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东宫侍妾
在月华殿磨蹭了好一会儿,沈承君才有些不情愿的出来,跟着宫人往东宫殿那边去。
经过昨天的事,说是毫无芥蒂,那简直就是骗鬼。
一路上萧桓派来的人已经详细将沈承琪昨天发生的事与沈承君说了一遍,没想到萧睿被她丢下,竟然‘巧遇’上了沈承琪,一个中了药神志不清,一个迷了眼贪恋权势,大战一触即发。
沈承琪会自尽的举动显然是将事情推到了一个必然的结局,无论昭德帝愿不愿意,总不能扣上逼死臣女的帽子,好在太医就在旁边,救治得毫不耽搁。
而昭德帝的原意是想要让萧睿破例纳一个侧妃的,萧桓如今风头正盛,即使抬了另外俩儿子的地位来制衡,昭德帝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但沈戎明显不买账,这沈承琪又蠢得要死,这么一撞把昭德帝那些心思就都撞飞了,他乐意撮合是一码事,要死要活的舆论逼迫就是另一码事。
于是,昭德帝留下那么一句话,一甩袍袖,自己就怒冲冲的走了,究竟能给出沈家一个什么样的交代,提都没提。
萧睿昨儿的药性虽然除了,但是对于原本就病中的身体可谓雪上加霜,这会儿只能在主殿那边卧病。
这对于心里有了阴影的沈承君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因着昭德帝的吩咐,东宫殿专门给沈承琪辟了一间居室养伤,才一进门就能闻到浓重的药味儿混合着血腥气,再混合上香炉里的香料,当真叫一个五味陈杂,乱七八糟。
瞧见沈承君来了,沈承琪先是滴溜溜转着眼睛往沈承君身后瞅,没瞧到想要见的人,眼里闪过失望,红着眼睛委委屈屈的掉眼泪,头上厚厚的纱布包了一层又一层,原本就巴掌大的小脸儿,这会儿显得更小了。
沈承君见她仍旧一副贼心不死的模样,也懒得多坐,装模作样姐俩好的劝了几句,便以不打扰她休息为名,起身告辞。
不作不死,如今沈承琪就这么没名没分的在东宫里养伤,境遇还真是尴尬。被她这么一闹,进东宫是没问题,但侧妃肯定是不用想了,也就是个侍妾的命了。
也不知道冯瑶这么一折腾,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反倒多了个姐妹,不知道会不会悔得肠子都发青。
常言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沈承君也才想了那么一下,被念叨的人就出现在了她面前,还一脸受伤憔悴的朝着她行礼问安。
沈承君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是犯了什么邪,怎么谁见了她都一副委屈得受了伤要她做主的表情,她长得很像********么。
要是放在平时,没等冯瑶真的拜下来,沈承君就肯定先一步拦着她了,但这一回,沈承君很是淡定的站在原地,受了冯瑶完完整整的一套大礼,才淡淡‘嗯’了一声,转身带着人离开。
冯瑶没想到沈承君在东宫里也会这么下她的面子,心里一急,忍不住脱口道:“安平王妃且留步!”
沈承君脚步一顿,有些疑惑的转身:“怎么,冯侧妃找本王妃有事?”
冯瑶快走几步追上来,有些委屈的看着沈承君,低低道:“我原本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朋友?”沈承君立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失笑道:“那真是抱歉了冯侧妃,如果在你的眼里,一句朋友,就可以把人一次次当成摆布利用的工具,那请恕本王妃还真没有那种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没勇气做你的朋友。”
冯瑶脸上一阵青白,心里清楚沈承君能这么说,肯定是已经知道了昨天用药的事,深吸了口气道:“是,我承认这件事做得不对,但我也不止是为了自己,同样也是为了你。沈二小姐的事,我也很遗憾……””
“为我?”沈承君冷笑了一声,抬手吩咐跟来的几名宫人退下,才道:“为达目的,连出让自己夫君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现在觉得沈承琪碍眼了?早在你算计萧睿的时候,你就已经不配他喜欢。”
“我不配?难道你就配吗!”冯瑶登时就红了眼睛,死死的瞪着沈承君:“打着青梅竹马的旗号享受他的宠溺包容,却让他深陷相思之苦!我不配,所以才不忍心看着他难过自苦!”
