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近些年河水十分肆虐。
不仅浑沉,凡所过的鸟兽林叶,尽数都被沉了河底。
唐久师悠哉哉寻了个离河最近的青石板,刚坐下,就被河岸边突然卷起的束大浪扑到身上,转眼不见。
猪八戒眨了眨眼睛,反应慢了一拍。
如果不是他非要唐玄奘休息,师傅也不会被浪打到河里,愧疚心作祟的猪八戒当即提着上宝沁金钯追了进去。
只是刚冲到河上就觉身子一沉,险些被突现的重力沉了老大的肚子,他腾出手扶住肚腩,在孙悟空欣慰至极的眼神中,又厚着脸皮跳回了岸上。
“大师兄,这河水不对!”
……
孙悟空气骂,“师傅都被抓了,河水不对也得追啊!还愣着作甚,再去!要不是我不善水,早就将人救回来了!”
猪八戒被挤兑的跺了跺脚,扭头朝河面骂了一句,“恁的老妖怪,就知道装神弄鬼!抢人你倒是明着抢啊!有本事站出来和我打一架,赢了再动手啊!”
本就是耍个嘴皮子,没想到河底还真应声卷浮上来个妖精。
半身衣衫褴褛,胸口处吊了串骷髅项链,人高马大的,一站定就将对面的两个矮子比了下去。
……
猪八戒挺了挺自己的肚腩,仗着身后有孙悟空,骂声依旧,“还是个脸皮薄的妖怪呢!还我师傅!”
沙左纪目光沉沉,只冷声道,“你不是说赢了就能抢人?那就来打一架吧。”
猪八戒被赶鸭子上架,怒气当即冲到脑门,上宝沁金钯在地上甩出一道风便迅疾的和主人一起扑了过去!
“看钯!”
地上的人打得欢快,云头苏吉利几个笔头也在连连攒动。
沙左纪的出现,让纠察白簿上多了一面功过。
苏吉利奋笔疾书的空当,没有注意自身后陆清远投来的一瞥,他动作极为隐蔽,扫到了沙僧二字就及时退了回去。
待自己的册子定完,才悄悄给摩诃和周真严传言。
“来福仙倌,真的不太对劲。”
摩诃抬头,对这听过无数遍的抱怨十分不悦,“周师兄,来福仙倌虽是个下界小妖,但你也不必如此怀疑她、排挤吧。她修为平平,偶尔心性不定做些奇怪的事儿再正常不过,你怎么三天两头的就和我们议论她?”
显然,苏吉利在摩诃心内的印象分很不错。
陆清远憋了一口气儿,赶紧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今日午时,就是卷帘仙将还没出来的时候。我亲眼看到来福仙倌在她的册子上题了‘沙僧’二字!就连咱们几个都是方才才知道要记得是卷帘仙将,来福又是怎么知道的?你们难道就不奇怪吗?”
还有上上个月,她和他说了一句“告辞”,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一句话,陆清远却觉得自魂魄深处都被瞬间压抑住无法动弹,虽然只有瞬息感觉就消失不见,可他魂魄天生敏感,根本不会将这感觉当成错觉。
结合前些日子她突然爆出四川腔的事儿,真的是不得不让人怀疑啊。
周真严还真皱了皱眉,“你这样说,我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陆清远眼神一亮,和摩诃一起看过去。
“什么可能?”
“来福仙倌,她很可能是……”周真严用下巴指了指苏吉利的后背才继续传音,“在修炼一种上古功法!”
“不是……”陆清远下意识就要反驳,可周真严却打断他继续道,“你们想想,这段时间来福仙倌是不是时不时就很奇怪?”
“是啊是啊,她隔几个月就会奇怪几日。最开始是时不时的捂着自己的身子,一会儿脖子一会儿后背,后来就是捂着自己的嘴巴。”
捂嘴巴的次数最多。
摩诃其实也一直在关注着苏吉利,但却不是像陆清远抱着什么怀疑,纯粹是同事间的关心。
眼见的摩诃和周真严两个一拍即合,将一些匪夷所思的现象安到了无名功法上,陆清远老血憋在胸口,没法继续说了。
说有什么用?
这个十四师弟心底过于善良,对谁都不忍恶想。
周真严更是个笔直愣,四值功曹的时候就知道记记记,如今还是只知道记记记,还无名功法!
见鬼的功法!
等等,陆清远犹如突然被开了窍,抬起了头。
“功法……是了,功法!”
这么奇怪,如果不是修为出岔,那就极有可能是什么功法,却不是修炼,而是后遗症!
见陆清远突然如此,苏吉利奇怪的回头移了一眼,扫到摩诃和周真严也是如此看他,便当陆清远是突然魔怔了,没有再关心。
那一边摩诃和周真严却在和陆清远继续传音入密。
“陆师兄,你也觉得苏吉利在练什么功法吧?我就说么,她不是什么奇怪的,只不过功法有些奇怪罢了。人还是很好的。”
摩诃还在不遗余力的替苏吉利洗白。
陆清远可没工夫陪他闲话,眼见地上斗法结束,孙悟空要去搬救兵,连忙和摩诃告了声假,说自己临时有点事儿要回一趟小望山。
传音匆匆结束,看着陆清远一闪就消失不见的背影,摩诃皱皱眉头。
“周师兄,你有没有觉得,陆清远这些日子对来福仙倌十分关注?”
“何止是关注啊,”周真严啧啧的摇头,“要不是来福仙倌样貌普通,早些年又听陆师兄说过自己择伴要求必须是同族人,我都要以为陆清远这是对来福仙倌动了心思呢!”
摩诃抽了抽嘴角,顿觉自己和周真严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
陆清远哪里是那个关注啊,分明是抓小辫子的关注。
啧啧啧,他这一帮师兄弟,可真就没几个正经的,扫到前头低头奋笔疾书的苏吉利,摩诃心下平顺了些。
“还好来福仙倌是个正经的。”
“谁?你说谁正经?”苏吉利耳朵尖尖听到了摩诃的絮叨,扭头一手将笔扎在发髻里,腾出的另一只手顺势就挠了挠头发。
女仙里,如此不顾及形象叉笔挠头的,好像也……没几个人。
摩诃咽了一口口水,摇头。
“来福仙倌,你听岔了,我不是在说你。”
“哦……”苏吉利对摩诃并无甚关注,见陆清远不见知道他是告假,整个人越发放松。
插在头发里的笔也不拿了,抄手又取出一只来,接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