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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回上 入繁华孩童开眼界 卖人情老人求实惠

我去南宋相个亲 笔讷 7224 2024-02-09 18:16

  初冬的江南,又冷又潮,哪怕是坐在屋里,只要这间屋子略有寒风侵袭,便会将人冻得瑟瑟发抖,倒是屋外有太阳的照射的地方反而觉得稍微暖和一些。

  沿着黄土夯成的官道,一辆牛车正“咕噜噜”滚动着有些老化松垮的轮子,不紧不慢地挪动着向东行进。

  赶车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男人,在中国古代也算是高寿之人了。可是他虽然年纪不轻,可头发还没有全白,耳不聋、眼不花、腰板也还算硬挺、脚步也十分轻健。他这一路走来路途不算太近,却依旧舍不得骑在牛上、坐在车上,而是挥着一根半枯的柳条,一面温柔地拍打着牛背、一面招呼着围着牛车到处乱跑的小孙子。

  孙子是他带出来见世面的。

  小孩子原本是跟着父母生活的。可现在是冬天,正到了农闲的时候,他的父母作为青壮年,被官府招去服劳役,要将村里的水沟、桥梁整修一番。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官府又出做工时候的粮食,男人女人没有理由、也没有胆量拒绝。小孩没有大人照管,私塾先生又忙着备考明年的科举没法开学,小孩子就只能跟着爷爷长途跋涉了。

  可这件颇有几分无奈的事情,对小孩子来说,却成了一件最有意思的事。

  小孩子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看山是新鲜的、看水是新鲜的、看人是新鲜的、就是看路边的一根野草也都是新鲜的。

  只见他撒开丫子绕着不断前行的牛车乱跑,不一会儿就已捏了一把还算鲜嫩的野草。攥着这把野草,小孩子飞也似地又跑了回来,把嫩草在牛鼻子前晃了晃。

  大黄牛嗅到了嫩草的鲜味,立即张开嘴、吐出舌头,调皮地把这一把冬天难得一见的鲜草吞了进去。

  得了新鲜嫩草的营养,大黄牛似乎又充满了气力,原本有些拖沓的脚步一下子轻快起来,身后牛车的轮子发出的“咕噜”声也似乎更悦耳欢快了一些。

  牛,是中国古代农民除了土地之外最重要的财产了,要不是农闲时候、要不是这车货品价值贵重,老人宁可自己肩扛手拉,也是不愿意累着这头宝贵的黄牛的。不过见到自己的孙子同这头牛的关系如此融洽,老人脸上也禁不住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又往前走了一阵,忽见前方出现了一大群穿着统一灰黑色棉袍的男子,只见他们在路上忙忙碌碌的,似乎是在种田。可这里是大路之上,又是寒冬之际,哪有什么田地可种?

  小孩子看了有些害怕,赶忙缩在爷爷身后,怯生生问道:“爷爷,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爷爷“哈哈”笑道:“不要怕,这些不是坏人。孙子啊,你看见他们手臂上都缠了一块布条了吗?布条上面都写了字,这个字你应该认识的吧……”

  小孩子瞪了一眼,果然看见这些人虽然穿的衣服不一样,可唯独左手臂上都缠着一块蓝黑色的布条,布条上用银线绣了同一个字,便答道:“好像是个‘柴’字……爷爷,他们都是打柴的吗?怎么不像呢?”

  “哈哈哈!”老人放声大笑起来,“你懂什么啊!告诉你吧,他们都是柴大官人的人,替柴家干活,所以就得了这块布条。这布条可了不得,谁能有一块,苏州、湖州这块地方都能高看他一眼呢!”

  “柴大官人?柴家?又是谁?”

  老人微笑道:“咱们这回要去的青龙镇,那就是柴大官人家造的。咱家攒了一年的生丝,也都是要卖给柴家的。知道了吧?”

  “哇!一座镇子都是他们柴家的啊!那……那这个镇子既然姓柴,那为什么不叫柴家镇呢?叫什么青龙镇,好听倒是好听的。”小孩子问题就是多。

  老人颔首道:“这你又不懂了。这位柴大官人,乃是当年周世宗柴荣的子孙,柴世宗当年还算是当今赵宋官家的主子呢。据说那位柴世宗老爷,是天上的青龙下凡,打下了八千里江山,好不威风。所以,他柴家子孙的镇子,自然也叫青龙镇了。”

  “既然江山是柴家打下来的,那为什么又变成是赵家的了?”小孩瞪着大眼睛问道。

  “嘘!”老人警觉地捂住了小孩子的嘴巴,厉声道,“这话可不是能乱说的!”

