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好大闹县衙时, 沈错就决定要从茅山县搬走,只不过一直没决定好去哪边。幸亏沈丁之前已给好几个地方飞鸽传书, 让他们先帮忙准备了落脚的地方。
沈错吃完晚饭后, 李二婶也离开了。二丫按部就班地哄睡了弟弟,按沈错的吩咐去书房找她。
沈错正在纸上涂涂画画, 看到她进来,,搁了笔道:“可曾沐浴了?”
二丫不明所以, 疑惑地摇了摇头, 沈错起身提了她的衣领往浴房走去。
沈错是日日都要沐浴的, 当初盖房子时其他都马马虎虎, 唯有这浴房修得十分精巧方便。
浴房里的水直接用水车引进,热水则是从隔壁厨房的灶台中引过来的。特制的浴桶有一半在平地以下,除了保证能让热水流进捅里以外,还有保温的作用。
浴桶与专门的排水沟相连,拔掉塞子就能放水,平时清洗也很方便。
二丫被沈错提溜着进了浴房,满头的雾水顿时变成了慌张。
“沈掌柜, 您有什么吩咐吗?您是不是想沐浴了?”
沈错放下她, 伸手就要扒她衣服。
“不是我, 是你……也不对, 我要洗, 你也要洗。前两日也便算了, 今日你实打实给我暖床, 一定得洗干净点。”
二丫手忙脚乱地想捂住自己的衣领,奈何一点儿不是沈错的对手,因羞耻而憋出了哭腔:“我、我知道了,沈掌柜,我明白了,我自己洗,我自己来洗……”
沈错不明白二丫为何要挣扎,放开她不开心道:“当然是你自己洗,难道我帮你洗吗?”
二丫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小手紧紧捂着衣服,一双水汪汪的黝黑大眼望着沈错。
虽然没说,但她的目光似乎是在问:那您为何要扒我衣服?
“你之前不是没在浴房里洗过吗?我怕你不懂。”
这里是沈错专业的浴房,二丫自然不敢在这里洗,之前都是在厨房里用小桶。除了浴房以外,只有那里比较暖和。
二丫很想说,就算地点不同,脱衣服的方式总归是一样的,自己又怎么会不懂呢?
但看沈错已经因为自己的违逆老大不高兴,这些话便统统咽了回去。
“我知道了……”
沈错抱着手,不耐烦道:“那你自己来吧。”
她说是让二丫自己来,却站着动也不动,似乎要看着她洗。二丫心中虽怕她生气,但还是羞耻占了上风,鼓足勇气道:“您、您能不能不要看着我?”
沈错完全没想到二丫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愣了一愣。
“为何?我不看着你,怎么知道你洗得香香的?”
大概是因为二丫之后就要为沈错暖床,沈错对她的要求陡然挑剔了起来。
“那些皂胰膏油你会用吗?”
二丫顺着沈错的手指往旁边一看,只见一旁的架子上放了一堆瓶瓶罐罐,不知具体做什么用途。
她连忙摇了摇头,沈错一摊手,理直气壮地道:“那不就是了?我得在这里看着你……不,我得和你一起洗。”
二丫得帮她暖床,自然不能比她晚洗好,否则不成了她给二丫暖床了吗?
但二丫也不能比她早洗,这里可不是在天明教,也不是在母亲府上,统共就一个浴房,二丫洗完她再洗,她不得帮二丫收拾残局吗?
沈少主又如何能干这些?灵机一动便想到了这个好办法。
“您要和我一起、一起……”
二丫顿时便被沈错的“好办法”吓坏了。
“没错,这样什么都解决了,还能节省时间。”
沈错一边说一边开始解外衣,完全没有去管二丫的无措。
她过往沐浴身边四个侍女伺候,根本就不会因为被二丫看到身体羞耻。在她看来,自己愿意和二丫一起洗,二丫该高兴才是——她小时候就很喜欢和姑姑一同沐浴。
二丫手足无措,又不敢拒绝,沈掌柜要做的事,那必然是要做成的。
二丫的小脸因羞涩以及浴房中的热气而熏得通红,随着沈错将脱下的衣衫一件件挂到架子上,再不敢细看,慌张地撇开了脸。
沈错脱得只剩一件肚兜和亵裤,却见二丫仍一动不动地站着,不耐地催促道:“水都放好了,你怎么这么慢?”
二丫知道今日是避不过了,咬了咬牙抬头道:“沈掌柜,我先伺候您……”
只话说到一半,二丫便因眼前的景象而脑中一片茫茫然。
沈错长发披散,完全裸·露的四肢更显纤细修长,白皙的皮肤因浴房内的水汽微微透出绯红,绣着寒梅的月白色肚兜清雅又透着莫名的艳丽。
沈错平日不爱言笑,一张堪称清艳的脸总是生人勿近的表情,然此时此刻被氤氲的水汽一渲染,便是她脸上的生气不耐也有一股清丽脱俗的风情来。
二丫半张着小嘴,已全然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沈错见她呆呆的,便不多费唇舌,又伸手去剥她身上的衣服,一边剥还一边道:“你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晚上如此呆愣?”
