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舍命相助（3/1）</p>
这时候的无通大师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仰着头，面上挂着一丝微笑，半饷他看着我，道：“是不是很想出去看看？”</p>
我呡了呡嘴，随后把龙一和墨兰这两个人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完后我想了片刻，又道：“不过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出去的，我会一直等到明君回来。 ”</p>
无通大师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他站起身，走到银杏树下看了一眼，接着他扭头看着我，道：“即便那个叫龙一的老人死了，你也不会回去？”</p>
“即便那个叫墨兰的女娃娃回去后再也不能出来，你也不想要见她一面？”</p>
无通大师的话字字诛心，我低着头，内心都在隐隐颤抖。</p>
“自古忠义难两全，其实情和义也是一样的，当年我和你一样，看到白马寺即将毁于一旦内心也曾十分挣扎。”</p>
“如果我出去了，那她永远就回不来了，如果我不出去，那白马寺上下三百余人就会死于非命。”</p>
“在一人，和三百余人之间，我不知道该做何抉择，但是我回想起了白马寺昔日对我的照顾，那老主持曾接引我至绝情塔，给当时本已心如死灰的我一线希望，那32年间，寺里从未断过我的油米，即便满寺僧人都吃不饱饭，连主持都要省衣节食的时候，他们都从未缺过我衣食，那时，我没对白马寺做过什么贡献。”</p>
“32年，我从无通师弟，变成了无通师叔，呵呵，那时的我，和你何其相像。”</p>
“救白马寺于水火后，我正式剃度出家，不为别的，只是为赎清我的罪过，我这二百年间每夜都辗转难眠，我无数次想过，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当初是不是还会做出那个选择。”</p>
我静静的看着无通大师，他此时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无比的祥和，待他说完后，我忍不住问道：“大师，那您现在找到答案了嘛？”</p>
“没有。”</p>
无通大师苦笑着摇了摇头。</p>
我叹了口气，真的不知道未来应该如何抉择。</p>
“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我会帮你。”</p>
正当我内心暗自纠结的时候，无通大师捻着一片银杏树叶，漫不经心的说道。</p>
我疑惑的看着无通大师，期待他能给我一个解释。</p>
“明天，明天我帮你一把，至于能不能成功，就全看你的造化了。”</p>
说完后无通大师顿了顿，才又道：“记住，我帮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因为你现在……和曾经的我很像，所以，我不想让你重蹈我的覆辙。”</p>
我张了张嘴，正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无通大师却已经推开院门走远了。</p>
看着无通大师略显单薄的背影，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空落落的，就好似对其有什么亏欠一般。</p>
我摇了摇头，将这个略有些荒繆的念头甩出脑海，将院落里的东西收拾好后，我才回屋休息。</p>
第二天中午，我坐在庭院中看着银杏树发呆，这也是我能够消遣时间的办法之一，可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我略有些疑惑的站起了身，感觉最近来的人有些太多了。</p>
打开院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青色僧衣的老僧，这老僧手上捧着一块红布，面上满是泪水，我愣了下，问道：“师，师叔，您这是怎么了？”</p>
青衣老僧用衣袖擦了擦面上的泪痕，颤抖道：“无，无通大师圆寂了！”</p>
我脑海中轰的一声，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半饷我连忙摇了摇头，笑道：“师叔您就不要再开玩笑了，无通大师昨天晚上才从我这里回去的，看精神还挺硬朗的，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了呢。”</p>
青衣老僧面露悲切，道：“老主持昨日回来后，找现任主持夜谈一宿，第二天一早……老主持就圆寂了！”</p>
“根据主持的口谕，老主持圆寂后于今早已经火化，并留下九枚舍利子，这舍利子主持托我给你送来，说，说这是老主持圆寂前的意思。”</p>
说着，老僧摊开手中的红布，只见红布中装着九枚拇指大小的舍利，这舍利形态圆润，色泽如玉，只是我却不敢相信，昨天晚上还什么事都没有的无通大师，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p>
要知道，他可活了将近二百年呀！</p>
这样的高僧，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呢？而且死的这般平静，死的这般诡异！</p>
我摇了摇头，心里依旧不敢接受这件事情，只是转念间，我想到了无通大师昨晚所说的话，想到他说要帮我一把的时候，我脑海中闪过一道雷霆，眼眶也不禁有些湿润。</p>
这就是无通大师帮助我的方式？</p>
我看着那九枚如玉似的的舍利，虽不大，在我眼中却如山岳一般沉重，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无通大师会这般洒脱，轻描淡写的说要帮我，转身便坦然赴死，这种恩情让我怎么接受，怎么去还？！</p>
青衣老僧拍了拍我有些颤抖的肩膀，将那包着舍利的红布包塞到我的手里后，就落寞的转身离开了。</p>
庭院中，我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摊着那九枚舍利，此时我依旧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那一切都是真的。</p>
身后，传来了推门声，我闻声回头看了眼，才发现来的是一老僧，他身披红色袈裟，面容沉静，看到我的目光，他冲我点了点头，道：“不惑师弟。”</p>
我站起身，面前那老僧正是白马寺现任主持，我双手合十，带着一丝期望的问道：“主持，无通大师他……”</p>
“没错，师叔他已经圆寂了。”</p>
主持面露黯然，他走到我的身旁，对着桌上的舍利凝望了许久，才弯腰一拜，并叹道：“没想到，百余年的时间，无通师叔依旧没能解开自己的心结。”</p>
说罢他看着我，轻声安慰道：“此事你不必自责，师叔佛法大成，只是因为当年那个抉择，所以心里始终有个无人能解的死结，也正因为这个心结，师叔才始终无法迈出最后一步。”</p>
“这将近两百余年，师叔内心始终痛苦不堪，我知道，他放不下当年那件事。”</p>
“师叔说了，你和他当年很像，所以他不想让你也变成他如今这番模样，其实正因为你的出现，师叔才有了一个赎罪的机会，他想借这件事，来了却当年的心结，这是他的劫数，没人能够帮他，他做出的这个选择，也无人能够左右。”</p>
“这些，都是师叔昨夜和我说的。”</p>
主持的话没能给我心中带来丝毫安慰，也许无通大师真的如主持所说的那样，只是想解开自己当年的那个心结，但是对我来说，他却是在用生命帮我迈过这个坎。</p>
这份恩情太重，我还不了，也没机会还了。</p>
主持和我聊了几句，最后，他轻叹一声才转身离去，我一个人在庭院中呆呆的坐了许久，庭院中的那颗银杏树被风抚过后便撒下一地金黄，即便日日打理，地上始终如铺了一层地毯一般。</p>
今年的秋天，格外的冷。</p>
绝情塔内，我捧着那九枚舍利子走到了石台上，当我来到那石匣前的时候，不禁目光柔和的看向水中的那枚玉佩，最后我思寻了许久，才把手中的九枚舍利子投入水中。</p>
入水后，如玉般的舍利子缓缓消融在水中，原本清澈的水也变的有些泛黄，我站在石匣上看了会，才忍不住轻声道：</p>
“我想你了，快点回来吧……”</p>
……………………………………</p>
无通大师圆寂后的第三个星期，我依旧如往常一样坐在院中，只是和以往不同，我眼睛始终盯着绝情塔的塔门，期待有人从里面推门而出，只是等了将近一个月，我的心却越来越冰冷，也越来越绝望了。</p>
即便无通舍命相助，也终究是无用之功？</p>