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被出卖了
朔月在心里叹了口气,动作利落的服侍沈承君梳洗,昨天冬舒因为擅闯卧房被王爷小惩大诫,这会儿要是不小心再看到王妃将将起床的慵懒模样,估计可就不是面壁那么简单了。
冬夏很快就把冬舒给带了过来,朔月沉默的看了眼沈承君,体贴的避了出去,喜娘这件事她由始至终都被沈承君隔离在外,也是昨天才知道了消息,她现在还不算沈承君信任的人,有些话还不是她能听的。
除了衣服没换显得有些狼狈外,冬舒显然并没有受刑,甚至连身上的伤口也敷了药,可见萧桓并没有为难他。
见到了沈承君,冬舒一言不发的跪在了地上,面色苍白,眼里满是愧疚。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沈承君见他如此难免有些不忍,深吸了口气,让冬夏过去拉他起来,冬夏试了几次都被冬舒倔强的闪开,沈承君只好放弃了,直接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喜娘那边你不是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冬舒显然一夜没睡,双眸通红,声音也有些沙哑,耷拉着脑袋道:“是属下无能,低估了对手,当时眼瞧着快到与大少爷约定的时间,属下怕交替时人手太多惹人注意,就安排咱们的人分三批撤离,结果大少爷路上被人故意下了绊子,咱们的人手不足,喜娘一家……都没保住。”
沈承君袖中的手忍不住握紧,冬舒的话更进一步证明了她的猜测,两方约定的时间就只有她与哥哥,还有冬舒、冬夏知道,连朔月她都没告诉,即使她再不愿意相信,在心里还是对自己家产生的怀疑。
“冬夏,你昨日跟哥哥商议时间的时候,身旁可有别人?”沈承君半晌后抬眸问道。
冬夏仔细想了想,然后很肯定的摇头:“不曾,少将军是屏退了左右才与属下说的。”
“你确定真的没有?”
感觉沈承君的目光始终在自己身上,冬夏微微垂下眼睛:“确定,小姐,少将军的功夫高出我许多,即使是真的有人偷听而我发觉不了,少将军也一定会发现的。”
“是啊,还有我哥呢。”沈承君似是叹息的说了一句,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冬舒身上:“伤亡有多少?”
冬舒一脸颓丧:“伤亡不大,当时只剩了我跟三个兄弟在,都是轻伤,对方意图明确,只想取喜娘一家的命,对我们似乎颇有顾忌。”
“是么。”沈承君轻轻闭了下眼睛,半晌后忽然道:“让人传早膳吧,我饿了。”
连说了两遍,一旁的冬夏仿佛才回了神,连忙道:“是,奴婢这就去给小姐传膳。”
说完,脚步匆匆的掀了帘子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沈承君微微眯起眼睛,眸光变得复杂,“冬舒,这件事除了冬夏,你有跟其他人提起吗?”
“绝对没有。”冬舒十分坚定的回答,但又很快想到了沈承君的意思,眼神变得倔强又委屈:“小姐,你该不会是怀疑冬夏吧?她不可能出卖小姐的。”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说冬夏会出卖小姐,冬舒死都不信的。
“我当然知道冬夏是不可能背叛我的。”沈承君转了头去看冬舒,她怎么可能会怀疑冬夏,上一世唯一一个陪她走到最后的人就是冬夏了,可冬夏也有冬夏的弱点,重情护短,就是其中一个。
也许连冬夏自己都不知道,她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用右手小指去勾自己的衣带,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以前每次她替沈承君顶包被黑锅,在沈戎面前都是这个样子。
但沈承君没想到,有一天在自己面前,冬夏竟然也会不经意的露出这个动作,心里不由得一阵难受。
在沈家,能让冬夏如此做的人,一只手都数的出来,无论是哪一个,沈承君都觉得心底发凉。
“小姐,或许冬夏是无意中说走了嘴,被谁不小心听到了吧。”冬舒跟冬夏一同长大,自然不会忽略她今天的异常,迟疑道:“也未必就是她告知的那个人走漏了消息。”
“但愿如此。”沈承君幽幽叹了口气:“你今天回沈府去,我哥那边肯定在忙着追查这件事,你们在一起总比留在我这里束手束脚要好。”
冬舒点了点头,又有些迟疑:“小姐,昨天是我鲁莽,惹怒了王爷,您就这样放我出来,会不会……”
“会什么会,他要是连这点轻重都分不清楚了,他还是萧桓吗?”沈承君瞪了冬舒一眼,摆摆手示意他快去。
冬夏很快安排了早膳送来,沈承君食不知味的吃了没几口,总觉得心里面有东西堵着难受,烦闷的喘不过气,吃完饭到桌案前提笔写了一会儿字,明明昨天收工前她已经能连续写上三四个字都不晕染了,结果这会儿根本一个都做不到,连着废了七八张纸,半点感觉都找不回来。
沈承君懊恼的又扯了一段纸在面前,刚一提笔,朔月就从外面掀了帘子进来,回道:“王妃,前面管家送来口信说,您之前让人回请冯侧妃的帖子已经拿到回复了,太子病重,冯侧妃近期怕是来不了府里了。”
啪嗒。
沈承君笔尖上的墨汁落在了纸上,又再次晕染开了一片,这会儿沈承君也管不得这个了,手里的笔一丢,从桌案前站起身:“太子病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是昨晚发的急病,原本冯侧妃已经应了后日要来府上叙话探病的,这会儿实在脱不开身,才命人过来跟您说一声。”
“后日?”沈承君眉心一蹙:“既然是已经给了回话,那怎么我竟然都不知道?”等到人家都反悔了才知道。
“许是管家忙忘了吧。”朔月干巴巴的回道,其实心里很清楚,肯定是她家那个拈酸吃醋的王爷不准管家往上报的。
沈承君此时也顾不得深思这个了,上一世萧睿大约也是这个时候生病的,当时大家都以为只是着凉,不成想这一病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后来他强撑着帮自己平息了蒋昌明带领的那些文人的麻烦,更是干脆连床都起不来,没等到大婚之日,便早早去了。
先是喜娘一家遇害,紧接着又是萧睿突然生病,命运的齿轮一点点的咬合,即使起点已经不同,可是却仿佛仍旧往着同样的方向前行。
难道这一世根本就是前一生的重复?