“为了你的不忍心就可以去破坏别人的家庭?这种理由你还是说给萧睿听吧,也看他要不要相信你。”沈承君冷哼了一声,也懒得跟这种不正常的人说话,转身便走。
冯瑶却不依不饶:“萧桓有什么好?你以为他对你好一点儿就是宠你爱你了?蒋琬总会翻身的,没有了她也还会有其他的女人,你就等着白白的担着一个王妃的身份,连累全家,孤零零的被毒死在那个金笼子里吧!”
沈承君的身子蓦地一僵,倏地转过身来,眼神震惊的看着冯瑶,忽然冲过去伸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厉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带眼识人,终究有一天会、会……后悔。”冯瑶面色通红,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沈承君微微眯起了眼睛,冯瑶口中那些事,分明就是上一辈子她的结局,即使其他都是巧合,但是,说她连累全家,被人毒死在王府后院,难道也会是巧合?
或者说,她和自己一样,都是……
“君儿?你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沈承君的脸色微变,手一松,冯瑶就从她手里摔了下去,瘫在地上开始剧烈的咳嗽。
有宫人急匆匆的赶过去把人给扶起来,即使不看过去,沈承君也能感受到来自于冯瑶的怨毒目光。
“君儿,冯瑶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计较。”来人面色苍白,温和的看着沈承君说道。
这话似曾相识,似乎之前她和辛玖语闹别扭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劝自己的。
沈承君抬眸看了眼萧睿,久病的身体有些单薄,宽大的衣袍罩在身上显得有些松垮,眸色深深的望着她,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已经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了。
可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不记得就能够抹杀的,她终究是没办法在像以前那样,再把萧睿当成哥哥来看待了。
沈承君向后撤了一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萧睿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承君,脸色一瞬间又白了几分。
沈承君一成不变的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既不着急,也不恼怒,低垂着眉眼,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萧睿眼里闪过一丝受伤,深吸了口气,才淡淡道:“弟妹请起,自家人不必多礼。”
“多谢太子殿下,王爷还在母妃宫中等候妾身,先行告辞。”沈承君垂着头低低的说了句,转身便走。
萧睿下意识的想去拉她,结果还没等碰到沈承君的衣角,就被她伶俐迅速的闪躲开了,眼里还带着几分防备和惊吓。
“太子殿下还有事?”
萧睿苦笑着收回手,缩在袖子里握了几握,才叹了口气道:“你腰上的玉环松了。”
沈承君低头望过去,果然是腰间配饰上的玉扣滑脱,估计再走几步那枚白玉环就要掉下来了。
“谢谢。”想到刚才自己的过激反应,沈承君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匆匆扯了那玉环揣进袖子里,快速的向萧睿道了声谢,转身快步的朝着庄妃的寝宫而去。
萧睿望着沈承君快步离开的背影,眼底的星光一寸一寸的暗了下来。
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她这样对他避之不及。
甚至是,她在怕他。
那个年幼时满心信任依偎在他怀里撒娇胡闹数星星的女孩,终究是长大了。
那些曾经亲密无间青梅竹马的青涩时光,终究一去不返。
冯瑶小心翼翼的上前,咬了咬唇轻唤道:“殿下……”
“你以后离她远一点。”萧睿收回视线,转头淡淡的看了冯瑶一眼,转身回了东宫。
冯瑶落寞的低下头,袖子里的手倏地握住,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了眼里飞速闪过的一丝恨意。
庄妃昨天在月华殿里守了一夜,自然精神不济,沈承君跟萧桓在她殿里没呆多久,两人便起身返回王府。
沈承君回府后听下人说颂国公府派人来问过几次安,这才想起宫宴时她匆匆一面没有跟路绮霜说一声,连忙让人去给她报了平安。
沈承琪的事很快有了定论,太子萧睿纳沈二老爷的嫡女为东宫侍妾。
由于仅仅只是简单的纳妾,放在平常人家不过一顶小轿太进门足以,换到东宫太子身上,便象征似的拿走了沈承琪的合婚庚帖,定了个差不多的日子就算走完了过场,五日后被送入了东宫。
沈二老爷一开始时候还是有些文人脾气,千宠百惯的嫡女忽然跑去给人做妾,即使那是东宫太子的妾,但说出去也照样不好听,仕途不得志,家人不省心,于是干脆天天在家里喝的伶仃大醉,懒得管事。
但眼瞧着婚期将近,沈二老爷终究是拗不过家里沈老夫人和沈二夫人的哭求,勉强冷着脸在家里预备了几桌酒菜办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