二丫僵着手脚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沈错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还完全未发育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一只,掩藏在衣物之下的白皙皮肤与裸露在外的黝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二丫的白是奶白,沈错的白还带着冷然的色调,与她姑姑的肤色如出一辙,盖因都有北方蛮人的血统。
沈错已不是第一次看二丫的身体,叹气道:“过了年你便十岁了,怎的还是如此瘦弱?”
她说得好像过了年岁,人便能一夜长胖长大一般,语气满是不解。
然二丫此刻已全然顾不上自身赤·裸的事实,因沈错的靠近而头脑发昏。
“沈、沈掌柜……”
沈错这才发现二丫一脸迷迷糊糊地望着自己的肚兜,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还未见过肚兜?等你再长大一些,你也得穿。”
她说着看了一眼二丫瘦巴巴的身体,可惜地改口道:“可能要长大好多些。”
二丫自然是见过肚兜的,她还有一位长姐呢。
“不、不是,只是您、您的肚兜很好看,所以……”
不止是肚兜,沈掌柜的人更好看。
沈错一手捞起二丫,一手往身后一扯,肚兜便落到了架子上。
“那是自然,这些都是解语姐姐帮我秀的,怎能不好看?”
她说着已经抱着二丫走到浴桶旁,把她扔进水里后,自己脱了亵裤也跳了进去。
沈错扔得十分有技巧,二丫沉浮了几下扒住桶沿,并未有什么不适。只是水温稍微有些热,漫过胸口后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沈掌柜……”
沈错听她呼吸急促,双手微微一托,帮她稳住身形。
“一开始不舒服先站一站,你身体弱,多泡泡热水澡有好处。你若是要跟着我学武还得改善体质,我会按时给你做针灸。”
二丫这时什么旖旎想法都没了,向捅外探出半个身子,大口地喘着气。
“沈掌柜,好热……”
浴房里虽然没有装地龙,但装了壁炉,比任何房间都暖和。再加上热水,此时整个房间热气弥漫。
沈错摇了摇头,伸手向窗户的方向轻轻拍出一掌。窗扇被掌风推开了一些,一丝凉气也因此涌入了浴房。
热气略有消散,二丫也舒服了一些,扭过脸对着沈错道谢:“谢谢沈掌柜……”
她眼角泪珠盈动,一张小脸通红,眼角那块拇指大小的殷红胎记此刻鲜艳得如同胭脂一般,在氤氲弥漫的水汽中,似是随着她的一笑一颦在舞动。
沈错心中微微一跳,又细细看了一下二丫的脸。
沈错武功高深,通奇经八脉,知骨骼肌理,看人便不独看外貌,更要看骨相。
小女孩虽天生带有胎记,但模样并不丑陋,五官端正,骨相匀称,只因年纪小还未长开,所以看不出有何出彩之处。
“沈掌柜?”二丫陡然发现沈错正专注地望着自己的脸不言不语,忐忑道,“您、您有什么吩咐吗?”
“嗯……”沈错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你还记得之前我说过要为你取名吗?”
她这几日其实一直都在思考要为二丫取个什么名字,只想了许久,写写涂涂,仍想不出个满意的。
但就在刚才,她的脑海中乍然浮现陈君衡《忆旧游》,“渐泪浥琼腮,胭脂淡薄羞嫩桃”之句[注],心中已敲定了主意。
她突然提这一茬,二丫虽有些疑惑,但事关将来的姓名,立时打起了精神。
“全凭沈掌柜做主。”
沈错伸手轻轻端住了二丫的下颌,拇指摩挲着她眼角那块殷红的胎记。
“我已想好了,你便叫胭脂吧。随我姓沈,沈胭脂……甚好甚好,艳而不俗,娇而不媚。”
她对着一个十岁的孩子说“艳而不俗,娇而不媚”自然是引不起什么共鸣的,但二丫在杂货铺见过胭脂盒,又想起当初沈错所做的胭脂画作,心中便觉得甚好。
“胭脂谢谢沈掌柜赐名。”
她又乖巧又机灵,这句话应得沈错心花怒放,似又找回了当初为教众们一个个赐名的感觉。
“很好很好,沈胭脂!”
胭脂被她的开心感染,不禁也露出了笑容。
“沈掌柜,那我弟弟的名字……”
“他?”沈错微微一愣,想了一会儿便挥了挥手,随意道:“他啊……先接着叫虎子吧,等你爱上书屋识再为他取大名不迟。”
沈错虽好风雅,但对为男子取名一事从不热络,这一点只看她身边的人便知道。她曾经的四位贴身侍女唤作“解语”,“白泉”,“闻识”,“司命”,四位男性护卫却是“甲、乙、丙、丁”。
二丫不知其中门道,只以为沈错因为她当初的要求变让她自己给弟弟取名,满心感激地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