了地你也不好晾药,屋后倒是有一块小块荒地,一会儿我去把地翻了。”
楚念还在看他编的鸡圈和旁边的几个簸箕,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咱们屋后不是只有一棵老树吗?”
言罢霍然转头,发现主屋后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
“那树离屋顶太近,不安全,被我给砍了。”萧恒随口答道,又看向院墙,“这墙头也太矮,晚点我让小白加高些。”
楚念怔怔地转过头来:“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又搭棚子又编簸箕,居然还连树都砍了?!
她得是睡得有多沉,才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昨晚回来没什么睡意,便想着趁走前把这些都做好,”萧恒不以为意地笑笑,抬脚往厨房去,“我们在军中常守夜,一晚不睡也无妨的。”
“你还是去躺躺吧,等我做好了早饭就叫你。”楚念追进厨房见他抱柴要烧火,忙拦了一拦。
熬夜伤身,在军营里那是迫不得已,这都放假回家了,不是该好好休息,像小白那样多睡点懒觉才对嘛?
“我真……”萧恒侧眸瞥见她眼中的担忧,心中一动,也没再推拒,乖顺地进屋合衣躺倒。
因着忙了一整晚,他沾枕便睡,等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光大亮,还有嘈杂的人声。
萧恒看着从门缝下透进来的眼光,第一反应是被骗了!
说好的早饭好了就叫他呢?!
他揉了揉头发推开门,就见厨房里的小方桌被搬到了院里,楚念正坐在桌边给人诊脉,小院的门大敞着,门边的院墙下坐着几个老者,门外排了一条长队,打头的几个都是生面孔。
“阿念?”萧恒含糊地唤了一声,仰头看了看挂天上的一轮红日。
“你醒啦!饭菜都在锅里热着,小白去帮我采药了,一会儿吃了饭,你带了小谨一起去杏花村吧,他想他家小夫子了。”楚念转头朝萧恒一笑,等目送萧恒进了厨房,才又转过头看向桌对面的年轻人,“小兄弟刚说哪里不舒服?”
“这两日有些头疼。”生了一副贼眉鼠眼的年轻人转了转眼珠,朝厨房瞥了一眼,“那位是楚大夫的相公?真是生得一表人才。”
“对啊,他在南境当差,明日就得回去了。”楚念将眼前的人打量了一番,收回了诊脉的手,“小兄弟这病症有些复杂,你前几日可曾进过山林?”
“啊?”年轻人本在环视楚念身后的屋子,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的确进过,就村后头这片,有什么不对吗?”
楚念问:“小兄弟在山中时可曾被虫子叮咬过?回去后是不是觉得有些头昏脑涨,偶尔还觉胸闷心慌?”
“我昨晚的确觉得有些心慌,”年轻人神色变得认真了起来,挽了袖子给楚念看手臂上的包,“可这不就是山里蚊子咬的吗?”
楚念盯着他手上的小红包看了须臾,神色凝重:“小兄弟,你这哪是被蚊子咬的,分明就是被毒虫所伤,那虫子瞧着不起眼,被咬伤后头几天只是有轻微的不适,可若不及时医治,拖久了恐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