沈承君忽然心里升起一丝恐慌,扬声道:“去给宫里递帖子,我要去东宫找冯侧妃叙话。”
“是。”朔月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碍于自己是个新人,也不敢阻止,只好眼巴巴的看了眼冬夏,乖乖出去安排了。
冬夏给沈承君找了宫装出来,一边帮她换衣梳洗,一边忍不住劝道:“小姐这个时候进宫,自己的身体还没好呢,太子殿下又病着,万一过了病气可怎么好,而且这时候探病,会惹不少闲话的。”
沈承君冷笑了一声:“能有什么闲话?我跟萧睿从小就在一处,要传闲话的早该传了。这些年******了沈家不少,那种没良心的事儿我可做不出来。”
冬夏咬了咬唇没说话,她家小姐的固执起来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只好迅速给沈承君梳头。
宫里面的回信很快,冯瑶接了沈承君的帖子,管家那边早就准备好了马车,消息一来,沈承君就带着朔月跟冬夏两人进了宫。
东宫还是老样子,大约是因为主人卧病的关系,宫人走路的声音也都刻意收敛,冯瑶早早的就在宫门外等候,见沈承君下了车,连忙迎了过来,还未开口,眼圈就先红了。
沈承君心里一沉,与她一同向里走。
“原本还说你总算是好了,想过去看看你的,结果没成想殿下昨夜忽然就病倒了,还连累你跑这一趟。”冯瑶有些愧疚的看了沈承君一眼,眼底乌黑,显然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沈承君摇了摇头:“自家人还客气这些做什么,我早就没事儿了,殿下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说病就病的?”
“谁知道呢,昨天太子按例去给母后请安,回来后心情似乎不错,与许侧妃还多饮了几杯,哪成想夜里就开始发热,后来还说起了胡话。”冯瑶一脸担忧,眸中带泪:“本以为只是风寒小病,但是到了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没有神智,太医也给不出什么论断来。”
沈承君原本是想来找冯瑶问个究竟,结果眼瞧着她是往萧桓正殿处引路,不由得蹙了眉:“我只见见太医就好了。”
她是王府女眷,与太子是叔嫂关系,私下见面于理不合。但一向重礼的冯瑶却仿佛想不到这一层似的,反而道:“太医也在殿内,殿下若是知道有王妃来探望,心里也肯定高兴的。”
沈承君听着这话心里不大舒服,但面上不显,只是坚持在殿门口就停了步。
冯瑶无奈的笑了笑,让人在殿里支起了屏风帷幔,才与沈承君一同进去。
一进门,浓浓的药香夹杂着龙涎香的味道扑面而来,沈承君一贯不喜欢这些香料的味道,眉心蹙了蹙。
隔着帷幔,沈承君隐约可以看见萧睿躺在榻上,有专门服侍的宫女为他擦拭额头上不断生出的冷汗,一旁蹲守的太医见到两人,连忙上前行礼。
沈承君手一抬,淡淡道:“太医免礼,太子殿下如何?”
“回王妃娘娘的话,太子应该是风寒侵体,内热难舒,较之昨夜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这显然还是要像上一世那样,按照风寒给治了。
沈承君这会儿有些懊恼自己刚刚学医,切脉探病什么的都不会,又不能直接扬言说把萧睿按照风寒治疗会害死他,顿觉无力得很。
从殿内出来,沈承君深吸了几口外面的空气,如今已经是入冬天气,空气清冽生寒,却远比里面的暖香舒适,冯瑶跟在她身后垂着头神情担忧。
“太子殿下这样,陛下知道吗?”沈承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