  小孩着实被老人吓住了,赶紧闭上了嘴巴。

  然而小孩毕竟是小孩,又往前走了两步,就憋不住了,问道:“爷爷、爷爷,怎么这里的路跟来的路不一样啊?”

  老人笑道:“那是当然了,前头走的路,都是土路,这里的路,却都是砖路……”

  “砖路?什么又是砖路?”

  “砖路啊,就是路面都是用转头铺成的,就是用咱家造房子用的砖头铺成的路。不信你看看。”老人答道。

  小孩听了,立即蹲下身子,伸出短短的手指,抠了抠地面,果然发现脚下的路面都是用结实平整的青砖铺成的,惊讶道:“哇,爷爷,真的是砖头做的路呀!”

  老人摸着小孩的头:“可不是嘛!别说你了,就是爷爷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都是头回见过!记得爷爷头一回见到这路,吓得差点都不舍得踩下去呢!”说着,老人便放声大笑起来了。

  “那得花多少钱呀!”小孩说道,“去年造房子的时候,我玩游戏打断了两块砖,被爹爹骂了好几句呢!这里居然用砖头铺地,也太奢了吧?”

  老人答道:“谁说不是呢!青砖铺地……啧啧啧……真是有钱没处花呢!不过路倒是好走了许多,无论是下雨、刮风、下雪、结冰,这里的路都是一马平川。再等路边这些果树长大了,能够遮阳挡风了,那夏天走起来也就舒服了。”

  诚如老人所言,砖路的通行条件,比起泥路、土路来不知道要强出多少倍去,就是那头老黄牛的脚步也变得又轻又快,速度也快了许多。

  走了两步,忽听路边有人招呼:“是去青龙镇送货的吗?来,天冷,喝碗热姜汤暖暖身子吧。”

  老人听了,立即停住黄牛,笑着对那人说道:“多承美意。”

  “好说,好说。”

  不一刻,路边那人便端了两碗冒着热气的水递到一老一小两人面前。

  老人捧过姜汤一饮而尽,小孩却踟蹰着不肯喝水。

  那送水人见了,以为是小孩子喝不惯姜汤,便又换了碗热水,笑着弯腰递了过去:“娃娃,这碗是姜汤里我撒了一把糖,甜到骨头里,又不会辣,你喝这碗吧!”

  古时候,糖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奢侈品,可对于老百姓而言却也不是随时都能吃到的。因此这小孩捧着这碗糖水,就好像后世的小朋友拿着一只冰激凌甜筒――还是歌帝梵的――既馋得想一饮而尽、却又有些舍不得喝。

  送水人见状,笑道:“娃娃,喝吧,你要觉得好喝,我再给你一碗。”

  小孩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回味,却醍醐灌顶一般瞪大了眼睛:“爷爷,爷爷!你不是说出门在外,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吗?说外边都是用蒙汗药做坏事的坏人!”

  “哈哈哈!”

  “哈哈哈!”

  老人和送水人听了,同时放声大笑。

  笑了一阵,却听那送水人说道:“老人家,你这小孙子倒是有趣,还懂得蒙汗药。”

  老人摇摇头:“这小子平时就爱跟着大人走街串巷的,大约是听了别人讲‘水浒传’,好像路上都是梁山好汉。这孩子……”

  老人顿了顿,对自己的孙子说道:“你就放心吧,没瞧见这位官人手臂上的布条了吗?他是柴大官人派来给行脚路人送水的,尽管喝就是了。这里已经走在青龙镇的路上了,都算是柴大官人的地盘。在这里,别说是杀人越货了,就是骂人打架的都没有,更没人敢为非作歹的。”

  小孩这才放心大胆地张开小嘴,“咕咚咕咚”地大口吞着糖水。

  送水人道:“这位老人家瞧着面善,是不是以前来过青龙镇?”

  “来过,来过。我每半年都要给织坊里送一次生丝,之前就来过两回呢!”

