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柏眉头一皱,“什么叫来晚了?我活的好好的,半点事情没有,你小子在村子里到底有没有好好读书?”
原本是父子相见的动人一幕,被付柏这句话搅得荡然无存,瞧着付柏这副不着调的样子,绮萝感叹,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之前在回溯之境,同付柏交流不多,如今再次见到付柏,绮萝才发现,付不归和付柏二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不过付柏作为胡髯国大将,领军沙场,经受千军万马的磨砺,身上比付不归多出几缕杀伐之气,若不是因为这个,估计付柏也是一副憨厚模样。
这句话出口,付柏就有些后悔了,蒙苍回轩辕国的时候,曾刻意将付不归这些年的经历同付柏原原本本说了个仔细。
既然付不归早早就被赶上了清河山,又怎么有机会跟人学书念字?
付不归眼底的泪水直接被付柏这句话给憋了回去,无奈道:“萧伯只教我认字,没教我读书,再者,山上除了你留下的那本山经以外,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看书?付不归也得有那个条件才行,山上别说是书了,连字都少见的很,哪有人教给付不归这些?
不过来的如此之晚,付不归的确是心有愧疚,好在在这万兽谷当中,付柏也并未受到什么委屈,直至确定了这一点,付不归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付柏连忙改口,“来都来了,就进来说吧,怎么没瞧见萧伯,他没跟着你?”
对于付不归身边的那些人,付柏倒是无意关注,毕竟父子时隔多年,再次相聚,付柏还是对这孩子多有挂念的。
付不归将清河村内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同付柏说了,又说了后来的那些经历。
待将这些事情说完,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听着付不归一路而来的经历,付柏眉头皱的更紧,不见丝毫欣慰。
只道:“以后若是再遇见这种事情,只可求生,不能求死,你能拼到这里,只是你运气实在是太好,要不是这样……”
后面那些,付柏止住了言语,实在是太晦气,关于那些不好的结果,付柏一个也不想自家孩子沾染。
听着付柏的教诲,付不归抿了抿嘴,没去搭话,反倒另辟蹊径,向着付柏问道:“老爹,这么多年没见,我就一点都没变么?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的?”
付柏伸手扶额,实在是有些无奈,“你小子身上那气味,隔着八百里我都能闻见。再者,若是别人,哪有上来就喊人老子的?”
原本瞧见了付不归,付柏已经能从付不归身上的气味、眉目模样,辨认出来。再加之付不归上来就喊了声老爹,付柏当然确认无疑。
付不归现在问的这句,实在是句废话。
至于为何这小子会问这种废话,付柏心中也不是不知道,八成是这小子不认同他的说法,所以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不认同也不反驳。
自小,付不归就是这副模样的。
关于小孩子心底的疑问,付不归每天都会逮空子向着付柏问上几句,若是付柏不正面回答,付不归就会直接换个问题,两不相通,相隔十万八千里,常常问的付柏猝不及防。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子还是这副模样。如此澄净的心境,倒是叫付柏稍感欣慰。
付不归摸了摸后脑勺,又追问了一句小时候常问的问题,只不过这次,付不归的目标更为明显,“老爹,那我娘现在在哪?是不是青丘国的那个国君玉姿?”
对于付不归这个问题,付柏避而不答,只道不该问的少问,然后也没头没脑的转过头去,重新找了个话题,“来了半天了,还没给我介绍你的这些朋友呢,现在该说的都说完了,是不是也该给我介绍一下了?”
如此相似的父子,绮萝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在这坐了小半天了,付柏居然才想起来问她们。要不是付不归问了两个不该问的问题,怕是这对父子早就给他们忘了吧?
付不归倒是一点也不扭捏,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原原本本的介绍了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
介绍到绮萝的时候,付柏的眼神人充满热切,显然对付不归这个小朋友,很是满意。
有人欢喜,当然也有人愁,当付不归郑重其事的向着付柏介绍过绮萝,一旁浮萤的脸色明显不太对。
不过许多一厢情愿的事情终归无法叫人左右,对此,浮萤倒也并未表现出什么。
只是这种状态,并未逃出付柏的眼睛,在付不归介绍到浮萤的时候,付柏不经意接了一句,“朋友多一些,还是好的,对于身边的感情,一定要珍重。”
听闻付柏此言,付不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睫毛眨动,转头便问:“那这段时间你都去做什么了?去找我娘了?”
再次被付不归扼住命门,付柏伸手在额头处揉了揉,显然对于这个儿子,有些头疼,“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以后我再慢慢给你说。”
如此将付不归答对之后,付不归显得有些失落,有些已然清晰的东西,开始变得再度模糊。
察觉到少年心中的失意,鲳涛再度发挥了他的话痨属性,“时候也不早了,小不归一路过来风餐露宿,肯定也累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给他们安顿了住所,你们父子再叙话也不迟。”
付柏点了点头,看着那边神色萎靡的付不归,叹道:“你猜的也够个七七八八,等回头需要你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你也不用总是去问。”
心底蒙着的那面纱帐再度被掀开,付不归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玉姿的景象。
如此之后,付不归再度恢复了先前那股子久别重逢的欢喜。
付柏走在人群最后,和付不归并肩而行,不由得苦笑了两声。
心想:看来有些事情,还真不能说瞒就能瞒得住的……
――
晚宴之上,当然还是由鲳涛主导话题,虽说赤霄有意几次开口,却都被鲳涛以一种极为圆滑的方式抵了过去。
鲳涛口中说的,多半是万兽谷内的奇闻趣事,听来有趣,实则嚼来无味。
直至晚宴过后,付不归一行人才终于落得个清净,各自拥有了一间小院,稍得片刻安宁。
付不归坐在小院之中,看着小院内的花圃,盼望着有幸见到这万兽谷当中神奇的花妖,却未察觉,屋外一身着常服的身影,已经在外面观望多时。
在院外沉思良久,在付不归身上仔细打量了半天,付柏终于进了院子,也不管付不归有没有察觉,直接开口道:“臭小子,我叫你练拳练剑,你这些年有没有好好练过?”
付不归抬眼,看见父亲站在面前,如梦如幻。
以前父亲可不会管顾这些,不过练拳练剑,这两样,付不归是一样都没有落下的。
听见付不归的回应,付柏稍感欣慰,对着付不归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好在你没忘了这些。”
付柏的手搭在付不归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眼前这才刚刚成年的付不归,身子骨的确比一般人要强健不少,也不枉他一直以来督促付不归练剑练拳。
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村子里的那些人,这样对你,你恨不恨?”
这没来由的问题,叫付不归有些发愣,不懂得为何父亲会有如此想法。
付不归愣了一会儿之后,摇头道:“我没想过这些,我只记得你对村民们很好,所以我想我应该回去帮帮他们。”
人是回去了,可终归是没能帮上什么大忙,好在有萧伯帮衬,村子虽毁,人无大碍。也正巧是因此,付不归才会决意离开村子,踏上寻找付柏的旅途。
付柏难得对付不归露出了笑容,似乎在付不归的印象中,付柏很少露出这样的笑意。
“像我付柏的儿子。”称赞之后,付柏忽而低迷,沉声道:“下次再遇见这种事情,保全自身就好。”
这已经是父亲第二次提起这件事,付不归心中迷茫,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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