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家伙，总算愿意出来了。”方林想用手摸，又怕自己那粗糙的手刮着她。

　　“就是，她再不出来，你就上学去了，看来她还是想一出来就看到你这个爸爸，嘻嘻。”

　　“就是，也不看看是谁闺女。”

　　“谁闺女？我闺女呗。”姜晓丽骄傲地扬起下巴道。

　　“晓丽，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我走之前把她的户口落上，把独生子女证也办了，省着你以后再去忙着跑这事。”方林道。

　　“嗯，其实我一直希望是个女孩，名字也想好了，之前我特别喜欢宋代李之仪的一句词，‘洗尽秋容天似莹，星稀月淡人初静’。”

　　“洗尽秋容天似莹，星稀月淡人初静？‘莹’，叫方莹？”

　　“嗯嗯，还是你懂我，《晋书?乐广传》里也说过，‘此人之水镜，见之莹然’，莹，代表着纯洁、干净、晶莹如玉，我希望我们的女儿也是‘见之莹然’。方莹，这个名字好听吗？”

　　“好听，好听，还是我家晓丽有学问，比我们村的那个老夫子还有学问，哈哈，方莹，嗯，就叫方莹，小名，我们就叫她莹莹，行不？”

　　“莹莹，这个小名也挺好听的，嘻嘻，对了，我们要不要问问爸妈他们？也许他们也想好了其他名字呢？”

　　“这个名字这么好听，他们不会反对的，就这个名字吧。”

　　“嗯，嗯。”

　　……

　　剖腹产的手术也很成功，母女平安，姜晓丽的身体已初步恢复，奶水充足，四位老人也都放下心来。

　　姜晓丽目前并不需要那么多人照顾，而且住宿也不方便，三天后，姜晓丽和小孩的情况更为稳定，方林父母，还有他岳父都各自返回老家了，只留下方林的岳母照顾姜晓丽。

　　又过两天，也到了方林要离开的日子，姜晓丽的剖腹产的刀口还未拆线，只能和小方莹住在医院。

　　又要离别、又是离别，如今离别，更是多了一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小人”。

　　方林收拾好行装，坐在姜晓丽身旁，心疼、不舍，还有些莫名的伤感。

　　“晓丽，我要走了，你……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小莹莹。”

　　“知道了，大林哥，放心吧，还有妈帮我呢，你好好读你的研、上你的学，家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

　　“晓丽，苦了你了，注意身体！”方林眼睛微红，上前俯下身将姜晓丽和小方莹一起抱着，分别亲了一下。

　　“大林哥，你也要好好的，我和小莹莹等你回来，有空打电话。”一直表现坚强的姜晓丽眼角也滑出泪珠。

　　“好的，一定！”方林拿出一个小巧的手机摇了摇道。

　　手机是当年较为高档的摩托罗拉V998，这是前一阵姜晓丽挺着大肚子亲自给自己选的一款手机，花了二千九百多，都赶上自己两个月的工资了。

　　“妈，辛苦您了，你自己也保重身体。”方林对岳母道。

　　“大林，没事的，晓丽小时候基本就是我一人带大的，现在我们娘俩带一个孩子，你还有啥不放心的？你自己在外也要注意身体。”方林岳母也抹了下眼角的泪水。

　　方林再次亲了亲姜晓丽和小方莹，硬了硬心肠，拎起行装，踏上了返回母校的路程。

　　坐了十个多小时的火车，方林又重新回到了白鹿塬下、灞水之滨、风景优美的母校，开始了自己久违的校园生活。

　　早在1999年7月，经中央军委批准，原空军工程学院、空军导弹学院、空军电讯工程学院合并组建空军工程大学。

　　现在的空军工程学院是空军工程大学的所属院校之一，校园内相对于本科毕业时漂亮了一些，新建了研究生大队宿舍楼、短期培训中心等。

　　食堂取消了以前传统的战士做饭、学员帮厨的大锅饭模式，推行社会化保障，菜品众多，馒头、米饭、面条任选，还有啤酒饮料售卖，伙食费直接冲进卡内，刷卡消费，多退少补。

　　这对于爱吃面食、喜点啤酒的方林来说，实乃一大“乐事”。

　　宿舍的条件也大为改善，大衣柜、写字桌、带着软垫的单人床，设施都是崭新的，三人一间，宽敞明亮。

　　“强军计划”的研究生都是来自各基层部队，特别是新机部队居多，而且年龄偏大。像方林这样上尉军衔、正连技术职务的，在其中算是“年轻”同志了。

　　与方林同一宿舍的另外两人，也都是来自Q团机务大队。

　　一位是机务一中队的机械师梅永清，虽和方林同是机械工程专业，但并不是同一个导师。

　　另一位是修理厂电子分队的分队长董正旭，这位在Q团时就是鼎鼎大名的电子专业“大拿”，曾经在《航空维修》上发表过十几篇技术文章。

　　三人在Q团时就很熟悉，如今又成为室友，关系处得很是融洽。

　　“新生”入校报到后，研究生大队按照大学的入校规定，组织开展了两周的军训。

　　对于这些军龄八年以上、历经烈日寒风雕琢过的“老兵”来说，这种站站军姿、走走队列的军训，不过是“小菜一碟”。

　　相较于严寒酷暑之下的飞行保障，这些“老兵”们反而觉得这军训还是比较舒服的。

　　这批“老兵新生”，来自全国各地，有高原戈壁的、有北方草原的、有南方沿海的、有中原大地的。

　　在鱼米之乡的中江呆了五年后，回到这片之前呆了四年的三秦大地，方林反倒有点不太适应这空气中的干燥了。

　　总是觉得鼻子里干干的，很不舒服，有次还因为太干燥，鼻子都出血了。

　　训练了一天，方林在洗漱间简单冲洗了一把，顺便把衣服洗了。旁边有一位满面沧桑的“老”同志也在洗衣服。

　　“老哥，你老部队哪的？”方林寒暄道。

　　“鼎新，你呢？”

　　“我是中江的？”

　　“中江S师，呵呵，那可是空军的王牌”

　　“我没觉出来，不过训练确实比较紧，难得休息。”

　　“我见识过，你们到我们那演习，经常给别的部队剃光头。”

　　“可能是飞机先进吧，对了，老哥，你们那可是大戈壁滩，苦吧？”

　　“还好吧，习惯了，当然，这里和那比起来，可就是人间天堂了，嘿嘿。”

　　“那是，这宿舍都快赶上宾馆了，哈哈，条件比我们中江都好多了。”

　　“这地儿哪都好，就是有点潮。”

　　“啥？这还有点潮？”

　　“是啊，身上总是觉得汗唧唧的，不舒服，洗个衣服，一天都晾不干。”

　　“嗯……也是，比你那戈壁滩是潮点。”方林苦笑了下，心中暗忖：“这还潮湿，洗个衣服一天晾不干？要是在中江，赶上黄梅天，你那衣服晾一星期都不带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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