  “哟,失敬失敬!”送水人赶忙拱手作揖,“织坊一直是郑大老板亲自管着,柴大官人偶尔也会去走走瞧瞧。老人家要是遇到两位贵人,可记得要替我美言两句哦。”

  “好说,好说。”老人回了个礼,“不过路边向来只送姜汤的,今天怎么送了糖水?柴大官人的大恩大德自不必去说,可糖可值不少钱呢!就这么在路边白送?”

  送水人笑道:“当然也不是天天送。这两天赶着柴大官人的小公子周岁,大官人说了,叫什么要大家分享他喜悦,所以就弄了那么多糖,也让赶路的人甜甜蜜蜜的。”

  “哦?是吗?那可是件大喜事,难道是郑大老板临盆了?”老人问道。

  “不是,是二少奶奶孟将军替柴大官人生了个娃,第一个男丁啊!可把大官人乐坏了。”送水人一边笑,一边摸着老人孙子的小脑袋,说道,“大官人是个喜欢小孩子的,瞧这娃娃这样机灵可爱,要是碰到了柴大官人,说上几句吉利话,大官人一定重重有赏。”

  “哦,那我可算是来对了时候!”老人忽然放低了声音,“说句不该说的。柴大官人不是好色么,怎么又喜欢上小孩子了?”

  “男人嘛,哪有不好色的?”送水人笑道,“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要是不好色,那除非是他身体有什么问题吧?不过有了孩子了,那精力就都到孩子身上了,女色什么的,便也看淡了。老人家连孙子都有了,不会不懂吧?”

  老人听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有理,有理。”

  小孩却是听得一头雾水:“爷爷,你们在讲什么呢?”

  “你啊……长大了,你就懂了。娃娃,还要不要喝糖水啊?”

  小孩子又喝了两碗糖水,喝得肚子鼓得跟个大皮球似的,这才被爷爷催促着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有一个多时辰,却见前头出现了一座七八丈高的大牌楼。这栋牌楼造得又高又大、雕龙画凤,又用纯白的汉白玉磨得溜光水滑,一看就极为气派。再看牌楼正中,铁画银钩一般刻着三个斗笠大的字,却是真德秀的手迹。

  真德秀乃是当今帝师,位居一品大员的参知政务,乃是领袖士林的人物之一。他虽然书法超群,可平素难得动笔,偶尔写上一两幅字,也是同僚之间、门生之前用作馈赠的雅物,根本就不会为了几两黄金白银的润笔,就替行商坐贾题写店名的。

  因此,这块出自真德秀手笔的牌匾,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尤其是真德秀字如其人,运笔十分端庄慎重,三个大字写得一丝不苟、沉稳雄厚,就连刚刚启蒙的小孩子都能一字一字地念出来:“青……龙……镇……”

  “爷爷,这里就是青龙镇了!我们总算是走到了。”小孩拽着爷爷的衣拜,兴奋地说道。

  “是啊,到了,这里就是青龙镇了。来……”说着,老头儿从牛车上取下一个包裹,又从包裹里拿出一大一小两双鞋子,把其中小的一双塞给了孙子,“来,换上这双新鞋。我们虽然是乡下人,可在青龙镇里也要体面干净些,可不能丢人了。”

  一看有新鞋子穿,小孩一下子兴奋起来,把脚上磨得已有些烂了的草鞋踢走,高高兴兴地换上了爷爷给他的鞋――这双鞋,他过年时候才只穿了一回,爹爹说是要留着给他上私塾时候穿的。

  爷爷则换上了一双半新不旧的布鞋,又把自己和孙子换下来的草鞋收好,这才又牵着黄牛继续往青龙镇走去。

  走没几步,小孩子的问题又来了:“爷爷,我也去过一次咱们的县城,记得县城外面是有一圈城墙的。可青龙镇比县城要气派热闹多了,怎么却没有城墙、城楼呢?”

  老人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被孙子问住了,一边走、一边想了许久才答道:“大概是用不着城墙吧。娃娃你看,青龙镇外边有一大圈的护城河,河上又没有渡口,就几座石桥也都是柴家建的。泼皮无赖也不敢到青龙镇里来撒野,也就用不到城墙了啊。”

  说话间,爷孙两人已经赶着牛车上了一座颇大的石桥。

  石桥角度甚是陡峭,黄牛废了老大的气力方才把车拉到桥顶,已然累得撑大了鼻子急促地喘气。老人家舍不得牛,见桥上行人不多,便停住了车,让劳累了一路的黄牛有机会好好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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